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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忌闻言大喜,立即命人修造战船,训练兵马,着手做伐吴的准备。要离鞍前马后,不辞劳苦,出谋划策,废寝忘食。庆忌倚为心腹,十分信任。
三个月后,兵船舟师准备就绪。庆忌带着大批人马,沿着长江水路,顺流而下,打算偷袭吴国。庆忌坐在船头,要离执矛侍立。船行江心,江面刮起大风。站在上风口的要离,借着风力,突然将长矛刺向庆忌,一下子刺穿了胸膛。庆忌忍痛将要离倒提起来,头朝下浸入水中,提起,浸入,如此三次。要离被呛得半死不活,仍然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接着,庆忌将要离放在自己的腿上,抚弄着他的湿发,笑着说:你胆敢对我行刺,算得上天下的勇士!
左右卫士横剑要杀死要离,庆忌摆手劝阻:我已经活不成了,再杀了要离,岂不是一日之中连杀两位勇士?你们千万不要加害于他!说罢,推开要离,拔出身上的长矛,倒地身亡。
庆忌的卫士遵从遗命,送要离渡江。上岸以后,要离心中突然涌上一阵惆怅。沉吟良久,他方才抬起头来,环顾众人苦笑道:想不到庆忌如此英雄,竟然死于我这残疾匹夫之手。我杀妻以事吴王,不仁;为新君而杀故君之子,不义;欲成名扬世而残身灭家,不智。不仁、不义、不智,有此三种罪孽,我还有什么面目苟活人世!说罢,抽出宝剑,砍断自己的手足,投江而死。
舟师将士收拾庆忌、要离尸体,去见阖闾。阖闾见状大喜,重赏降卒,以上卿之礼,安葬要离,使其与专诸的坟墓并列;用公子之礼葬庆忌于王僚墓侧。不久,又派兵袭杀掩余、烛庸,彻底清除了威胁王位的内患。
王位巩固以后,阖闾采纳吴子胥的三军继之的策略,频繁骚扰楚军,使其疲于奔命。柏举之役后,吴军五战五捷入郢都。吴子胥掘楚平王墓,鞭尸三百,终报父兄大仇。
阖闾开疆拓土,为其子夫差北上称霸奠定了基础,也给吴国伏下了宗庙断祀的危机。公元前473年,吴国为越王勾践所灭。此时,据阖闾去世仅仅隔了二十三年。
(摘自《天变:中国历代宫廷政变全景》作者:张惠诚出版社:中国长安出版社出版日期:2007年10月)
南方楚国的特殊官制
楚国大约在西周初期正式立国。由于楚国历史悠久,国力强大,文化发达,所以在南方自成一大政治文化的中心,它不但在生活习俗、语言传统与中原各诸侯国有一定差异,而且在政治机构、职官分设上也都自成一系统,与中原各国有所不同。
一、特殊的爵制
楚国的爵秩制度,没有中原侯国的卿、大夫等名称。在春秋三传中,未见楚国有卿的记载,只是大夫偶有出现。《穀梁传•僖公四年》明确说“楚无大夫”,而《公羊传》则在文公九年(前618年)说“楚始有大夫”。这大概只是模仿中原国家爵秩的名称而已,其实与中原的卿、大夫等级不相同。
楚国自己的爵秩是战国时期出现的,最尊贵的爵位是通侯、执珪。《吕氏春秋•异宝篇》说:楚国通缉伍员时曾宣布奖励办法:“得五(伍)员者,爵执珪、禄万担、金千镒。”《战国策•齐策二》记载:齐王使者陈轸问楚将昭阳:“楚之法,覆军杀将,其官爵何也?”昭阳说:“官为上柱国,爵为上执珪”《战国策•东周策》记载秦攻宜阳,赵累对周君说:“君谓景翠曰:‘公爵为执珪、官为柱国,战而胜,则无加焉矣;不胜,则死’。”这些记载都说明执珪是楚国最高的爵位。又据《战国策•楚策一》说,楚怀王十六年(前313年),楚与秦战于汉中,楚国的“通侯、执珪死者七十余人。在一次战役中就死了七十多个通侯、执珪,可见楚国的最高爵位的授予没有受人数的限制。楚国的爵秩制不象中原各国那种贵族世袭制,而是一种军功性质的爵制。上述昭阳回答陈轸破军杀将而封官爵之事,就可证明这一点。
楚国的官爵为什么与中原各国不同呢?《史记•楚世家》记载熊渠的一句话:“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说明楚国地处江汉以南,生活习惯都有自己的特点。楚国官爵名称虽然不同于中原,但在职官的分设上又与中原各国大致相同,也是分成中央和地方两级政权机构。
二、中央官
楚国中央政权的职官,在春秋早期只有莫敖这一官称,《淮南子•修务训》有“莫嚣大心”。莫嚣就是莫敖。这时期的莫敖,大概相当于大司马的职称。楚武王四十二年,莫敖屈瑕带兵伐罗,因骄纵轻敌,打了败仗、畏罪自杀,自此以后,莫敖的地位开始下降。楚国又另设大司马、右司马、左司马、莫敖的地位降至左司马以下。《左传•庄公四年》载,楚武王领兵攻打随国,病死路上,“令尹斗祁、莫敖屈重除道梁溠,营军临随,随人惧,行成”。这时的莫敖地位已在令尹之下了,《左传•襄公十五年》记载,楚康王任命职官时,以“公子午为令尹,公子罢戎为右君,◆子冯为大司马,公子橐师为右司马,公子成为左司马,屈到为莫敖。”莫敖已降到第六位了。《战国策•楚策一》载楚威王问莫敖子华:“有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爱社稷者乎?”子华历举楚国不谋私利,竭诚为国的优秀执政官。可见子华对楚国历史是非常熟悉的。这是战国中期的事。这时的莫敖似乎已不掌实权,只备王顾问的闲职而已。代替莫敖执政的是令尹。
“令尹”这一官称首见于庄公四年(前690年),为楚武王五十一年设置。《史记•楚世家》载,陈轸对昭阳说:“令君已为令尹矣,此国冠之上。”可见令尹这个官是楚国最高级的官称。此后,令尹以次相授,至战国时还保存这个官名。《淮南子•道应篇》、《说苑•指武篇》都记载了吴起官至令尹,而《史记•吴起列传》则称吴起“相楚”。此外《史记•楚世家》说:“考烈王以左徒为尹令,封以吴,号春申君”。《春申君列传《说:“考烈王元年,以黄歇为相,封为春申君。”这是以楚官制比拟中原官制,说明了楚令尹相当于中原官制的相。《韩非子•存韩篇》载李斯上韩王书说:“杜仓相秦,起兵发将,以报天下之怨而先攻荆,荆令尹患之。”这件事已在战国末年,此时楚国的执政官还是令尹。令尹入治民政,出为将帅,掌握了全国的军政大权。楚国令尹可以考查到出身的人,除了楚文王时的彭仲爽是申国人,楚悼王时的吴起是魏国人之外,其他都是王族子孙。令尹虽是高官贵臣,权倾内外,但一旦犯罪,也一体诛戮,不在法外,不可宽宥。如子玉因兵败城濮而被杀,子上因回避与晋军交战而被杀,子辛因贪财好利而被杀,子南因权势过大而被杀,子重因轻吴而失败,虽未被杀,但自知有罪,忧虑而死。
令尹的辅助是左、右尹。这官名在随县曾侯乙墓中出土的战国初年竹简有了记载。
令尹之下是司马,《左传•襄公三十年》说:“且司马,令尹之偏,而王之四体也。”可见司马在楚国权位也是很重的。司马这一官称在楚国出现较晚,楚成王三十三年(前634年)司马子西领兵伐宋,这是第一次在楚国出现这个官称,可能受到中原国家影响才设置的,司马主管军事,战时带兵打仗,平时掌管军赋和军队装备。楚庄王时,令尹屈建曾使司马◆掩整顿全赋,清点仓库武器数量,◆掩便对国土重新进行丈量,按土质地形不同分为九等,依其收入情况,定出全国可出战车、战马及各种兵器数量,然后上报给令尹屈建。丈量土地、制定赋税,这在中原诸国是司空的职责,而楚归于司马。所以楚国没有司空这一官称。
左徒是战国中期以后才出现的,其地位相当重要,伟大爱国诗人屈原,在楚怀王时官居左徒。他“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受到怀王的信任,权重一时。考烈王时,黄歇由左徒升为令尹,封于吴,号为春申君。左徒这个官称的来源可能与司徒这一官称有关。春秋时楚国本有司徒,掌管民工徒役。楚国设官时常在一官之下设左右两个助手。“左徒”或许就是司徒的助手。楚人有尚左的习掼,所以到战国时左徒地位上升而成为要职。司徒在中原各国都是高官要职,如鲁国季孙氏为司徒,长期控制鲁国大权。楚国左徒屈原、黄歇的地位,与中原各国司徒大致相当,这反映了战国时期楚国的官制有逐渐靠近中原各国的趋势。
司败,掌管刑罚狱讼的官称。《左传•文公十年》,城濮之战后,子西曰:“臣免于死,又有谗言,谓臣将逃,臣归死于司败也。”《论语•述而》云:“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左传•定公三年》云:“子常归唐侯,自拘于司败。”可见,楚、陈、唐三国都有司败这一官称。“臣归死于司败”与襄公三年晋魏绛曰:“臣之罪重、敢有不从以怒君心,请归死于司寇”文意相同,可见司败即中原各国的司寇。
以上所述是中央的政务官,还有一些是属于事务性质的职官,主要是指在国君周围为楚王服役的官吏。这类官吏的设置大致与中原各国相同。
师、太师,是负责对王子管教的职官。楚穆王为太子时,他的师傅是潘崇。穆王即位后,就尊潘崇为太师。太师本无实权,潘崇因帮穆王出谋献策,对穆王上台起了重要作用。穆王为了感谢他,就让他掌管王宫的警卫。官为“环列之尹”。屈原曾担任过的“三闾大夫”,这是中原各国所没有的,是楚国特有的职官名称,掌管王族昭、景、屈三姓子弟的教育。这与晋国的公族大夫专掌对卿族子弟管教的职能相同。
史官称左史,《左传•昭公十二年》载:“左史倚相趋过,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这个官称与中原御史的职能相似。
专司占卜吉凶的官称卜尹,也称卜师,是大夫一级的官称。《左传•昭公十三年》记载,楚平王对帮他夺得王位有功的人进行封赏时说:“召观从,王曰:‘唯尔所欲。’对曰:‘臣之先佐开卜。’乃使为卜尹。”楚国官称以“尹”为名的极多,除政务官令尹,左右尹外,还有乐尹、宫厩尹、芋尹、陵尹、清尹、连尹,等等,这些“尹”前一、二字,当是指掌管的事务或地点。如观从受命的卜尹,就是掌管占卜的事务官。又如楚昭王时钟建为乐尹,就是掌管殿廷乐律的官员。宫厩尹就是为楚王掌管养马之事。
楚国中央事务官中还有一种管理后宫的官,称为司宫,由阉人充任。《左传•昭公五年》记载:公元前537年,晋韩起、叔向到楚国送女,楚灵王想侮辱晋国,“朝其大夫,曰:‘晋、吾仇敌也,苟得志焉,无恤其他。今其来者,上卿上大夫也。若吾以韩起为阍,以羊舌肸(叔向)为司宫,足以辱晋,吾亦得志矣,可乎?”灵王想对叔向加以宫刑,让他作司官之官。灵王的荒谬主张遭到群臣竭力反对才作罢。
三、郡县制的建立和地方政权的职官
楚国是最早设县的国家之一,在春秋初期就把兼并得到的地方建立县,春秋中期以后,新建的县就逐渐多起来。春秋末年,中原的晋国在推行县制后又设立郡。战国时楚效法三晋,也建立郡。《战国策•楚策》云:
新城公大说,乃为具驷马乘车五百金之楚。城浑得之,遂南交于楚,楚王果以新城为主郡。
《史记•樗里子甘茂传》记载,楚怀王想以甘茂为相而问于范蜎,范蜎回答怀王的话有一句说:“故楚南塞厉门而郡江东”。《史记•楚世家》记载,公元前276年楚曾经“复取秦所拔我江旁十五邑以为郡拒秦”。《史记•春申君列传》记载,前248年,黄歇以“淮北地边齐,其事急,请以为郡便。”可见楚在战国中期以后,为应付封建兼并战争而在强国交界处设立了不少郡。
县的长官称县公,《左传•宣公十一年》载,楚庄王责备申叔时说:“夏征舒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诸侯讨而戮之,诸侯、县公皆庆寡人,女独不庆寡人,何故?”可见春秋时期楚初建县,就以县公为一县之长官,后来也有称县尹或县大夫的,其下设县司马,掌一县之武装力量,有如后世的县尉。《左传•昭公二十年》载,楚平王想杀太子建,就派城父司马奋扬去执行刺杀任务,就是因为司马是执掌兵权的武职官。
楚国县的行政长官由中央任免,一县的军事力量和财政收入由中央统一控制,遇有对外作战,县军队由中央统一调动。
到战国时,楚国模仿中原的地方建制,在县上设郡一级,郡的长官由中央派遣武官镇守。如《战国策•楚策二》载,楚大司马昭常防守楚的东地边郡时,曾对齐使者说:“我典守东地,且与死生,悉五尺之六十,三十余万。”县的长官称令,这是秦在商鞅变法时所设置的官称。县的长官由中央任免。《史记•春申君列传》说:春申君为令尹时,曾任命当时著名的学者荀子为兰陵县令。
在县的下面,还有更低一级的乡里组织。战国后期,楚国有个隐士名叫鹖冠子,他曾设计了一套五家为伍,十伍为里,四里为扁,十扁为乡,五乡为县,十县为郡的地方组织系统。但这套系统不见于楚国的文献记载,未能说明其实施情况,或许只是个人的设想而已。
总之,东周时期官制的变化,我们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即由王宫大臣及臣仆式的官吏,向司民、司军、司政的官吏的转变,最突出的是司徒、司马、司空“三司”官逐渐受到重视。春秋时期,王宫中首领太宰的地位相当重要,如僖公九年(前651年),襄王派孔宰代表周王朝把祭肉赐给齐桓公;隐公十一年(前712年)鲁国“羽父请杀桓公,将以求太宰”。鲁国本无太宰官,而羽父求“太宰”的意思是想得到最高的执政官。这都可以看出春秋初期太宰的地位相当重要。春秋中期,太宰(冢宰)有如后世的“三公”,仅仅是一种尊称,无实际权力,地位已经下降了。如成公十年(前581年)楚太宰子商,仅是一般使者,成公十五年(前576年)宋向带为太宰,位在六卿之外,襄公十一年(前562年)郑太宰石◆,仅充副使出使楚国。但是吴国较后进,所以太宰之职尚居国政之重要地位。至战国,中原各国先后置相为执政官,太宰之称渐废。
战国时期官吏的选用,主要有如下几条途径:
(一)立功仕进。如商鞅变法制定二十等军功爵,只要不断立功,就可以逐级晋升。韩非曾主张“宰相必起于州郡,猛将必起于卒任”1。就是要从有实际政治或军事经验的人中逐级选拔文武官吏。
(二)对策或献策。楚悼王、秦孝公、燕昭王等的求贤令,便是发出策问征询对策的一种方式。吴起、商鞅等人,就是由于对策言中,一跃而居要职。另外一些人为搏取功名,主动向君主献策,当时这种风气极为盛行,《战国策》一书的绝大部分内容就是记载了这方面的情况。这些献策者,一旦被赏识,便立刻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由于策问、献策和对策的盛行,各种政治主张层出不穷,气氛十分活跃。
(三)亲亲入官。这是依靠亲属、裙带、宠幸等关系进入官僚队伍。这种情况相当普遍,齐、楚尤为突出。如齐的执政和将领大都出于田氏,楚的重要官位大都出于屈、景、昭三大家族。秦国由于改革比较彻底,这种陋习较少些。
(四)推荐任能。魏文侯时,象吴起、西门豹、乐年等人都是翟璜所推荐。另外象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等则是魏成子所推荐2。著名军事家孙膑是通过齐将田忌的推荐而被齐威王用为军师的3。
(五)召聘应征。战国后期孔子的七世孙孔顺,就被魏王遣使者奉黄金束帛聘以为相4。
(六)卖官鬻爵。在商品交易的影响下,官爵也被当作一种特殊商品,贵家豪族可以随便花钱买官做5。
从上面官吏的几种来源看,主要可分为两类:一类依靠才能,一类靠各种关系。前一类是用人唯贤,后一类则是用人唯亲。
为了控制官吏和防止作弊,各国逐渐建立了玺封和合符的制度。这是整个官僚制度中的一个组织部分。前面已经叙述过,这里不再详谈了。
对于将领,依据胜败进行赏罚,立有战功者,一般按军功晋升爵级;战败受罚,不仅罪及本身,还要连累家属。赵国的赵括被任为将军时,他的母亲因知道他不能胜任,怕战败连累,当即向赵王声明同赵括脱离关系。
何以会有“百家争鸣”?
在中国历史上,春秋战国是思想和文化最为辉煌灿烂、群星闪烁的时代。这一时期出现了诸子百家彼此洁难,相互争鸣的盛况空前的学术局面,在中国思想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使这一时期成为中国历史上诸子百家政治学术思想大融合的重要时期,
这个时期,社会结构急遽变化,社会矛盾异常尖锐,兼并战争接连不断,文化思想空前活跃。中国伟大的思想家大多出现于这个时代,构成了中华文明的精华和基础。
这个时期,一个重要的现象,就是知识分子—“士”阶层的出现和活跃。
“士”阶层是如何产生的呢?西周之时,学校都是官府的。《周礼》明确规定,“古者学在官府”。那时的史官,既是官府的官吏,又是学校的老师。章学诚先生说:“三代盛时,天厂之学.无不以吏为师,《周官》三百六十.天人之学备矣”。说的就是“学在官府”的情形。即夏商周王代,官府完全控制着学校,学必须以官吏为老师,各种各样的学问,都要向官府有关主管的官吏学习。比如,要学习法律,《周礼•地官》记载“受法于司徒”。即向司徒之官学习法律。但是,并非任何人都可以进学校学习,只有王公贵族的子弟才有资格。一般人是不能掌握文化知识的。周平王东迁,天子的地位衰微,出现了“礼坏乐崩”的形势。一些“王官”便散入各诸侯国,有的则流落民间。“学在官府”局面的打破,使私人办学蓬勃兴起,入学条件西周时大力改变,像孔子所办的私学提倡“有教无类”,教育的对象不分贵贱等级,只要学生送给他“束俯”作为学费,就可以了。这样便大大扩大了受教育者的范围,因而有学问的人多了起来。这些人就是所谓的“士”。“士”的成分很复杂。他们分属各个阶级。“士”可以经人推荐而担任官职。很多有经济基础的人弃农为士,而私人办学的发达,提供了这一条件。
“士”阶层的活跃,和当时社会的“养士”之风的盛行,有密切的关系。春秋时代已经开始“养士”,而战国时期更为盛行。各诸侯或大夫除了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加强自己的实力外,为了逐鹿中原,统一中国,十分需要借重土的力量,因此纷纷“养士”,形成了一种社会风气。如春秋晚期,齐国的田常,早在齐景公时就施惠于“士”。每杀—头牛,仅取“一豆肉”,其余的都用来供士食用。每到年底,田常仅取“二制”,即两匹布帛,其余的分给“士”做衣服穿。又如战国初期的魏文侯草贤礼士,他周围有一大批知识分子。战国中期.齐威王、宣王之时,在都城临淄西门外设谡下学宫,招探天下文人学士,在那里讲学和著书立说.议论朝政。后来的“四公子”,即齐国的孟尝君、魏国的信陵君、赵国的平原君、楚国的春申君,他们“养士”多达几千人。战国后期秦国的吕不韦,也有“食客三千“,多为有一技之长者,“士”中许多优秀人物受到重用,甚至出为卿相,如商鞅、吴起等,学术活动也受到鼓励和资助。
此外,当时诸侯各国致力于富国强兵,对学术研究采取宽松的政策也有密切的关系。特别是战国时期,各诸侯国对“士”往往都采取宽容的政策,允许学术自由。这就为“士”著书立说、发表个人的意见,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从而大大促进了战国时期的思想解放。
百家争鸣的主要基地稷下学宫是最为典型的例证。
战国时代,由于齐国经济发达、政治开明,以及良好的文化政策,齐国君王给予士人的优厚物质待遇。吸引了当时几乎所有的著名学派汇集稷下。而稷下学宫成为百家争鸣的极其引人注目的学术场所。并使诸侯各国羡慕不已,纷纷效而仿之,几乎无一例外,成为了当时的一种模式。
稷下学宫的创建与兴衰历史,基本上与田齐政权共始终.随着田齐的强弱而兴衰。学界比较普遍的看法是创建于田氏取代姜族,夺取齐国政权后的第二代国君齐桓公田午时期;发展于齐威王时期,兴盛于齐宣王时期;中衰于齐悯王时期;中兴于齐襄王时期;亡于齐王建,秦灭齐时。大约存在了150年,但对后世产生的深远的影响直至今日。
既然稷下学宫是田齐王朝兴办的,其直接的原因是政治乃是需要。田氏代齐以后,历代君主无不发奋图强,励精图治,图谋称雄诸侯。稷下学士则是为田齐君王们的政治需要,制造舆论、设计蓝图、拟定典章制度。客观上也是适应田齐统治的政治需要。因此,稷下学宫首先是一个智囊团性质的机构。其次,就是炫耀国力,标榜尊贤至士,吸引人才。这就为学术交流、文化传播、百家争鸣创造了优越的政治环境。故稷下学宫又具有社科院的性质。
“不治而议论”,是稷下学士的主要活动特点之一,这一特点体现了学官鲜明的政治性。“不治”,即“不任职”。虽有上大夫的头衔.但不但任实际职务。“议论”,就是议论时政、国事、治乱之策,为田齐统治者提供决策依据,以实现智囊团的功能。而他们的议论时政,是在宽松自由的政治氛围内,对田齐统治者的政治活动提出批评意见和决策参考建议,没有或者少有阿誉率承、溜须拍马的情况,所提意见及建议都是坦率的直言。
同时,稷下先生及其各派学者利用齐国提供的良好的环境与条件,潜心研讨,互相争鸣,取长补短,丰富和发展了各自学派的学说.促进了中国文化的大融合。这一时期产生了一大批不同学派的著作,有些著作在稷下得以丰富补充。即有黄老学派,也有儒家、法家、阴阳家等等。《汉书•艺文志》就记述了部分稷下先生的著作目录。而稷下先生及各派著名学者荟萃稷下,往往是率领弟子门徒一并来的。稷下先生与各派著名学者在学宫传道、授业、解惑,培养出了众多的人。比如荀子,15岁就到此学习,后来成为了稷下的学术大师。而孟子两次入齐讲学,时间长达三十年,被授予上卿。据《史记•田敬仲完世家》记载,齐宣王时稷下学宫有“数百干人”,其户下不乏有成就者。对一些有成就的人才,往往被齐录用为各级官吏,直接参与齐国的政治活动,《战国策齐策》对此有所记载。
刘向《别录》记载说;‘齐有稷门,城门也。谈说之士期会于稷下也。”这所说的就是指各派学者的定期学术例会。在例会上,各学派推荐出他们学派的代表,阐发学术观点和政治主张.批驳与他们观点不一致的学派。这实际就是为各学派提供学术交流与争鸣的机会,以便更好地丰富、发展他们的学说,获得政治上的重视。但他们争鸣的议题非常广泛,既有不同学术观点的洁难,又有不同政治主张的阐发,也有对宇宙奥秘的思考。稷下学宫作为战国百家争鸣的主要园地,而这类学术报告例会则是百家争鸣的集中体现。
无论在战国早期魏国的“西河之学”,或是战国中期齐国的谡下学宫,还是战国晚期吕不韦以三千门客编撰《吕氏春秋》,所实行的学术政策都是宽容的。各国对“士”给以十分优厚的待遇,而其中以齐国威王、宣王时期的谡下学宫尤为突出,是当时的学术文化中心,百家争鸣的发源地。田齐政权虽然倡导黄老之学,但对各家各派的学者并不排挤打击.而是兼容并包.都受到礼遇。学者们可以自由讲学、著书立说和随意议论政事。比如儒家大师孟子与齐威王、宣王的政见是不同的.但在谡下学宫都受到重视,爵禄都是相当高的。齐宣王多次向盂子问政,甚至象齐伐燕这样的重大决策.也向孟子征求意见。后来终因为彼此政见不合,孟子离开齐国。但齐宣王还尽量挽留他,“欲中国而授孟子室,养弟子以万钟”,即打算给孟子建造一座房,并资助其办学。
由于春秋战国诸侯对“士”的宽容政策,允许其“合着留不合则去”。“士”就好象自由的鸟那样,可以“择木而梧”,从而促进了各国的人才流动。比如商鞅在魏没有得到重用,听说秦孝公“广令国中求贤者”,于是西入秦,求见秦孝公,终于委以重任。又比如邹衍本是齐国人,在谡下学宫位在上大夫之列,他不满齐滔王的暴政,而到了燕,成为燕昭王之师。在齐襄王时,邹衍又回到谡下学宫,并在齐王建时作为齐国使者出使赵国,而从未受到非议。又如吴起一生中曾在鲁、魏、楚等国为官,每当遭到诬陷,便另投明主。如此等等类似的例子还很多。春秋战国这种待殊历史环境,对诸于百家的形成和“百家争鸣”局面的出现创建了良好的条件。
在学术自由的环境中,谡下先生们敢于冲破旧传统的思想束缚,敢于探求和创新的精神得到发扬,大大促进了学术的发展。因此,各家各派的著作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各种观点纷然并存,各种针锋相对的辩论时有发生,这就形成了“百家争鸣”的学术繁荣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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