29、潮种(1 / 2)
大队一年就给小学拉一吨块煤,在老师的办室。大冷的时候,每个班级一给半土筐,老师的办室不生火。
土坯灶抹大泥的炉膛、铸铁炉篦子、上面盖着圈套的铸铁炉盖,铁皮烟囱经窗户上的亮子引到教室。大烟大火燃过后是橘红色的炭火,掀开炉盖架铁丝网,豆包在网上,豆包皮在炭火烘烤下鼓大大小小的泡泡,泡泡在高温中破裂变焦糊,一缕青烟飘,教室里满是米香味。
一吨煤个班级用一个冬,即下午不生火也远远不够用。
赵校长率领全校师生树林里勾树枝,男同学扛着长木杆,杆头固定个铁钩,用来勾树冠上的枯树枝。这是大队批学校的,员被禁止。
矮树容易,可是枯枝少,高大的树要男生骑在树杈上钩。
爬树,笨的爬法是两腿夹紧树干,两手搂住树干,先两腿上窜后背弓,后两手上移后背伸,后背一拱一就爬上一段。就像头尾一对脚的绿色造桥虫爬细树枝,一拱一拱地进。让人叹服的爬法是双手抠死树干,脚尖搭牢树干,手脚交替像猫一样敏捷,才是俊美的爬姿。不过爬粗大树干能用蠢的方法,虽弓腰撅腚不雅观是安全。
一捆捆的干树枝被扛回教室,堆在讲台边的墙角,高高的一垛。
男生整树枝的时候,刘老师对同学们说:“安窗户,窗户纸在我手中。”刘老师晃晃手中的白纸卷,着说:“打浆糊,需要面粉,哪同学愿为班级做贡献。”“我!”“我!”全班人举手,座在排的人站来差一点手举到老师的鼻子尖儿。刘老师纸卷在讲桌上,双手高处下压,同学们立刻肃静。刘老师着座的人说:“杨艳玲、杨艳霞,们俩拿吧。一人拿一小碗苞米面,白吗?”两个人齐声回答:“——白。”
没捞到差的宝庆在做鬼脸,刘老师说:“宝庆撇嘴,拿半酒瓶子豆油来。”白纸糊到木格上,筷子头缠棉球蘸豆油在纸面上画线条,纸被油浸透,增透度,增度,不怕风不怕雪。当,没有许多的豆油全轱辘满,画木格的对角线,给小方格里的纸面打个大油渍叉。
姜宏伟拿来里的破斧子和破木墩,为刘老师奖励他一枚角星,粘在后墙学习园地里他的名字后。攒够十枚红星,可以申请入红小兵,能佩戴红领巾。
我和田春芳的红星数多,学习成绩一、二、三名给一枚红星。我惹不妹,得一就美滋滋地卡巴眼睛,一旦没拿到一,会死白赖查我的考试卷,鸡蛋里定要挑出骨头来。三名竞争太激烈,经换人。
给学校割青草,一年级男生每人二十斤,女生比男生少斤,交足斤数就给一枚红星。
东院的大奶奶——老娘婆说:“云飞呀,一个红纸儿剪的星值几个钱儿,赶儿个我给剪一摞子,一个孩子给仨俩的,省的孩子们为了一草一杏核一坨屎的打大架。”“大妈,这是荣誉,不是随便给的。”“我懂。就是给不听话的、不干的、偷嘴吃的牲口戴上个笼头勒上嚼子,也不能变着法儿地搓鼓孩子们打架呀。要我说呀,除了操蛋的给,不张口我来说。这帮小子,是我从他娘肚子里掏出来的,谁啥样我。”宝庆一听来了精神,说:“大妈,我们星一下午发星。”“大妈不懂,说是几儿”“初。”
初这真的来了,肩上背着粪箕子,里面盛着几粒粪蛋子,一手拿着粪叉子,一手掐着一摞红星。刘老师赶快拦住,着粪箕子说:“大妈,这套东西就在门吧。”“嗨,就为这个进屋,大爷没少狠得我。”
“坐板的,发到手后自己舔口唾沫沾上。赵老板儿大小子、姜木匠的小子、段大嚷的二小子、宝支客的大儿子、我西院杨调的大孙子,不给!整鼓捣猫、掏雀子、祸害蛤蟆、掐豆角子花、用葛针扎蜜蜂屁股的,给两屁股板子。”口里说着手掌空搧着。“对了,还有宝信用的大小子,一张嘴整价吹牛皮,歪歪嘴子拧拧鼻子的,真是爸模子脱出来的坯。”说的这儿,一眼见杨立春,手拍着大腿儿说:“可气的是东园子杨老大的老小子,背后老戳鼓人打架,蔫嘎儿坏,整价给人播仇种恨的。”
逢人少的时候,段兴国自己兜里的分钱偷偷交给刘老师,我给他打证实:“刘老师,这是昨晚上学时他在校门口捡到的。”段老二的目的就是要角红星。我说:“下上交毛钱,老是分钱太假。”他回答:“开始不是一分吗,老让涨,涨到分了,说实在的我有点尿叽了。毛钱太多,就六分钱吧,一毛钱整哗啦我。”“总是要我给打证,换换人,不太假,下找李骄。”“对,换换人。李骄不行,他小丫头脸,刘老师多一眼,他立刻低头,刘老师准我在蒙他。”宝春瑞说:“换赵博吧,他是谁呀?赵校长的二儿子。”
得角星,赵宝金有自己的办法,他在班级是腰里扁担——横晃。独霸生炉子的工作成为班级的司炉工,教室的钥匙挂在他脖子上,每一个进教室,剁树枝子点火生炉子。往炉子里添木柴还有个处,刘老师问让他回答,他立刻说:“老师叫人,我添炉子。”说完脚下准备的树枝段掐来塞进炉膛。刘老师出点问,对他说:“赵宝金烧树枝子悠着点,他班级没烧多少烧没一半,这样下不行的。”
冬,赵宝金的双手发红肿胀,像没长毛没睁眼的耗子崽。手上的冻疮年年复发,辣椒秧熬水蒸、茄子熬水泡,段兽医的这类偏方不用。临近春节,馒头似的手背就破裂结痂黄水,他用破布条包裹上一层又一层,揭开布条手背烂叽叽的,他还用手往下撕东西随手丢,见就令人浑身鸡皮疙瘩,这时候他谁伸手,谁就和碰见鬼一样躲闪。
近他又添个毛病,没来的一激冷,就像有人用大锥子突刺他屁股,着不是左手挠右手就是右手挠左手,力一定不小,挠上痛得他不自觉地发出“啊!”,喊叫过后,手像抓到红红的炭火被烫在空中抖爪,同座病秧子大个子杨长旺吓一哆嗦。刘老师说他:“赵宝金,的冻疮真是个问,里人、自己不当回,烤炉火,忽冷忽热的刺痒难当。”“刘老师,说得太对了,刺痒的时候我这烂爪子剁掉。”他用嘴嘘着手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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