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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各五十个袁世凯大脑袋和孙中山头像的银元;于虎用帆布包好所分得的一百块银元,再用一件旧衣外裹缠好;于豹也把那一百块银元用旧衣服包好又放在那破旧的皮兜子里。此刻正是子时,距天亮尚有三个时辰,二人半宿夜话,苦心算计,不免伤神,一时兴奋即过,不觉困意来袭,尤其是于虎苦谋算计费脑伤神,不免眼皮发粘睡意尤甚,但他还是强打精神,但觉往日虽与于豹同为下人,但自己还是略压于豹一头,东家有事都是吩咐他率先应酬,于豹经常是个配搭习以为常,今日我胆大包天牵头分赃得手,一是兴奋之极,二是欢喜非常,禁不住又道“兄弟,此时黎明尚早,咱哥俩可以放心的一觉睡到天亮再各奔前程,如果兄弟不忍心,明早我兄弟二人再作最后一次畅饮话别,恐怕今生再难相见”说到这儿,他的声音突显嘶哑,仿佛大有分离前不忍惜别之意;这一虚伪做作或者真情的流露不打紧,竟然救了自己一条命;于豹听着虚与委蛇,哼哈的应着,不一会儿于虎就发出了震耳的鼾声;于豹见状,用肘拱了拱,但闻于虎鼾声如雷形同死狗,知其已熟睡进入了梦乡,他头枕着两手一时竟然难以入睡,寻思算计,这一百块大洋,建房说媳妇那是没问题,可是无地可种不是还得为人驱使做个下人吗?娘亲哟舅大啊,古语说得好呀,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奶奶的,一不做二不休,碰到了葫芦洒了油,我与于虎虽是同槽食料,但他十来年总是高我一等压我一头,同为于家奴仆,想想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咬咬牙,狠下了心,我莫要……他轻轻地穿上衣服蹭下地,把于虎旧衣裹着的银包也装进自己的破旧的皮兜子里,再摸到了于虎常用的枣木棍,棒短棍沉,他猛地举起,兀地停在了半空,不行啊不妥,倘若我这一棍下去,这黑灯瞎火地看不真切,万一失了准头,一棒子不能毙命于虎喊叫挣扎,惊动了店主,另外还有一个排的大兵,那店主被丧尽天良的账房坑骗巨款潜逃,正在痛恨气恼窝火之中,我这劣行恶作,岂不是piyan拔罐子作屎(死)吗,在这战乱之际,那些大兵打死个人不像碾死个臭虫一样啊,想到这里,他又把枣木棍子轻轻地放回了原处;三十六计走为上,越快越好,他夹紧了破皮兜子,背着于虎甜睡的鼾声轻手轻脚地就摸出了店门;但见三星在高空顶挂,月牙儿也已西去,初秋的露雾稍感湿凉,他摸着白日里恍惚地记忆,踏着黑乎乎地街路北拐向西,耳边响着船航的笛声,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向了不归之路……

于虎敞开宽心正甜滋滋地做着白得一百块大洋的美梦,这一觉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要不是那一排的大兵嘈杂叫嚷,恐怕他还得继续那悠长甜蜜丰肥美好的南柯之梦,于虎睁开睡眼,用手抹去吃模糊(眼屎),侧身观瞧,但看被褥狼藉,不见了于豹,他习惯性地喊了一嗓子,“于豹”,却不见于豹回应,他猛然间起坐四顾,但见枣木棍子安在炕边,旧衣包裹着的大洋却杳然不见,再转首回顾于豹的旧皮兜子也是不翼而飞,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不顾穿衣光着上身穿着短裤就蹦下了地,趿拉着鞋就喊出了账房的门,店主见他光着膀子失魂落魄的摸样,也大声疑问:“客家这是怎么啦?有话好说,莫急莫急”;此时于虎却干瞪着两眼张了张嘴卡住了;店主见状,以为这客人是夜游发病犯了癔症,他走上前拍了拍于虎的肩膀大声道“客人醒一醒,客人醒一醒,洗洗脸算完账好上路”;于虎经店主这一拍好似醍醐灌顶,他立刻清了一醒急忙说“哎呀,店主你看见我那伙伴了吗?他上哪儿去了,怎么撇下我就先走了!”看来他尚在梦中,话说的也是语无伦次;店掌柜的也纳闷儿,你的伙伴儿上哪去我怎么知道?“我这正为招呼大兵们糟心挠头呐,再说了店门不幸遭人坑骗,我也是气闷心堵,哪能想的恁多,照顾不过来啊!唉,客人你精神精神,看样子你昨晚准没做好梦,到现在还失魂落魄地”;这时于虎方从懵然中清醒过来,“唉!我这伙计听了你们两口子当堂赐教,也学会了你那账房先生的德行,携拐着财物逃走了,唉、这可让我咋向东家交代啊”!可是,还交代什么呀?要不是尔心生歹念谋财分赃,虽然于景七的银元易得,可也不是抢夺来的,那剥削二字还得以后解放了方可冠名;眼下时局正紧,真个是世态炎凉人心叵测,祸心包藏、伤天害理、尔虞我诈,什么情礼什么良心,于虎哟,你还得庆幸呐,要不是你伤感惜别唏嘘作态,恐怕当时于豹一枣木棍子下去,不砸你个脑浆迸裂也得打你个半死,把你十魂送走了七魂,你以后生都不如死哟……于虎穿好了衣服,提着死硬的枣木棍子,哪有心思吃饭哪,况且银两和食宿费用都在于豹的囊中,当他刚要一脚跨出店门,后面的老板娘发话了,他被坑骗的窝囊气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是难消,他提着泼妇骂街的大嗓门儿叫道“你要走了,店钱还没算哪,你真是个贵人呐,记性不好忘性倒好啊”老板娘这一番数落抢白调侃,让于虎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呆愣在那儿,他又蒙了,好一会儿他才又从梦境中醒过来,他嗫嚅道“老板娘你先担待些,我这就去追他,我要不把这丧尽天良的于豹打个半死怎解我心中的怨气!刚听完账房先生传的好经,你就学样葫芦,你让我怎么向于景七家交待,眼下我连店门都出不去了,银钱都在你的兜子里,你这不是赶尽杀绝吗?你也太阴损了,平时你装的胆小似鼠,跟我事事礼让,你祸坏之心潜藏不露,好阴险毒辣啊!我日你八辈祖宗的”于虎哟,就算你能够日到于豹十辈子祖宗又当如何,就眼下的心境,你再能日恐怕嘴皮子也是利索不了了,还是说说眼下这住店的钱如何解决吧?金圆券虽不值钱,可现在你就连半分也拿不出来哟!于虎退入店堂,他左手提棒,右手恨恨地抽了自己一记大耳贴子,他拍拍口袋,“这、这、这”了三声,手拄着死硬的枣木棍子两眼凝望着老板娘没有了下句。他还能说啥呀,祸起萧墙本该自取,谁让你恶念萌生,抛砖引玉,是你心存不轨,于豹比你更阴损狡诈罢了;老板娘但见于虎手拄棍子又瞪着眼睛,还以为他不但不给店钱还要动粗打人哩,急忙喊道:“掌柜的你快过来”,他大声吆喝着,似想提醒掌柜的叫上大兵以壮声势;掌柜的倒是听话,不过他并未招呼大兵,但后堂里那个当官的排长却助威似的喊了起来,“老子在这里歇脚,哪儿来的龟孙子王八蛋敢上这里撒野,找不自在,妈的,活够了咋的,老子现在杀个人不就像碾死个臭虫一样啊!”随着那排长狂妄的嚷叫,立即响起了“哈哈哈哈”地溜须舔腚献媚帮腔的笑声。

老板娘见掌柜的过来了,气势更壮了,他用胖手指着呆愣没辙的于虎怒道“你看这人那熊样,他这是想不花钱白住店,故意演了这出戏,你以为我们傻啊,我们家刚被人坑骗够惨的了,我死的心都有了,一晚店钱你都不想付出,你这不是耍臭无赖吗?”她正吐沫横飞疾指怒斥,就见那位排长歪戴着大盖帽子冲了上来,骂道“妈拉个巴子,老子们正吃饭喝酒,你个乌龟王八蛋竟然败了大家的雅兴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怒火中烧,并不问青红皂白,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起了大巴掌左右开弓,抽的于虎嘴角都出了血尚不解气,抬起皮鞋又狠狠地踹了于虎一脚;于虎无备再加上理亏,眼前又是个国民党当官的,但他毕竟从小练过,他拄住枣木棍子打一歪斜转了半圈儿,方是以棍支地,若非加上枣木棍子凑足了三条腿;这国军排长本是胡子出身也有武把操,这一皮鞋狠脚不踹他个腚墩儿触地人仰马翻啊;于虎被几个大耳贴子已搧得见了彩红,再加上那操练过的皮鞋狠踹他三脚攴地(两条腿加上棍子)已懵懵然不知所措。

掌柜的见状忙上前拦阻,并细声道“长官莫急,让这位客人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板娘抢着说道“还说啥呀,他就是住店不想花钱,两个损人儿演了出戏,先让那个白住的溜走,他在趁人不备也溜之大吉,我们家就够倒霉的了,虽然这住店几个小钱儿不算什么,可这情理说不过去,我们既不沾亲更不带故,要都像你们俩这样白住,起早就一溜,我们这小店还开不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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