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4章 死斗(1 / 2)
对了,三叔……三叔!
齐望的脑子突然光一现,三叔刚才的表情和动作都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中。那种决绝,是他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就像是已经做好了什么打算一样。
三叔莫非就是已经打着牺牲自己的主意了?
不行!
“我……我要去救三叔!”齐望骤然站起了身来,然后将这些纸片都递回给了魏忠贤,“这些东西你自己留着,我和三叔回来了再说!”
“救?那么多人你怎么救?”魏忠贤反问,“小哥儿,你有一腔热血是好事,不过又何必去白白送死以卵击石呢?再说了,你三叔这么拼命,为的还不就是让你以后能够过舒坦日子吗?你又何必违背长辈的心意?”
“你在胡说些什么!”齐望抬起头来厉声问,“我……我要是拿着三叔的卖命钱去逍遥,那还算是人吗!”
接着,他用力一扔,将这些纸片扔到了魏忠贤的脚下,“我是锦衣卫,上面给我的差事就是把你押送到凤阳去,如今上面没有改,我凭什么要擅离职守!你……你乖乖在这儿等着,等我把三叔救回来,就把你押过去!”
听到这一番话之后,魏忠贤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好像难以置信对方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似的。
“你在这儿给我好好等着我们回来,哪儿也别跑,免得被哪里的贼人给杀了!”齐望的声音很洪亮,里面透着一股悍气,“要是……要是我们都没回来,你再自己走,走到凤阳去!”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头也不回地向刚才离开的方向冲了回去。他的神态重新变回了之前的那种昂扬,最近几天的萎靡状态,此刻在身上再也找不到了。
魏忠贤仍旧站着,看着齐望就这么离开,再也没有出言阻止。他的表情并不奇怪,好像早就聊到了齐望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一样。
“你们叔侄两个都是汉子。你有这样的叔叔,他有这样的侄子,算是你们的运气!”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然后俯下身来慢慢捡起那些纸片,“只可惜,这大明,现在哪里有汉子的出头之处啊!只希望……只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吧。”
接着,他按照齐望刚才的叮嘱,不慌不忙坐到了草丛边的一块石头上。
齐望弓着腰,疯狂地沿着来路往回冲,他大声喘息着,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
对三叔的关心已经压倒了他的其他一切想法,也让他忘记了刚才的忧愤和痛心。他在草丛当中穿行而过,草木四处纷飞,犹如一头猛虎在山林当中横行。
正如他刚才所预料的那样,刘松平在赶跑了齐望和魏忠贤两人之后,马上就停止了自己的逃跑,反而回到了自己刚才逃跑的地方。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跑,而是打算靠自己来尽量拖延时间,让另外两个人更有机会逃脱。
因为猝不及防,所以他没有跟齐望交代过自己暗地里做的一切,但是他相信如果自己没有回去同他们会合,魏忠贤一定会将自己同他的交易告诉齐望,不让自己白白枉送一条性命。
既然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那还怕什么呢?
在这样的想法的驱使下,在荒野的草丛边,刘松平慢慢抬起刀来,静静地看着冲过来的那些追兵。
这一辈子,十几年前就该收场了,牵挂放不下活到了现在,已经是赚到了,现在就算丢掉了又有什么可心疼的?他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虽然这两个人突然冲出来将魏忠贤救走有些猝不及防,但是他们毕竟是有马的,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很快就骑马追了上来。骑着马的几个人当中,厉钊正在其中。
然而,出乎他们预料的是,挡在自己面前的竟然只有一个人。
厉钊阴狠地看着对方,但是因为上次留下的教训实在有些深刻,所以他一时间反而勒住了马,在刘松平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而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同样勒马,然后保持距离,将刘松平围了起来。
“魏忠贤在哪儿?”厉钊先是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厉声对刘松平问。“你们把他藏到哪儿去了?”
“你不会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吧?”刘松平肃容反问,同时还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刀。
如此不客气的回答,让厉钊的面孔变得更加狰狞了。
“我就不明白了,魏忠贤如今已经是个落了架的凤凰,你们干嘛还要护到这一步?老老实实地将他交出来,你我两便不是很好吗?你莫非是真的以为,收了他的钱就可以平安无事了吗?有了钱没了命,又有什么用?”
“事到如今你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刘松平还是不为所动,“多说无益,够胆子的就来吧!”
“你!”面对着刘松平那平静而又带着蔑视的眼神,厉钊心头又是大恨。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不敢自己冲上前去,给这个不识好歹的混蛋一个教训,那一晚他和刘松平交手过,因而他明白对方的身手强过自己。刘松平在他手臂上划的那一刀,现在对他来说还是刻骨铭心的教训。
就在他们对话时,后面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些新赶过来的人又给了厉钊更大的勇气。
“给我上!”他手重重一挥,“这个人朝廷钦犯,杀无赦!谁能砍下他的首级,朝廷重重有赏!”
在他催逼之下,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冲刘松平围了过来,就连骑在马上面的几个人也下了马向刘松平围了过去。
然而,即使面临这样的围攻,刘松平依旧不慌不忙,他横刀沉腰,任由这群人越围越紧。当围得只剩下几尺距离的时候,有个拿着刀的东厂番子终于忍不住了,怪叫了一声,拔刀向刘松平的脑袋砍了过去。
在这声怪叫的驱使下,其他人也同时向刘松平砍了过去,而刘松平也在此刻动了起来,他横刀向周围扫了一圈,以强劲的力道将这群人同时逼退,然后挺刀向首先发动攻击的东厂番子刺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这个东厂番子的小腹被刀捅穿了,血光四处迸射,浇得地面一片猩红。刘松平没有顾忌这个番子,毫不迟疑地从他的身上拔出了沾血的刀,然后再次向旁边的另外一个人砍了过去,这种势若疯虎般的气势让对方也吓得收回了自己砍向刘松平的刀,死命横在胸前挡住了他的这一下劈砍,腾腾退了好几步。
刘松平顺着刀势沉腰逡巡,每每在间不容发的时候从几个敌人的间隙当中闪了过去,时不时地接着挥刀回砍。
随着这激烈的搏斗一直持续,刘松平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心头像是燃烧了起来一样,简直就好像一连喝了几碗徐州的烈酒。他如同狮虎一样地不住喘息着,全神贯注地看着每一柄向自己挥砍过来的刀,毫不留情地发动着反击。
当决定留下来同这些人正面相对的时候,他就没打算过要活着离开了,所指望的只是尽量拖延这些人,给齐望更多逃离的余裕而已。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半空当中好像多么什么东西,在他四处游走的时候扑棱扑棱地打到他的脸上,刺得他的脸微微发疼。
很快,他发觉这是天空在下雪。
在突如其来的风雪当中,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冷意,冰雪在他的脸上融化,和汗水混在了一起,就好像给他涂了一层油蜡一样,他的头发也在剧烈的战斗当中睁开了束发的头巾,散乱着在两肩飘荡,像极了脱笼的狮虎。
这人好生厉害!看着他如此表现,厉钊不禁心里暗暗发凉。
上次交手之后,他就对这个刘松平的身手十分忌惮,没想到今天他全力出手之后,竟然表现得比当时还要强了不少!
幸好刚才没有冲动,去和他贸然交手。
带着再这样的想法,厉钊心里一横,然后从自己的马鞍边拿起了一支手弩,接着,他策马慢慢地向激战的地方蹭了过去,小心地让自己不要引起刘松平的注意。
此时激战正酣的刘松平当然没注意到厉钊的动静,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激烈的搏杀当中。他伤了好几个人,但是代价则是自己的身上也增添了几道伤口,不过好在没有伤在要害,除了带来一些痛感之外并不影响动作,流血也不多。
这些伤口传来的痛感,更一步激发了刘松平的凶性,他挥舞着手中的刀,刀光密不透风,不停地和敌人的兵刃相交。在激战之余,他还十分沉着地注视着周边敌人们的行动,寻找可以利用的间隙。
就在他闪避开一个人当胸的一刀时,一个番子呼喝着向他重重砍了过来,他勉强刹住了身形,轻轻地向旁边滑了开去,而砍了个空的番子则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没有能够收住劲,从他的面前沉了下去,露出了自己的肩膀。
刘松平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别起手来,然后用刀从下往上重重一撩,在凄厉的惨叫声当中,这个番子的手臂被硬生生地砍了下来,落到了地上。
还没有来得及为这个战果庆喜,刘松平就再次往旁边一沉腰,以躲避向他砍过来的刀。
就在这时,一声轻轻的嘶声传到了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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