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主政西南 第四节 经济改革(二)(1 / 2)

加入书签

 庄继华的就职典礼早就准备好了刘湘留下的这批人其实还是很干练的,在民政方面,张斯可邓汉祥乔毅夫刘行琛这些人都是川人中的干才,邓汉祥在刘湘病逝之后代理省主席,将省政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庄继华的就职典礼早就准备妥当,庄继华一到就让他审阅,结果庄继华大笔一挥就宣布作废,第二天上午举行了个小范围的人员参加的就职典礼,然后在报上发个消息。

他的这种做派让邓汉祥很是无奈又有些不满,可没想到庄继华下午就把他和财政厅长刘航琛一块拉到川大。

刘航琛是马寅初在北大时的学生,马寅初此次来成都也有他相邀的因素,只是俩人都不是拘束守礼的人,没有那种传统师生的约束。

“老师好逍遥。”刘航琛一边打招呼四处打量,马寅初的住所很雅致,一间独门小院,这套房子原是川大的房子,张澜主持川大后,招徕全国各地人才来川大任教,就准备一批这样的住房,只是四川偏僻。加上重庆的几所大学与他抢人,这些房子一直没住满,剩下的几所就成了接待临时来访的学者的招待所,不但马寅初住在这里,梁漱溟也同样住在他隔壁。

“马先生这可不是逍遥,是稳坐钓鱼台。”邓汉祥也随口而出,他对马寅初了解不多,但知道这个人在经济上很有一套,庄继华带他们来这里肯定是有事与他商议,而且这事肯定与庄继华以后的施政有关。

“鸣阶兄,你这可就说错了,马先生是我特意请他留下的,我有些问题向他请教。”庄继华也不客气,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马寅初对面。

马寅初对他们的无羁有些无奈,只好随他们去,他转身要去倒水,庄继华却拉住他,扭头冲门外叫到:“伍子牛,进来倒茶,马先生这里不用客气。”

伍子牛应声而入,马寅初连忙告诉他茶叶在那,庄继华伸手让他坐下:“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所以咖啡和茶叶都带了些,您就将就将就吧。”

马寅初闻言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之后,他就坐下,然后问:“此次马某来成都确有要事与庄主席商议。原以为还要等上两三天,没想到庄主席今日即来,马某实在惶恐。”

“马先生,你还是叫文革吧,”庄继华很是恭敬:“论年级,您比我长,是前辈;论学识,您早就是北大教授,桃李满天下。我呢,除了官比您大外,其他什么都不是,您还是称我文革为好,鸣阶兄和航琛兄也这样叫我。”

马寅初挥手笑道:“那好,文革,你刚从前线回来,我想知道你对现在的金融状况了解多少?”

庄继华目光一凝:“在重庆听静江先生说起一点,不过了解不多,先生是这方面的专家,能不能详细谈谈。”

“当初核定法币法币发行量是十八亿,可现在的发行量是是一百二十亿,增加接近十倍。货币大量投放的结果,一方面刺激了工商业的发展,内迁工厂迅速恢复生产;另一方面也导致物价暴涨,现在重庆各种物价,比之抗战之初上涨一倍有余,恶性通货膨胀已现端倪,这中状况必须改变,否则最迟两年之内,必将爆发全面恶性通货膨胀。……。更可虑的是,法币实际上是非兑换货币,也就是说法币不是可以直接兑换黄金的货币,法币的发行是以政府信用为基础的,一旦币值崩溃,必将动摇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后果比丢掉南京上海更可怕。”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内,马寅初详细介绍了目前的金融状况,预测了货币过渡投放将产生的恶劣后果,庄继华三人开始还是静静的听,后来忍不住开始cha话。

“马先生,既然如此,你认为该如何解决呢?是不是应该减少货币投放?收回过渡投放的货币?”邓汉祥皱眉问道。

“不是一下子收回,那会造成资金短缺,应该通过债卷的形式逐步收回,货币投入过多的主要原因是军队数量庞大,军费开支过多,国家财政困难,另一个原因是,国家财政开支缺少计划性,税收不合理。”马寅初答道。

“税收不合理?马先生税收如何不合理呢?”庄继华思索着问:“该怎么样改呢?”

“抗战以来。平民百姓争相为国牺牲,可少数达官贵人jian商,囤积居奇,获取数十数百倍暴利,这是发国难财,为不义之财,应该课以重税,另外还可以对重财者课以遗产税。如此收缩货币,稳定币值。”

庄继华在心里轻轻摇头,马寅初的方案先不说对不对,就是实行也有很大的难度,遗产税,暴利税,别说现在了,就算他穿越以前的二十一世纪,也没在中国实行。

“老师,就算征遗产税,暴利税,尽讨论这个税种就要数年时间,征收方法的讨论又要数年时间,而且逃税的方法多了,那些人要是把财产转移到租界或沦陷区,你也没办法查。”刘航琛明显不同意马寅初的意见:“我以为通货膨胀并非那样可怕。可怕的是民众收入跟不上物价上涨,况且现在是战争时期,财政支出势必大增,压缩军费肯定行不通。”

“航琛,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再勇而在谋;可现在军队数量众多,军队内部贪腐严重,连孔祥熙都说某些军队的实际人数只有50%,吃空额成为军队将领的贪污**的重要来源。”马寅初痛心的说:“一方面国家财政已经如此困难,不得不被迫加印纸币以渡过危机;可另一方面用饮鸩止渴方式弄来的钱,却毫无价值的浪费掉。这不令人痛心吗?”

庄继华沉默的思索着,这时门口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庄继华连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却发现梁漱溟和一个老者正与和施少先伍子牛俩人正在争执,那位老者神情激动。

“伍子牛,你在做什么?”庄继华有些诧异,伍子牛跟随他多年,应该清楚他的习惯,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伍子牛转身看见庄继华,立刻跑过来:“报告,这位老人家要进来,我们请他等一会,没想到他竟大发脾气。”

庄继华看了眼梁漱溟和那位老者,严格的说伍子牛和施少先没有做错,他们是在执行近卫条令,这个条列在跌经刺杀后变得更加完善严格。

“那位是镠先生,曾经主持编纂过杭州市通志,他刚从香港过来,表老打算请他担任中文系教授。”马寅初在庄继华的身后说。

庄继华略微点点头对伍子牛说:“请两位先生过来吧,这里是学校,要注意影响。”

子牛大声答应后过去了,不一会梁漱溟和镠先生就过来了,那位镠先生依旧气愤难平,边走边呵斥:“有辱斯府,世风日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看着他的一派名士做派,庄继华心里不由涌起一层反感,他没有接声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等他们过来,他率先向梁漱溟一抱拳:“梁先生,没想到这么又见面了。”

“我也没想到,”梁漱溟淡淡一笑:“庄将军,今天我们来得冒昧了,希望没有打搅你们。”

“那里,那里。正好大家一起聊聊。”庄继华说着侧身:“请吧,梁先生,柳先生。”

马寅初很明显感到庄继华对梁漱溟的态度比起昨天来说要冷淡不少,而对那位柳先生更是几乎无视,根本没容他介绍,他以为这是因为俩人冲撞他的侍卫的原因,心里想着找时间给他们化解下。

回到房间,梁漱溟才发现省政府的秘书长邓汉祥和财政厅长刘航琛也在座,知道今天来得不巧,庄继华与马寅初肯定在商议什么正事。

他有些抱歉的冲庄继华说:“庄主席,你把省政府都搬到寅初兄的家里来了。”

庄继华哈哈一笑:“梁先生,国民政府的省政府要事如此简单,我国国民就有福了。梁先生,请坐,我们与马先生只是随便聊聊。”

“那你们接着聊,我和镠先生对金融我们可不懂,先告辞了。”梁漱溟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他与相邻而居,马寅初曾经与他谈过对金融的担心,因此多少猜到点他们谈论的内容。说完之后梁漱溟转身要走。

邓汉祥站起来挽留说:“梁先生乃儒学大家,当知一法通,百法通,金融问题关系民生,更关系抗战前途,先生可不能退避三舍。”

梁漱溟轻轻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位镠先生却不屑的说:“既然这样,那就听听也无妨,不就是针头线脑,柴米油盐吗。”

本来就有些尴尬的气氛这下变得更尴尬了,马寅初微微叹口气,他了解这位老朋友,行为狷介放肆,作得一手好诗,羡慕传统名士行径,对现在军人的跋扈行径十分不满。不过今天这个场所,……。

“文革,我们还是接着谈吧,”马寅初只好先把话题拉回来,缓解下气氛,庄继华也微微一笑:“好,我们接着说。”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先整理下被打乱的思路:“马先生,刚才说到,军队有人吃空额,以至军费白白浪费,是这样吧。”

马寅初点点头,庄继华又接着往下说:“马先生,这种状况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委员长也知道,包括川军刘湘将军的部下中,也有人这样干,为什么他们都不严查呢?他们不是傻子,军费开支浩大,财政收入有限,难道他们就不想国家更好,乡梓更好?都不是,而是没办法,不得不如此。”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蔑的声音,庄继华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发出的,马寅初心中一紧,担心庄继华就此生气,他知道他这样的经济学家要想发挥作用,就必须得到政治人物的支持。如果庄继华就此拂袖而去,他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