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体寄居。(1 / 2)
像有什么化开了。
像是整杯水都变得好甜,温温热热。那颗糖也沉入杯底,慢慢溶解其中,将无趣都变得甜蜜。
风堂心绪飘飘,又镇定下来,摸一摸耳朵,试图转移话题。
“真心”和“玩儿”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已经快拿不住封路凛了。他总觉得,事情在朝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同时又是他正期待着的……风堂进入一种恶性循环里,他想要试试看,又拼了命想躲。不是有人说过吗,为了避免结束,就要避免一切开始。
风堂……你怎么变得这么忸怩了。横竖一抹脖子,一腔热血的事,魂牵梦绕这么多天,值么?
豆捞馆里忽然换掉了BossaNova,开始播些港台情歌。
风堂忽然开口,说现在被放歌的这两位歌手,唱了那么多歌,好像爱过很多人一样。其实看看他们的老婆就知道了,都是择一人终老。
封路凛点头认同,扯开外套的一边,敞开透气,说:“你想得挺多。他们只是唱出来而已,写词的才有故事。”
风堂没吭声,想起有一句唱,听歌的人假正经,写歌的人最无情。
看着风堂的侧脸,封路凛忽然很想问,你身边经历过多少个男人?他知道风堂是top,但也想知道,那些“受”都是怎么样的。
他问出口了,风堂沉默一阵,说:“真正开过房的少。你要想知道,我给你讲个印象最深的。”
封路凛说,好。
风堂说,那你不许吃醋。封路凛想了会儿,觉得不可能,摇摇头,还是说:“但我喜欢听你讲你的事情。”
风堂摸根烟叼上,没点燃,低缓道:“就以前出去应酬,有人给我叫过鸭子。说是鸭子其实不太尊重,应该说叫过’会玩的’。那晚我在酒店还没脱裤子,做之前聊了天。他像是心情不好,跟我说他去楼下小卖部买纸,朝老板要最好的,说擦嘴用。”
他正准备摸火机,封路凛就给他点上了。
风堂笑一下,继续说:“老板给了他最便宜的,他一摸纸觉得太糙,就质问老板。老板说,你擦后面跟擦嘴有什么区别?他就特别难过。结果那晚他说完这个事,我说我不上你了。”
封路凛忽然出声提问:“怎么不上了?”
“他为了钱来卖**,我为了**去进入**……”风堂深吸一口烟,鼻尖绕起白雾,“那不就一样了么?”
封路凛说:“你和他怎么能一样。”
风堂摇摇头,固执道:“别绕我弯子。本质上是一样的。”
“其实我,家庭也挺特殊。”
封路凛深吸一口气,说,“我爸当年在当地算比较成功,所以对我要求也很严格,挺累的。”
他住了嘴,不敢再多说,只希望风堂能找到些共鸣。风堂这会儿沉浸在往事里,只是问他,叔叔是民营企业家之类的?还是说你们那地方比较小,是县城,所以在城里生活,就比较有出息?
封路凛摇摇头,没说话。
风堂当他不想再讲,弹弹烟灰,道:“家是让我能够休息放松的地方。如果回个家我都紧张又疲惫,那么那里不能叫家……我从小就被捧得很高,几乎就是小霸王,我爸妈对我非常好,也给我最好的。但是身边有钱人,有权人看得多了,反倒腻烦。跟我同龄的不少哥们儿,有的进了单位公司,承接父母衣钵,有的出国深造,甚至以后都不想再回到父母的掌控下。”
他沉吟一会儿,又把脸朝着窗外,吸一口,再将烟雾吐出来。
“有钱有权的人,其实都有个毛病——掌控欲太强。”
他语音刚落,封路凛下意识将眼神瞟到自己的手掌心上,不自觉抖了一下。
他要怎么告诉风堂……
其实他的掌控欲和占有欲,几乎可以算是登峰造极。
这算是从小就体现出来的“特质”。
自己玩过的玩具,其他小朋友不能碰,不喜欢做的事不可能被逼着做,想抓在手里的东西,也弄死不会放手。样样要争第一,不甘落后。
对于心上人,更是巴不得藏起来,囚起来,放在最深的位置,不让任何人看见……绝对不让任何人染指。
他现在就想把风堂捆起来了。
封路凛强压下想伸手抱他的**,慢慢提问:“那你排斥控制欲么?”
“某种’欲’不是病,这叫个性,”风堂说,“没有个性,才是最可怕的。”
他笑着,添一句:“不过,得看这个’控制欲’用在哪个地方。”
封路凛手一抖,哑声道:“该用的地方。”
风堂没再说话,手指敲在桌面上,像在打什么节拍。一下,两下,三下……
风堂在某些事情上过分前卫,贺情称这叫做“行事朋克”。
比如他爱拍自己部位照这事儿就已经够少儿不宜,风堂只是说他大惊小怪。贺情说不止,你忘了我们飙车的时候,你车上放些叮叮当当的歌吗?
风堂说那叫后摇,你懂个屁。
后来再放,贺情惜命,没再在副驾驶负隅顽抗,运动天赋过剩,搁后排跟着音浪摇去了。
风堂周末会缩在家里地下一层投影室里,看电影。他喜欢那些边缘化的东西,所以在地下看,就更有“地下”的氛围。
他以前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审查会规定“校园恋情不能有好结局”,现在理解了,因为人总是很难拥有最纯粹的东西。不过他不喜欢看悲剧,也不喜欢过于惨烈悲观的内容。导演不是杀手,不该太过于直击要害。生活总得有点盼头。
他经常在投影室里,看那些电影拍得很好看,台词也很有趣。镜头疯狂晃动,人物都会抽烟。好像一根芙蓉王,能解千万愁。偶尔跟着念字幕上的英文,他讲得很吃力,但又很认真。所以经常一部电影完了,风堂回味无穷,但并不知道具体讲了什么。
看片儿讲究韵味感觉,剧情向来不是重点,他对待爱情也一样。
吃过饭,封路凛接了紧急通知,乔策招呼着他赶紧回队里。
风堂看他满脸焦虑,自然知道支队里出了事,说自己等会儿打车回去。他还心疼得很。
这边离市中心第四支队有一段距离,属于小丘陵上的住宅生活区。下了隧道还得走一截儿桥路,淌过江岸线才能到繁华的那头。
这边有一条砖铺的巷子,在吃过饭后风堂目送他走时,两个人踩在上面前行了一小截。
风堂想起小时候吃的宫廷桃酥,龙须酥,隔壁店儿还卖皮丝水烟,搅合蜂蜜柳橙,烧起来泛绿,劲头极冲。
老板娘漂亮得整条街都知道,常涂抹些豆沙红的口脂。
封路凛听着,忍不住笑,说:“你生活经历挺丰富。”
风堂说:“还行,我还卖过报纸发过传单……五六岁的时候,在公园里还卖cd呢。我爸为了锻炼我们仨,塞三十张给我们,看谁先卖完谁有奖励,卖不完别回去。我卖了半把个小时才卖完,回到车上一看,贺情都他妈一瓶汽水儿喝完在车上蜷着睡觉了。”
封路凛看他的目光渐渐软下来,自己倒不觉得有多温柔。
他问:“为什么?你没他嘴皮子能耐么?不见得。”
“我是认认真真跟人家讲有什么歌,功能多好,正版碟,还有收藏价值……贺情逮着人家就嘀咕,求求您了,买一张吧。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似的。”
风堂也跟着笑出来。
由于这整个小半天过得非常愉快,风堂甚至莫名在封路凛身上寻到些自己的影子。他耸耸肩,像是笑着,嘴角弧度却有些下撇:“其实我很差,做什么都输。”
封路凛伸手摁他的唇角,试图想要他笑起来。
封路凛说:“你赢过我。”
男人的嗓音低沉,带些蛊惑,风堂听得半边耳酥酥麻麻,面朝他点点头,像是笃定这句话。
封路凛看他这招人样,没再忍,手指揉过他下巴,又死死捏住,强迫着他仰起头来。
就着江上有风吹过,就着春夏交接的午后阳光,封路凛想亲他。
“停停停,你别搁外边儿乱发情……”
这句说完,风堂躲开后又凑上来,认命似的一闭眼,“算了,是我败给你。”
封路凛像是惩罚他躲的那么一下,没有亲他,只是咬他唇角,再往唇瓣啜一小口。他又闻到封路凛身上那股檀香,与这人阳刚之气混杂揉碎在一块,竟分外合拍。
风堂想起床头的白铁皮挂钟,尾巴坠了响铃……它也是每天在阳光下,将他从深渊中唤醒,再拽进新的晨光。
一听说出的事儿跟第四支队还有些关系,封路凛第一时间先去了医院。
他对医院的造访次数近来飙升,封万刚都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他继续做这个了。
夏一跳晚上还约了他见面,说有急事。封路凛这会儿时间很紧。
住院部外站了一拨人,有些是便衣,个个熟面孔,都是封路凛以前的战友。比警车大了几个块头的巡逻车也停着。有几名武装巡警也曾经见过他的面,算是老相识,彼此相对着点头,算打过招呼。
出事的是交警队,封路凛作为队长得全程跟进此事。他一路跟着乔策走,一直绕过围着记者的长廊,才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队员。
乔策解释,说是今天市里设卡,摩托车驾驶员拒不停车,加速变道,强行冲卡,把队员连人带护栏撞飞,腿骨全裂了。
封路凛问:“昨晚又有人组织飙车?”
乔策气不打一处来,忿忿道:“昨晚查了十多辆大排量摩托,全几百cc的……’都市轰鸣党’啊,深夜在市里飙速度,找死!”
“冲卡的怎么处理,押局里去了?这事儿媒体稿子给谁过目的?”
封路凛帮队友拉上病房的帘子,转身看向乔策,小声说,“昨晚查车,还有个人说咱队里有人偷他钱是么?”
乔策叹气道:“现在的人真坏……他自己承认了是污蔑,没事儿找事。也已经拘留了。昨儿还有俩人翻车把路堵了,弄死不挪车,说要等保险公司来。你猜怎么着?第三支队的小徐去劝,手臂还被咬伤了。”
“我知道了。”封路凛阴着脸答一声,心情沉闷至极。
乔策低头去拿病历,哽噎道:“都是家里有兄弟姐妹,有小辈长辈的人们啊……怎么就不知道互相体谅一点。”
封路凛收起队员换下来的队服,找了个袋子装起来递给白仰月收好,“小白,这几天你先待在医院,随时有什么动静就盯着。有事儿打电话。”
“操!凛队,我今天还被一个小学生拍后脑勺了!”白仰月咬咬牙,都快气死了,“我站那儿执勤呢,熊小孩儿冲过来给我一下,打完就跑。”
被逗得一乐,病房里气氛缓和些,封路凛抬眼问:“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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