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重新流动的时间(2 / 2)
“疯?”
苍老的声音顿了一下,像是回忆起了某些久远的过往,瓮里瓮气的哼了哼。
“或许吧。”
......
装修清雅的书房内,穿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克莱恩,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把已经被汗水浸透的钢笔轻轻放到了一旁。
“女神啊,我都做了什么?”
他的惊叹引来了另外两位抱着字典的同伴的注意,其中一位皮肤白皙,体态略显富态的青年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克莱恩,你解读出来了?”
韦尔奇扔开手里的字典,搓了搓手,一副迫不及待地样子。
“那上面都写了什么?”
三人围着的书桌上,一本黑色外皮包裹,处处透着古旧痕迹的笔记瘫在一众文献上方,旁边摆着已经翻译解读出的文字,虽然杂乱的笔记和随处可见的涂抹都能看出解读者在翻译时十分困难,但终究是在最下方工工整整的凑出了一段三行字符。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三人中唯一的女生娜娅先一步念出了内容,姣好的脸上同样染上了惊恐。
“这是那位邪神的尊名!”她刚喊出来就紧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虽然为了今天三人的小秘密,这座房子的主人,也就是富态青年——韦尔奇,提前给所有仆人放了假。
虽然她在来之前,就知道今天要解读的笔记是一本写满亵渎之语的记录,有关一位第四纪时期的神灵。
但她还是怕这亵渎的声音传到屋外,被路人听到,亦或是被自己信仰的神灵听到。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三人中唯一信仰蒸汽与机械之神的韦尔奇安抚着两位同伴,嘴角翘起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对破解更多的内容跃跃欲试。
作为万机之神的信徒,他在这方面和教会对历史模棱两可的态度一样看得很开,反而成了最冷静的一个。
他咬了咬嘴唇,神情逐渐兴奋起来。
“娜娅,克莱恩,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不就是因为这本笔记上记录了当代历史研究几乎空白的第四纪部分?”
“你们在害怕什么?”
“我们已经知道第四纪所罗门、图铎、特伦索斯特帝国之间的更替关系了!”
“我们甚至知道图铎·特伦索斯特联合帝国,甚至知道四皇之战,这些东西随便扔到外面,都够我们三个评到古代历史学教授的职称。”
这对三个历史学的学生无疑是最大的诱惑,但穿着朴素的克莱恩压制不住眼底的慌乱,犹疑道:
“可是这上面记载了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尊名!”
他猛地看向了好友。
“韦尔奇,你知道的,教会一直都在强调,世界上除了几位真神外,还存在着许多邪恶存在。”
“他们就像冬天煤气管道辐射不到的冷气,即使你不去招惹,也会缠着你,直到你死去!”
“克莱恩说得对。”娜娅肯定道,“我听我一个研究神秘学的朋友说过,这些可怕、邪恶的存在,即使不去诵念祂们的尊名,也会招来不幸。”
她犹豫了一下,像是在证明自己信仰虔诚,笃定道:
“包括南大陆信仰的正神——真实造物主。”
“诵念祂的尊名,也会被拖进无尽的地狱,圣典上强调过的!”
仿佛是在和娜娅的话呼应,还想鼓动朋友,不愿放弃的韦尔奇,忽然觉得房间内的阴影都蒙上了另一层颜色,活了过来,像毒蛇一样朝着黑暗尚不浓郁的方向蔓延。
这种阴森森的感觉蚕食着他们最后的理智,感染了灯光,让整个世界都朝着恐怖的走向发展,就连笑容一向甜美的娜娅都不可幸免,惊恐的表情同细心打理的妆容混在一块,变得狰狞可怖。
韦尔奇猛地晃了晃脑袋,迷乱的双眼扫了扫与刚才没有任何不同的房间,兴奋引起的气血上涌重新将脸上的惨白刷去。
“行了,不过是历史中的东西。”
“如果这些邪恶存在真那么厉害,为什么现在他们不是真神?”
“为什么祂们没有掌握最富饶的北大陆?”
他镇定地朝同伴说着,“而且就连真神们也不是铁板一块,不是吗?”
“就像你们说的,风暴之主、知识之神、永恒烈阳已经相互敌视上千年了,南大陆的真神真实造物主在我们这还是邪神呢,不用这么害怕。”
韦尔奇有力的嗓音在死寂的房间内砸下一片“回音”,在克莱恩和娜娅迟疑地颔首前,他如胜利者般抢过了克莱恩身后的笔记,丝毫没有注意房间内的阴影在随他的动作一并涌动。
“我来给你们做示范,这是历史研究者觉悟。”
他清了清嗓子,坚定的目光出现了一丝迷离,缓慢但坚定的读起了上面的尊名,将克莱恩破解出的单个字符,串联成了连续的语句。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已经占领了整个房间的阴影在此时沸腾,无数猩红的血肉从墙缝里挤出来,与黑色的粘稠彼此纠缠着,将另一股房间之外腾起的幽蓝排挤在外,构成了密不透风的墙壁。
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孔替代了书房吊灯的位置,黑色发丝在脸庞两侧自然垂下,衬托着面孔上的染上暗金的血色瞳孔更加妖异。
无法言喻的冲动支配着娜娅和克莱恩仅剩的理智,两个揣揣不安的青年对视着彼此眼中的无助,同完全陷入狂热的韦尔奇一起,念出了那禁忌的咒文。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比遥远更加遥远的伟大主宰。”
“植根于古老的诡秘之神。”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一直式微的幽蓝终于重整旗鼓,和醇厚低沉的歌声一起在猩红墙壁上凿出了一个窟窿,倒吊在房顶的神秘人也不再停留。
融化的血肉毁掉了姣好的面容,身体骨肉一并扭曲,化作一张巨大的血肉网格直直落下,包住了下方的三个青年,血管和肌肉构筑的触手疯狂蠕动,活像一只被剥了皮的章鱼。
“缓慢。”
嘶哑粗劣的嗓音盖过了醇厚清宁的歌声,暗紫色的鳞片从肌肉下一片片刺出,随着触手的蠕动在巨网肉山表面套上了一层铠甲。
“‘牧羊人’!”
邓恩克制着眼里的惊恐,向前大迈一步,同时捏爆了兜里剩下的所有符咒。
颇有和这个本不该出现在廷根这个小城市的强敌,决一死战的意思。
不过“恶魔”化的“牧羊人”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A先生警惕的用藏在鳞甲后的眼球扫了一圈,确定没有更高序列的非凡者围攻自己,有些无聊的伸展了一下身躯。
砰。
他猛地用力在反方向敲开了一个大洞,看都没看身后一眼,拖着异形臃肿的身躯冲出了洋房,任由颓力的值夜者在身后继续攻击。
“科恩黎,不要一个人追!”
邓恩喘着粗气,灰色的眸子看着血肉异形逃走的方向,有些庆幸。
不过很快他便厌恶起自己的庆幸来。
“我们办砸了,那是真实造物主的神使。”
他环视着阴影尚未消退的房间,摁着血液咚咚流过的太阳穴,尽管努力平复情绪,还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怨气和悔恨。
“军情九处的情报有误,立刻通知圣堂和其他教会,事态超出预期了。”
邓恩环顾四周,呼吸愈发轻快起来。
每一位神使都相当于教会的高级执事和大主教,他们其实应该庆幸。
或许是这样的想法打乱了这位“梦魇”的思考,房间内看了一圈的邓恩甚至没有注意到,墙壁上唯一不被阴影血肉覆盖的时钟仍在悄悄走动。
随着指针指向六点,命运打破了既定的时代潮流,即将在失控的道路上狂奔到底。
......
“福生玄黄仙尊。”
门窗紧锁的房间内,死寂的气流悄悄蠕动,扯动着白炽灯投下的光影,撕裂了房间仅有的玻璃窗外的风景。
“福生玄黄天君。”
面对着房间角落摆放的四份主食,周明瑞屏气凝神,克制着自己唯物主义的思想,努力不去亵渎这份从古籍上扒来的咒文,以免显得不够虔诚。
哎,要不是我连续倒霉一周,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沿正方形轨迹向后迈步的周明瑞余光瞥向窗外,看着玻璃窗后的好友,低声念出了下一句。
“福生玄黄上帝。”
无风而动的气流被粘稠的灰雾取代,周明瑞站在四周墙壁几乎融化的房间内浑然不知。
踏出第三步的他恰好面向了对着六楼外高空的玻璃窗,对上了好友彭登噙着笑意的眼睛。
他就像在看一只落水挣扎的野猫,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灵智不高的生灵把自己折腾到死。
玻璃窗内,浑浊粘稠的迷雾仍在膨胀,几乎完全覆盖住了周明瑞的脸颊,就连思绪也随着身体被夹杂着青黑的灰雾束缚而渐渐凝固。
彭登什么时候来的我家?
我屋子除了朝着楼外的那扇,还有别的玻璃窗吗?
那个单片眼镜哪来的,他上哪搞得这么帅的东西?
看着浮空旋在玻璃另一侧的彭登动作悠闲地把水晶磨制的单片眼镜挂在右眼,大脑思考几乎停滞的周明瑞,在灰雾牵动下,迈出了最后一步。
他模仿着笼罩在黑袍之下,兜帽下只露出半张银白,双目完全被星辉取代的彭登的动作,在天尊本人的引导下,一字一句地念出了最后一句尊名。
“福生玄黄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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