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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屿去一旁的饮水机给胡桃接了一杯温水,怕她喝不了太多,用勺子舀了一勺给她。
胡桃说:“谢谢。”
林向屿站在她面前,垂着眼,没说话。
“他们刚刚说你叫……啊,不好意思,我记不得了,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
林向屿猛然抬头看向胡桃,他手中的杯子打翻在地,水顺着地板蔓延开去,一直流过他的鞋。
他颤抖着,看着胡桃:“你说什么?”
胡桃眨眨眼睛:“你是谁?”
“胡桃,”他一动不动地僵硬着,“你在开玩笑吗?”
胡桃被他强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结结巴巴地说:“他们说,我从岩石上摔下来,脑震荡,失忆了。”
林向屿深呼吸一口气,想到进门前胡琳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怪不得胡琳会让他进入病房,想必她一定认为,胡桃失了忆,还会记得他林向屿?
林向屿扯出一个难堪的笑容,他此时心头空空荡荡,却也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她忘记了全世界、独独记得他的童话。
不,或者说,对胡桃而言,林向屿才是她最想要忘记的世界。
关于他的回忆,最后带给她的,只有伤心和难过,不是吗?
在她昏迷不醒的这几天里,他一直在想,这十五年来,她究竟是用怎样的心情,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忘记所有的爱与回忆,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治愈。
“我叫林向屿。”他声音颤抖,“双木林,向南的向,岛屿的屿。”
然后他摸出手机,想打给她看,才发现手机已经因没电自动关机。于是林向屿拿了床头柜上的笔和纸,认真地写给她看。
“哦,”她说,“你的字真好看。”
林向屿笑了笑,在下面写上胡桃的名字:“你的名字,他们给你说了吗?”
“说了,”胡桃点点头,“古月胡,桃子的桃。”
“不是,”林向屿摇头,“是桃花。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他轻声说着,忽然想起十年前,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黄昏,他同她一起去学校外的饭店吃晚饭,她坐在他的对面,长发披肩,夕阳在她身上打出一圈光影,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缓缓低声道:“从别后、忆相逢,几度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胡桃伸手在林向屿面前晃了晃,林向屿才回过神来,看着她的脸,努力对她挤出一丝笑容:“突然想到一些过去的事。”
那一刻,林向屿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痛到几近麻木。
“和我有关系吗?”她问。
“嗯,”他说,“很多年前了,我们是同班同学,我们一起在学校外边吃晚饭,你总是点牛肉面。”
胡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都记不得了。”
林向屿凝视她,这种感觉很奇特,坐在他面前的,是他最熟悉的人,可是此时,他们却又彼此陌生,没有丝毫干系。
她忘了一切,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林向屿说:“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胡桃点点头,见林向屿转身准备离开,忽然问:“你明天还来看我吗?”
林向屿愣住,回过头看她:“你希望我来吗?”
胡桃想了想:“你是我男朋友吗?”
“不是。”
“哦,”她继续问,“那我有男朋友吗?”
林向屿摇摇头。
她有些失望,没有再说话。
林向屿安慰她:“我明天来看你。”
胡桃又疑惑地问:“那你喜欢我吗?”
林向屿看着她,没有回答。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她疑惑地问。
“朋友,”他艰难地开口,几乎要落下泪来,他说,“我们只是……朋友,认识了许多许多年的朋友。”
林向屿走出病房,胡琳站在门外,特意在等他。
“她脑震荡严重,脑部有瘀血,导致记忆力受损。”胡琳说完,顿了顿,带着残忍的快意说,“林向屿,或许这就是你们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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