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商海沉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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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抢先一步怎么办?”刘秀兰想的更加深远,说:“我们不能再等了。邓依莎知道形势对她不利,说不定还会耍什么鬼花招。我得采用极端方法,最好一劳永逸地彻底解决问题。我明天早上提前来摆摊。”

周柱波显得格外轻松,说:“若要论谁起得早没人比得过饮食行业。我明早一开门帮你把摊子摆出去,先占据有利地位,任凭谁来了也得靠边站。”

站在“小洞天”前面,李济源注意到妻子的摊位又恢复原样,没有给邓依莎留下任何空挡。怪不得刘秀兰今天一反常态,叫嚷着要和他一起来上班。她肯定是跟周柱波串通好了要赶走不知好歹的邓依莎。他并不赞成使用过激手段处理民间纠纷,稍有不慎会引起对方的强烈反弹。劝阻邓依莎打伞还有很多种解决方法,譬如在屋檐下面扯块雨布或是买点水泥沙子来翻新瓦片,帮她解决屋顶漏雨的问题,剩余的事情好说好商量,何必要弄到反目成仇。他又要动手搬小桌子,多少给邓依莎留出些地方,却遭到刘秀兰的坚决反对。胡俊剔着牙从“小洞天”里走出来,说是有件工作要交给他去完成,两个人一起走向近在咫尺的水利大楼。

彭开昌来的稍晚一些。当他发觉“小洞天”旁边没有了空位,把缝纫机推到临时摊点上。这儿地势较为开阔,便于放置大量的物品,可以施展拳脚大干一场。唯一的缺憾是没有屋檐庇护,反而让他感到几许欣慰,少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压抑感。

邓依莎从珠江商场买来一把大伞,兴高采烈地扛到学院街,发现自家的缝纫机放在街边任由风吹雨淋,哭丧着脸和彭开昌大吵一架。刘秀兰并不介意他们站在街上指指点点,谁让俩人得寸进尺被贪婪蒙蔽了双眼,不讲一星半点职业道德。彭开昌为了讨好妻子,急忙撑起遮阳大伞替她服务,避免被她喷出的怒火烧得焦头烂额。邓依莎不能接受命运的安排,这比当众打她的耳光还令人难于容忍。她深知顺从他们的摆布意味着彻底认输,从此以后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要想咸鱼翻身更加困难,还上那里去寻觅立足之地。必须采取高压政策逼迫彭开昌去找帮手,最好能由他姐姐出面干涉。如果好说仍然不能解决问题,邓依莎还藏着秘密武器,保证人见人怕唯恐避之不及,即使不伤筋动骨也要刘秀兰脱层皮,让世人见识一下她可不是好惹的。

彭开妮的到来并没有改变现状。她比弟弟年长十岁,瘦弱的身躯使得她的腰部形成弓状,必须仰起头来与人争论是非曲直。刘秀兰用无语来表示对她的蔑视,仅凭一个老太婆的叫嚣起不到任何作用。邓依莎非但靠不住还丧失信用,没人愿意与她为伍。刘秀兰用块抹布轻轻地拂去包装盒上的灰尘,将污物归拢后随手塞进下水道,明白无误地告诉她清除的垃圾不可能再次回收。彭开妮气得双手发抖,叫弟弟再到别处去搬救兵。

找麻烦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批。这次倾巢出动的是邓依莎的娘家人,八九位女性一窝蜂围拢上来,将刘秀兰包裹在核心,大有不达目的绝不收兵之势。周晶波察觉形势不对,跑进水利局知会李济源前来助阵。周柱波让厨师做好准备,一旦局势失控立即出面制止双方斗殴。李济源赶到“小洞天”门口,正是邓依璐发威的时候。她用右手拍打着木桌子说道:“你再不做出让步,老子把你的摊子掀个底朝天,谁也别想在这儿摆摊设点。”

李济源突然出现在妻子身边,说:“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出来,没有人会怕事。”双方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仍然斗得难解难分。李济源快步走到街边,往公用电话里投进两枚硬币,向城关派出所报警。围观的人群里没有彭开昌夫妻的踪影,他们躲在暗地里窥测风向,等到时机成熟就会跳出来表演一番。李济源向捣乱者发出严厉警告,说:“现在是法制社会,打砸抢那一套吃不开了。”

邓依璐生性泼辣,不像二姐邓依莎狡猾。她遇事总喜欢冲到前面与人较劲,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方才罢休。她仗着人多势众根本不把李济源放在眼里,张口一个老子闭嘴一个老子地说道:“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平白无故把我二姐赶走。这里明明是大街上的公共场所,人人都可以自由买卖。”她环视芸芸众生,说:“老子今天非要把我二姐的缝纫机安在‘小洞天’旁边。谁敢放个屁,老子跟他没完。”

李济源已经忍让多时,瞅准机会给她来个下马威。他用戏谑的语气说道:“你能当老子吗?你嘴上的胡子在那儿,能拔下一根来给街坊们瞧瞧嘛。”他的风趣引得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瞧他们俩人如何斗嘴。李济源十分形象地捋了一把胡须,说:“老子在这里。在你们这几个女人当中只有我有胡子,才是响当当的老子。你只佩做老娘。”

邓依璐出师无名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为了保住颜面暂时后退一步,绕到众位姊妹身后避其锋芒,让随行的侄女上前挡一阵子。刘秀兰开始向邓依莎的亲戚讲明情况,希望她们不要混淆视听,一再暗示无关的人员别跟着瞎起哄。邓依璐忽略了她的辩白,说:“你们不是打电话求助吗,为啥到现在都不见有人来。像你们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连个帮忙的朋友都没有,还有何面目来指责别人。”

“三千和你交,八百与我往。真正的友情不是花朵上的露水,没等到太阳出来就蒸发掉了。”李济源搬个小凳子坐在门前,说:“人缘是靠多年行善修来的,不是用嘴吹出来的。朋友弥足珍贵,要等到关键时刻才见真功夫。”

街道上出现两位警察,沿着人行道向民众密集的地方走来。围观的人群向两边分开,自动让出一条窄长的通道。潘宏昆走近“小洞天”,向摊主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刘秀兰有了主心骨,也不像先前那样慌张了。只要对手不起邪念砸坏东西,其余的问题都好解决。邓依璐的脸色陡然大变,说:“你们背后有硬人,电话刚打过去就来人了。”

邓培蓉忙着打圆场,说:“我们昨天晚上听了姑妈的哭诉,还以为她受到欺负。”她的衣着穿戴像城里人一样光鲜,言谈举止中透出几分睿智。她流下几滴眼泪,说:“我为姑妈的遭遇感到痛心。她从出嫁后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学会一门精湛的手艺毫无用处;要做生意又被赶得东躲西藏,天地之大竟然没有个容身之处。”

李济源耐心地解释道:“我媳妇也是沾了周老板的光,在他门口支个摊子做买卖。她在三个月前擅自做主,腾出一席之地接纳了邓依莎,让她在旁边安上缝纫机揽些活计。谁料你姑妈在两天前想在街边支把大伞遮雨,无形中堵了‘小洞天’的财路,只能请她另寻宝地。”

彭开昌夫妇不失时机地露面了。他们早已做好准备,先让娘家人闹个天翻地覆,再由自己出面提出合理诉求。他们凭经验判断,无论谁来了也得想办法收拾这个烂摊子,最多不过是各打五十大板,再恢复到原来的状况。邓依莎面对警察没有半分怯色,说:“请你们二位给评评理,帮我们解决一下实际问题。”

晏琳也来帮她获取公众同情,说:“这条街上全是公共地点,从来都不分固定摊位和临时摊点。大家互相挤挤嘛,多放下一个摊子等于是帮政府减轻就业压力。”

潘宏昆只能充当和事佬,说:“你们听我一句劝,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为了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撕破脸。刘秀兰往‘小洞天’这边挪过一步让出点空挡;邓依莎也不要打伞了,找个人来将屋顶捡漏,还照以前那样以邻为善,各自施展本领谋生吧。”

生活从来都不会给任何人倒带,已经破裂的纽带光靠修修补补难于为继。李济源暂时不表态,两强对垒之际,盲目行动只会受制于人。他从一开始就反对邓依莎来加楔子。学院街上保留着大量的空地,“小洞天”的对面还有七八个无人问津的摊位。邓依莎干的是独家经营,根本不会受到外来的威胁。她把缝纫机支在那儿都能揽到活计,为啥要来霸占“小洞天”寸土寸金的最佳位置。

刘秀兰也不吱声,依旧用沉默和他们抗争着。她相信丈夫有能力应对局势,多嘴多舌只会给他添乱,对解决问题起不到任何作用。男人们踏进生意场都喜欢谈论孙子兵法,人人把三十六计背得滚瓜烂熟。别让他错过了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潘宏昆认为还有回旋的余地。他把脑袋朝“小洞天”一偏,示意助手先做些试探性的举动,倘若无人反对就按照他的意思办事。陶均用手端起桌子欲做移动之状,目的是想征得摊主的同意。邓依莎笑得胜似春花,她的计谋即将得逞,压制住李济源意味着没有人再敢跟她作对。彭开昌如同服用过大量的兴奋剂,张开双臂比划着要来占领新的领地。他先是用双手丈量了自己原有的地盘,超出三分之一个摊位,说:“我是到这儿。”他随后又把手臂挪过一尺,侵占了半张桌面,说:“到这点。”

李济源哑然失笑,世上竟有此类罔顾事实的无赖。潘宏昆还好意思出面替他说情,那来公平可言。彭开昌也不想想警察每天都来这条街上巡逻数次,对这里的一砖一瓦了如指掌。他们怎能支持捣蛋鬼昧着良心讲瞎话,导致整个世界乱套,最后受苦受累的还是派出所的干警。李济源的身材并不魁梧,异常聪明的头脑始终让他占据了上风。

他们正在闹得不可开交,早已惊动了店主人。周柱波走出店门,说:“谁在这里无理取闹。你们夫妻俩要来这里经营事先征求过我的意见吗。‘小洞天’就算是风水宝地,人人都想来分块唐僧肉,总得顾及一下店主的感受吧。你们谁也无权在我门口指手划脚瓜分地盘。”他让围观的人散了,说:“你们谁来帮我交房租?是你还是她。”

邓依璐这才知道他讲的是实情,毫无节制的贪婪害得二姐失去立足之地。潘宏昆眼看大势已去,急忙扬起手来叫停。陶均把小桌子放回原位,退到街边暗自摇头叹息。彭开昌口头上说是要以理服人,却鬼迷心窍提出非分之想,请来天王老子也没辙。邓依莎怔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邓培蓉哑了口,没有得到姑妈的授意她也不便多言,万一惹出什么乱子不好收场。

晏琳站出来做好人,说:“你们都别争了,把缝纫机支在我旁边。改天我多介绍几个人给你换拉链打被套,保你能赚到大钱。”邓依莎就坡下驴领着众位姐妹撤退了。潘宏昆仍然不放心,一直把她们送出管区才告别而去。晏琳紧随其后,把彭开昌拉到僻静处轻言数语,说:“你们也太无能了,这么多人软硬兼施都治服不了她。往后这条街上再也没有人敢跟她叫板啦。”

彭开昌蹲在树下怄了两个小时的气,提着一根撬棍重返“小洞天”,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门口的石头掀到街心里。他气愤地说道:“跟你做亲戚真是丢人。”

没到半年时间,邓依莎稍不留神得罪了张仁,和晏琳大吵一架。晏琳破口大骂,指责她忘恩负义,整天哭丧着脸像瘟神。邓依莎看不惯她们当着小孩的面打情骂俏,嘴里讲些不伦不类的脏话,影响到儿子的身心健康。她和张仁又不是合法夫妻,即使要偷鸡摸狗也该找个无人的地方避嫌。

张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多次质问邓依莎夫妇是谁把她们引上路。晏琳自然要帮情人说话,反复提醒她**************。他们的用意浅显易懂,邓依莎若想呆在晏琳身边挣钱就得乖乖地听话。

邓依莎追求人人平等,说:“我不靠你吃来也不靠你穿。你凭啥要妄称大姐又没个人样,当着我儿子的面讲些下流话毒害青少年。”

晏琳恼羞成怒,抬起右腿朝着她的臀部踢了一脚。她们平时围坐在遮阳伞下打闹惯了,你戳我一下她给你一掌是常事。这天晏琳出手确实是重了些,差点把她蹬倒在地。邓依莎好似母老虎翻身一把抓在她的鼻梁上,痛得晏琳两眼泪汪汪,感到鼻腔里一阵酸楚,鲜血沿着嘴唇滴到地上。晏琳反手揪住她的长发在手腕上绕了两圈,使劲一扯险些将她的头皮撕下来,说:“你敢动手打我。老娘要让你吃尽苦头,知道小锅也是铁打的。”

彭开昌担心妻子吃亏,冲过去照准晏琳的胳膊重重一击,迫使她松开双手。张仁赶过来帮晏琳止血,横在俩人中间拉偏架。双方扭在一起大打出手,让行人大跌眼镜。邓依莎挽起裤腿察看伤情,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胆敢伙同野男人来打我。”

事态平息以后,田娜牵着孙女来“小洞天”门前买儿歌。她乘着左右无人对刘秀兰说道:“邓依莎曾经在私下里夸你心眼好,只是考虑欠周到,并不像有些人心黑的很。”她也深受其害,懂得商场上的竞争异常激烈,说:“邓依莎和那边闹翻后倍感孤单,想和你联合起来跟晏琳抗衡到底。她绝对没有重返‘小洞天’的意思。”

刘秀兰害怕暴力事件,更不想引火烧身,每当看到别人打架都要退避三舍,因此对她的示好不予评价,等到征询过李济源的意见再说。她前前后后经历过几番折腾,终于看出来是谁在背后捣鬼。没人想与晏琳为敌,做点小本生意是为了求财,何必要拉帮结伙搞对抗,弄到头来只会伤了彼此的感情,终归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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