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奸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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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嘴角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晶后终于来了,我指了指万花楼的五楼:“我在‘新月阁’见她!”

我惬意的靠在软榻之上,一边品尝着上好的六安瓜片,一边等待着晶后的到来。

珠帘轻动,身穿灰色斗篷的晶后在许公公的陪同下走入了新月阁。

我轻啜了一口香茶,目光并未投向她们的位置。

“你去外面等我!”晶后的声音一如往常一般冷静,即使我的出现也未能让她的情绪有任何的波动。

我慢慢的放下青瓷茶盏,转过身来,晶后静静站在门前,身后的珠帘仍然在不断摇曳。斗篷已经除支,一袭朴素的白色长裙强调出她欣长而优美的轮廓,她静静的看着我,没有欣喜,没有忧伤,仿佛面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我静静的看着她,无论我当初如何的憎恨她,可当她真真正正的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发现憎恨却烟消云散了,记得有人说过,男女之间因为有爱所以才有恨,对她的恨既然已经不存在,是不是也意味着我对她也没有任何的爱意。

晶后的秀美微动,一向倔强的眼光竭力在柔化下来:“胤空!”她轻声唤道。

我的唇角露出一丝冷静之极的微笑:“太后请坐。”

晶后的目光停顿在我的脸上,许久方才点了点头,来到我的对面坐下,她应该可以猜测出我叫她来此的真正目的,我也清楚的知道,她进门后对我的退让并非是出于昔日害我的内疚。

“你变了!”晶后微笑道:“变得哀家几乎认不出你了。”

我笑着为她倒满了茶水:“北疆的风霜和严寒足以改变任何人。”

晶后轻声道:“如果一切可以从来,我决不会让你去北疆参战。”

我目光充满嘲讽的看着她,晶后地眼眸一如往常那般深邃,让人很难看出她内心的真下所想。

“你还在怪我?”晶后颤声道,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我微笑道:“今日我请你来这里相聚并不是为了过去,而是为了现在。”

晶后点了点头。对我们来说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她的脊背习惯性的挺直,高贵和冷静将我们之间地距离顿时拉远。

“太后如果不想这场战争继续下去,我可以充当两国议和的使者。”

晶后呵呵冷笑起来:“议和?胤空,你果然会替康国考虑。歆德皇借口为你复仇挑起这场战争,搞得两国血流成河,现在你居然完好无恙的回来了。和大康议和,我如何对得起死去地数万将士!”

她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我不怕告诉你。汉国已经答应马上就会出兵助我,康国的最后结局只败亡!”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几乎连眼泪都流了出来,晶后怒道:“你笑什么?”

我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看着晶后慢慢摇了摇头:“知不知道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晶后凤目之中满是怒色。她看出我的大笑分明是对她的奚落和嘲讽。“我怎么会知道你想什么?”

我不无嘲讽地说道:“我还以为这世上,太后是最了解我的人。”

晶后的俏脸涨红了,她正想说什么,却被我抢先打断了话语:“胤空仿佛看到了蛮州大战的重演,借助外力来对付敌人。呵呵,不同的上次地白晷是内乱,这次的大康却是外敌。”

晶后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缓缓重新坐下。

我目光如炬盯住她道:“除掉白晷,损失掉大秦的三座重镇和十余万将士,除掉大康又将失去什么?多少土地?多少士后?太后地心里已经做足了准备了吗?”

晶后在我的逼视下,黑长的睫毛垂了下去。我看出她的心理防线即将崩溃,她已经开始回避我地眼光。

我冷笑道:“胤空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两国议和对大秦的好处远远多过大康!”

晶后冷笑道:“你不要忘了,现在的主动权仍然掌握在我的手中。”

“太后也知道是现在,现在代表不了将来更无法代表永远!”我咄咄逼人的说道:“你大可按照过去的方法借用大汉之力来对付大康,我相信大汉所期望的利益要比东胡多得多!”

晶后彻底被我击中了要害,她默默无言的端起了茶盏,借以掩饰复杂的表情。

我大胆的预测道:“中山国的土地要比三镇大得多,大汉出兵的主要目的就在于此吧。”

晶后放下茶盏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冷静,她轻声道:“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议和?”

“我回来是为了阻止这场战争继续下去,为了让秦康两国的将士和百姓不再无辜流血。”

晶后久久凝视着我,我毫无畏惧的和她对视着,现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作为她义子出现的龙胤空,我代表的是大康。

“我累了!”晶后漫不经心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挑开珠帘的时候,她的脚步停顿了下来:“今天我就会把你平安的消息通告给康国,如果战争就此结束,我会将你平平安安的送返回国。”

走出新月阁的时候,慕容嫣嫣仍然在外面等我:“怎么样了?”

我指了指窗外阴郁的天空意味深长道:“雨季很快就会过去。”

我安然反回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秦都,用不了太久这消息就会传到前线,就会传到大康。无论大秦还是大康都已经被这场战争拖得筋疲力尽,我的出现刚好给了他们一个停战的契机,和谈虽然没有开始,边界的战争已经全面暂停了。

走出万花楼的时候,阴霾许久的天空奇迹般放晴了。阳光照耀着秦都每一寸土地,百姓的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脸,每一个人都清楚,战争就要结束,所欠缺的只是时间。

我眯起双目望着娇艳的太阳,丝毫不顾及阳光将我的眼睛灼痛,不知怎么。我忽然觉到,这轮艳阳是因为而存在,这天这地。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为我而生。

“平王殿下!”钱四海地声音在身后响起,肥胖的脸上堆起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我地胜利方法就代表着他的盈利,他已经将自身的利益紧密的和我联系在一起了,事实证明钱四海的确是一个有眼光地商人。他具备成为巨贾的一切条件,投机和冒险,对时局敏锐的觉察和把握能力无不超群,有些时候利益比感情更为稳固。

“平王殿下,我为您准备好了需要的一切。已经差人送往枫林阁,你在秦都的一切活动所需都包在我地身上。”

我搂住钱四海宽厚的肩膀:“钱兄,胤空永远不会忘记你这个朋友。”我蒙难的时候叫他钱老板,我即将荣归的时候叫他钱兄,虽然仅仅是一称呼的转换,对他来说却意味着巨大的褒奖。

钱四海道:“殿下,这两日恐怕拜访你的人会很多。”

我微笑道:“会越来越多。”

风景旧曾谙。枫林阁地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样的熟悉,走入门前那条林荫小道,我一眼就看到了道路尽头的采雪。

采雪穿着一身白色罗裙,宛如出尘不染的百合花静静站在远处,看到我的身影,泪水宛如露珠般无声滑落。

我记起这是我在勤王府中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装扮,今日她为了我的归来重新换回了红妆。

我的鼻腔微微有些发酸,经历了太多的苦楚,太多的折磨,都没有能让我掉泪,让我屈服,可见到采雪,我的眼睛不禁开始湿润了。

我们同时向对方奔跑着,这百丈的距离竟是如此遥远。

采雪放弃了所有的矜持,全力投入了我的怀抱,娇躯宛如风中的花枝一般颤抖,我用力抱紧她,仿佛要将她的娇躯溶入我的身体,吻住她樱唇的刹那,我克制许久的泪水终于滴落在她的俏脸之上。我们经历了太多的分离,我们有资格享受这份深爱。

我将采雪的柔夷放入手心。轻声道:“我们回去吧,大家都在等着。”

采雪乖巧的点了点头,和我一起走入了枫林阁的大门。

唐昧、狼刺、突藉正在仆人的帮助下将满院的礼品收拾进去,陈子苏坐在庭院的石桌旁,帮我整理着小山般的拜帖。

看到我进来,他们全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来。我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孙三分的影子,愕然道:“孙先生呢?”

采雪轻轻牵了牵我的衣袖,黯然道:“孙先生病了,在西厢房养病呢。”

“快带我去见他。”

如果不是采雪事先告诉我,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气息奄奄的老者便是孙三分。

我大惊失色的奔到病榻前,抓住孙三分瘦骨嶙峋的双手:“孙先生!孙先生!”

孙三分列力的抓住我的手作为回应,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混浊的双目试图睁开,最终却无力的闭上,眼角流出两首混浊的泪水。

采雪充满忧伤道:“孙先生在你走后不久便病了,我本以为他乃是当世神医,这点小病应该不成问题,可是没想到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三月前又突然中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孙三分的嘴仍然在无力的开合着,他似乎想告诉我什么,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

我的内心涌起莫名的悲哀,医者不能自医,纵使当世神医孙三分也不能逃脱这个结局。可惜慧乔没有随我一起先来,不然的话孙先生或许可以及时得到治疗。

从孙三分的房中出来,我原本开朗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霾,以孙三分目前的情况,恐怕很难跟我一起返回大康了。

突藉似乎看出我的郁闷,安慰我道:“慧乔姑娘她们应该在这几日抵达秦都,也许会有救治孙先生的办法。”

我点了点头,眼前也只剩下这个希望了。

陈子苏向我道:“公子!刚才肃王燕兴启让人送来了拜帖,明天一早他会来拜候你。”

我皱了皱了眉头,这个害我被俘东胡的罪魁祸首第一时间拜候我,究竟有何目的?

陈子苏笑道:“所有都已经看出两国议和不可逆转,燕兴启此时出现肯定是为了向公子示好。”

我神秘一笑:“世间的事真是奇妙,明明是一个我的仇人,我现在却不得不和他成为朋友。”

陈子苏笑道:“看来公子已经想好了,只要你回到大康,留在大秦的这些仇人也许会成为你最亲密的朋友。”

我点了点头,微笑道:“知我者,陈先生也!”

燕兴启来拜谒我的时间比我想得还要早,拜虽然写着明日,他当晚便驱车来到了枫林阁,这种唐突的拜会也许是想给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对燕兴启的态度和晶后截然不同,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他所熟知的一套,我早已掌握,老辣对新锐,我应该不会落在下风。

“兄弟!想死哥哥了!”燕兴启做戏的功夫绝对一流,当真是流着眼泪走进大门,我也是眼圈发红的迎了上去,紧紧和他拥抱在一起,心中却把他骂了个千遍万遍。

燕兴启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和我携手走入书房坐了:“兄弟,当初哥哥便苦劝太后不要让你随军出征,可是终究还是拗不过她的意思,让兄弟……受了这么多的磨难……为兄真是惭愧……”他又用手绢抹了抹眼泪。

我一幅感动到了极点的样子,红着眼圈道:“多谢哥哥牵挂,其实这次胤空有命逃离东胡,还多亏了哥哥。”

燕兴启被我的这句话给搞糊涂了,一时间呆在那里:“兄弟指的是……”

“多亏了哥哥当初给我的那匹黑狮子,如果没有它,我又怎能顺顺利利的逃出东胡。”我信口胡诌道。

燕兴启感叹道:“还不是兄弟洪福齐天,那匹劣马又能帮上多大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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