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告祭碑(2 / 2)
他这句话倒真是将我问住了,至少我和胖子除了想寻丹救人,也确实曾打过地仙村里珍异明器的念头。我并不想就此事纠缠下去,找什么借口没有意义,便对他说:“现在大伙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多说无益,咱们之间有什么过节,等收拾了地仙封师古再掰扯不迟。”
孙教授点头道:“算你识得大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的全部秘密早已和盘托出,你们再不相信我就不对了。地仙封师古所作所为神鬼难料,倒他的斗可要加倍提防才是。”
我知道话虽如此说,但我们这伙人势单立薄,又何从提防?棺材山地仙墓实现是棘手无比,层层裹住山体的九死惊陵甲、数以万计的棺材虫,以及玉窟中忽隐忽现的尸仙,随便哪一样都足以令人焦头烂额了。眼下众人连自保都难,至于扬言要收拾掉地仙封师古,恐怕也仅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可当前所面临的处境,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内在外在的种种因素,都迫使我们不得不前往棂星殿最深处,而且途中几乎不容喘息。众人只好强行压制住内心的彷徨,穿过狭长低矮的墓道,尽头处是一道圆拱形的耳门。里面是深陷在盘古脉山腹中的天然玉窟,潮气很浓,隐隐有股血臭扑鼻。有条极宽极长的古杉木化石台阶,白练般耸立在门后,望去犹如一道天梯,虽然在黑暗中看不到上方殿堂,但只看眼前的长阶规模,也知必定非同小可。
我对众人说,看这阵势,石梯最高处多半就是棂星殿了,提前把家伙都准备好,但谁也别轻举妄动,都听我号令行事。说罢从携行袋里掏出归墟古镜来,打了个十字襻,把铜镜当中护心镜一般绑在胸前,剩余的一罐火油也开了封塞在包里。
胖子身上有连珠快弩和工兵铲,另外还有条用登山绳临时充当的捆尸索,其余三人也各自抄了器械在手,拔足登梯上行。在射灯的光束中,可以看到古杉石化后质地如玉,晶莹光润,纹理雄奇异常,被光线一照,好似冷月射目,银波翻滚。
胖子看得叹为观止,问我们说:“咱这些年也算没少长见识了,进过不少大墓山陵,没想到在这才知道什么叫大开眼界。那封师古一个老地主头子能有几斤几两?造得出这么壮阔宏伟的棂星宝殿?单瞧这台阶,随便凿下来一块多半也能换台彩色电视机。”
我也觉得惊叹不已,对胖子说:“剑杉的化石在昆仑山里也有,可我最大也只见过巴掌大的树皮,可看棂星门规模不大,和座土地庙似的,与明代寻常王公贵州的坟墓相差不多,怎么内殿却又如此壮丽?”
shirley杨说:“这些上古化石表面锲刻了许多星鱼古篆,可能都是乌羊王时期的遗迹,并不是观山太保所造。”
这时孙九爷也发现了石阶上的古老符号,停下来看了几行,似乎看出了什么奥妙,连连点头,又爬上一步,去看另一层石阶表面的古篆。
我问他这上面刻的鬼画符是什么意思,莫非就是龙骨天书不成?孙九爷道:“你成天就想着周天卦图,却是舍本逐末了。古代文字远远比卦数的秘密更深,咱们的文明历史得以代代相传,还不全是凭着老祖宗造出的这几个字来?不论你是传经讲道,还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哪样用不着它?以前总有领导指责我研究古文字的工作没有意义,真是鼠目寸光。”
我听得好不耐烦,也不看现在什么时候,还讲这些旧道学?下在催他赶快进殿盗墓,孙九爷却说:“别急,这些古杉化石上的星鱼迹很不一般,确实是乌羊王时期的古老遗存,大概移山巫陵王的真面目就记载在其中了。”
孙九爷就古杉化石乇成的石阶,应该在很久以前就有了,看古篆中记载的内容,似乎是埋在棺材山盘古神脉中的告祭碑。所谓的乌羊王,以及移山巫陵王,包括那乌羊王开山引河之事,都是后世流传于民间的古老传说,不可尽信。其实那个无头之王的真实身份,应该是巫楚文化中的一代大巫。巴蜀之地受巫楚文化影响极深,又自成一体,没有君王之称,大巫者也就相当于掌管军政大权的一国之主,周末蜀王开明氏正是其后裔。
盘古尸脉中的玉窟,正是巫邪、占星、丧葬等文化的发源之地,此地山形如尸骨、暗泉似血,是条独一无二的风水宝脉。可异棺材山晨的地脉生气早在巫陵王时期便已枯死,只留下满山满谷的悬棺和玉璧,以及在玉窟中的告祭碑、祭葬殿等千年遗迹。
由于古杉化石堆积的告祭碑规模巨大,其中的星鱼古篆农牧民不可数,孙教授也没办法一一辨认,只看了极小的一部分,加上先前所见所闻稍一揣摩,便得到了这些信息。可能观山太保封师古穷尽心知造了地仙村阴阳二宅,就是为了使这条神脉复苏,盘古脉玉窟中的古迹,也被他改筑了脱胎换骨的棂星殿。孙九爷断言,如果再搜集更多线索,也许就找出封师古化仙的秘密,因为他发现碑上祭山的密文中,反复提及了盘古脉中有“灵物”在幽冥中出现,很可能正是封师古当初发现的尸仙。
但我们的光源有限,已经不能维持太久,古墓里又不是闲庭信步之地,哪容得慢慢寻找,只好不在理会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古篆碑文,径去长阶尽头寻找地仙棺椁。谁知到了高处,往上抬眼一看,众人皆出乎意料,心中又凉了多半截,谁都没有想到所谓的棂星殿会是这样,神仙也找不出他封师古藏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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