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龙与战争（2 / 2）

“……谢谢。”

夜雨回眸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叶桐一咂嘴，移开视线，修长的匕首在他手中几转，重新握住，他半俯下身子，眼神一凝，锐利的目光穿过层层雨幕射向不知名的远方。

“怎么了？”

“嗯……有几个人……三个……不，四个，有个小的。”叶桐从上衣内袋中掏出一个白色面具戴上，匕首在左右手间不断交替，丝丝雨水从匕首身上抖落，叶桐随意地向夜雨打个手势，说道：

“情报泄露了，有人来闹事了。”

“你准备怎么办？”夜雨的脸颊一瞬间扭曲，他不着痕迹的回过头，问道：“你去解决吗？”

“嗯，对方应该没想过带真眼，解决起来没有难度。”

叶桐的嘴角上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漆黑的可怖的眼眸弯成月牙:“我先走一步，你弄好你自己的事情。”叶桐这么说着，被黑色紧身衣包裹的身体一点点在空气中扭曲淡化，最终完全消失。

“你的愿望，我确实收下了，先安心打龙吧。”

叶桐漠然的声音融化在雨幕中，气息也跟着消失了。夜雨耸耸肩，目光重新对焦在大龙身上，身体腾空，缓慢的上升，视野拉远，地面逐渐远去。

——没错，虽然到现在，我仍然找不到答案。

上升的趋势停住，他悬浮在和大龙同样的高空，大量宝具从王之宝库中探出半身。

——但是，我知道，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

——况且……

凄美的红莲倒影在夜雨的瞳孔深处，他说不清那是大龙燃烧的双目还是回忆起了过往。他紧紧抓着胸口的甲胄，心口裂开般，手指深陷入铠甲金属的表面，按出凹凸不平的坑。

——要复仇。

——向那个男人！

大龙燃烧双目，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夜雨一挥手，无数宝具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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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什么鬼天气。”

老诺骂骂咧咧的踩着泥泞的道路，粗大的手掌摸着光亮的头顶，一滴雨水落进他的眼睛，他立即发出怪异的叫声用力揉着眼睛。

“老诺大哥……”葬花无语地看着老诺一个人上蹿下跳，他实在不明白年纪不小的老诺为何行动起来总是像个小孩子。

“干嘛！有意见！你一定在想这个怪大叔怎么像小学生一样没脸没皮！”老诺脸一板，冲着葬花就要发怒，葬花脸色一白，苦笑着摆摆手，老诺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又一滴雨粒落入他的眼睛，他再度发出奇怪的声音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老夫最讨厌雨了！”

“老头子，安静点，吵到天天了。”

惜寒皱着眉头，略微回头瞥了一眼趴在他背后熟睡的天天，毫不客气地走上前，一脚狠狠的踹上老诺的屁股，老诺“呃啊！”一声，硕大的身体凌空飞了出去，几个旋转重重跌落在地上。

“卧槽，呸呸，呸呸呸，我去，这泥土的味道，呸呸呸，真难吃……不对……还可以……”老诺趴在地上蠕动着身体，撅着的屁股一扭一扭，满是泥水的嘴唇上下咀嚼，老诺眼神游离，不停地嘀嘀咕咕。

“老头子，你……”

“老诺大哥，说什么这也太……”

两人同时退后几步，离得老诺远远的，用奇怪与理解的表情盯着他。

“干嘛！老夫只是开个怡情的小玩笑！你们想什么呢！”老诺猛地回过神，双臂一用力，站起身来，对着默默远离的两人大怒道：“说到底，还是小鬼你的锅！你踹我干嘛！信不信我打得你叫爹！”

“吵死了，老头子，天天都被你吵醒了。”

惜寒感觉后背一阵蠕动，环在脖子上的双臂一点点绕紧，他回过头，天天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睡醒过来，朦胧中搭眼看到老诺赤红铁青的老脸，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发出“噫”的尖叫，整个人缩在惜寒背后，不住颤抖着。

“叫什么叫！老夫有那么可怕吗！”老诺郁闷地又是摸鼻子又是摸嘴巴，弄了半天转过头问道葬花：“小鬼，你说，老夫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额……这个嘛……”葬花瞅了一眼老诺鬼神一般的身材，赤红的皮肤，般若似得面容，干笑一声，含糊其辞道：“……怎么说呢，很有男子汉的感觉……嗯，对，非常男人。”

葬花像是找到了适合的词汇，不停地点头，老诺听了后非常受用，有些些飘飘然地挤出一个恶心的笑容，用力拍了拍葬花的肩膀，朗声说道：“还是你小子会说话，非常合老夫胃口。”

“……咳咳咳，听听就好，听听就好。”葬花被老诺拍得身体一个踉跄，几乎跌倒，他苦笑着调整身形，对老诺说道：

“老诺大哥，别和小孩子较劲了，马上就要到了，整理好精神。”

“切，你放心，有老夫在，大龙什么的，手到擒来！”老诺手一挥，豪气冲天地拍着胸毛遍布的胸口保证道。

“哼，不过是个蹭饭的而已。”惜寒不在意地冷哼一声，天天听闻扑哧一笑，从背后探出小脑袋，但看到老诺怒发冲天的转过头，瞬间闭上嘴巴缩回脑袋。

“小鬼！你是不是对老夫有意见！说什么呢！”

“臭老头，能不能小声点，你看天天吓得。”

“什么——！说到底为啥这个小耗子会在我们队伍里啊！老夫还没同意呢！”

“同意？我选谁打下手需要你这个身体巨大，爱好吃泥土的小学生同意吗？”

“你说什么！！老子要把你按在地上打的叫爹！！”

“停停停停！！”老诺暴怒的上蹿下跳，葬花急忙拉住老诺的胳膊拼命往回拉：“老诺大哥，冷静啊，冷静啊，已经要到了！”

“小鬼你滚！老夫不剁了他就改姓隔壁老王！”老诺疯狂挥舞着巨大的斧头，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

“有本事，你就来吧，小学生。”

“你——！我——！我杀了你——！！”

“惜寒大哥！！不要在惹他了！”葬花哭笑不得地对惜寒喊道，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一边安慰道，一边把老诺拉走。

“切，聒噪的老头子。”惜寒望着被拉走的老诺，咂咂舌。天天从他背后又探出头来，感到好玩的轻笑几声，濡湿的白色短发温顺的垂在两侧。惜寒向天天问道：“你没事吧，那个老头子放着不管就好。”

“嗯，没事，只是稍微吓到了。”

天天轻轻蹭着惜寒宽大的肩膀，双手略微用力环绕住惜寒的脖颈。

“呐，惜寒哥，你和老诺感情真好呢。”

“感情好？你是不是高度近视？”

惜寒几乎笑出声，他弹了一下天天的额头，天天吃痛缩了缩脑袋，犹豫了会儿，继续说道：

“嗯，感情很好呀，至少在我映像里，惜寒哥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只有对上老诺大叔才会说那么多话。”

“……那只是……”惜寒张嘴想反驳，又找不到适合的词汇，不可置否地沉默了。天天顿了顿，眼神有些迷离地看向漫天雨幕，喃喃似得继续说道：

“呐，惜寒哥，我呢，没什么朋友，只有个弟弟能和我玩得来，除了他，我一无所有，没有了他，我就会变得孤身一人，不论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原来的世界。”

天天的声音沾染了淡淡的水汽，他的眼眸深处一点点泛出隐蔽的泪光。惜寒不知道他想表达些什么，想要出声安慰，但思考不出合适的语句，踌躇半响，才说道：“你的弟弟，叫什么。”

“小R。”

“小R？”

“嗯，小小的小，英文字母里的R。”

“……奇怪的名字。”

“反正，在这里大家都用的游戏ID不是吗。”

天天掩嘴一笑，湿润的眼神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原本……我和弟弟过得好好的，在都市的商业街过得非常好，虽然生活不算富裕，靠着商业街提供的职位勉强能支持生计，直到……”

“直到……？”

天天深吸一口气，身体开始些微的颤抖起来，声音带着一丝鼻音：

“……直到第五日战争……我的都市被摧毁了，家也没了，赖以生计的商业区被摧毁了，防御塔也被推倒了，没有防御塔的庇护，贫民区也不再安全……”

天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细碎的啜泣，小小的哭泣声一滴一滴刺入惜寒胸口，他心口一紧，刹那感觉无法呼吸，惜寒闭上眼睛，又睁开，视野有些晃晃悠悠，他沉默许久，最后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前方传来一声怪异的尖叫，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天天默默地抹抹眼泪，拍拍惜寒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在意自己，惜寒犹豫片刻，抱歉地瞅了一眼天天，回头看向前方。

“妈的，这是倒了大霉了，又尼玛个狗吃屎，呸呸呸呸。”在他们前面不远处，老诺撅着粗大的屁股，身体一扭一扭的跌趴在泥地上，沾满泥土的嘴唇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呸吐出泥水。

“老诺大哥……”葬花这次是真的无语了，他无言地走上前，准备将老诺扶起。

“呸呸呸……这泥土的味道……嗯……？”

老诺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他猛地转向赶过来的葬花，骤然大喝道：“小鬼！趴下！”

“诶？”葬花一愣，摸不着头脑的站在原地，下个瞬间，他身后的雨幕扭曲蒸发，一道幽暗的人影浮现在他身后，修长的匕首在指尖几个旋转，倏地刺向葬花的脖颈。

“呔！何方妖孽！”老诺大声吼出老掉牙的台词，一个起身扑向葬花，手掌按上巨大的斧头，红色的肌健宛如烈焰，随着手臂的动作一吐一吸，老诺咆哮道：“吃老夫一斧头！小鬼！我会为你烧纸的！”

老诺握住巨斧，狠狠朝葬花与幽暗的人影砍去，人影一皱眉头，手腕一转，匕首横着对上劈来的斧头，火花飞溅，蛮横的力道沿着刀身与斧头的震动传来，人影只感觉手臂脱臼般一震，整个人倒飞出去，连续撞断几颗树木，摔落在地上。

“哼！和老夫斗！打不死你！”老诺从鼻孔发出不屑的声音，大大咧咧地把斧头扛在肩上，葬花冒着冷汗盯着距离自己脖子只有几厘米得斧头慢慢离开，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问道：

“……老诺大哥，要是那个人没有选择用匕首档格而是选择避开呢？”

“啊？那个啊？”老诺扣着鼻子歪头想了想，随口答道：“没事！老夫的手稳着呢！伤不了你！”

“…………”

葬花默默给了老诺一个鄙视的眼神，转看向刚才的人影，人影艰难地爬起身体，白色的面具有了几丝裂纹，他剧烈咳嗽着，吐出鲜血，非常勉强的站起来，带着黑手套的右手握着一柄修长的匕首。

“为什么……你能看到我……你带了真眼吗……”

人影冷冷地问道，血丝沿着他的嘴角流下。

“真眼？那种东西当然没有啦！”

老诺扬起斧头，冲着人影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容。

“只是，泥土的味道，突然多了一个难吃的鞋拔子味。”

巨斧豁然朝人影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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