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北驻（2 / 2）

一番觥筹交错，各叙久别事由，又以赏舞、投壶、射术等助兴，让时间飞逝。</p>

只不过，宴会尾声时，一直鲜少出声的张皇后，竟对郑璞发问，“郑卿，孤平日在宫内，常闻陛下赞卿才学甚嘉，孤心奇焉。今恰逢其会，不若卿为孤解数疑，可否？”</p>

咦，为何忽然要考较我？</p>

闻言，郑璞微怔，眸露讶然。</p>

尚未出声答复，上首的天子便抚掌大笑，“皇后有疑，郑卿不可推辞！若答不出来，便罚酒一盏！不过，郑卿，莫说朕不作提醒，皇后自幼知书达理，先帝亦曾盛赞之！哈哈哈~~~~~”</p>

众人得闻，亦然作欢颜，好整以暇待郑璞言对。</p>

郑璞不由一阵苦笑。</p>

旋即，于席上拱手作礼，恭声而应，“皇后若不以臣愚钝，还请问之。”</p>

“善！”</p>

张皇后明眸一闪，莞尔而问，“郑卿，陛下尝与卿出游，谓见黎庶之艰，方知仁之意。孤所疑者，乃何为仁君邪？”</p>

“回皇后，乃克己，恤力民。”</p>

甫一闻问，郑璞便径直而答，“夫《荀子·王制篇》有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是故，臣窃以为，仁君者，乃摒己之欲，而恤民之力耳。”</p>

“善！”</p>

张皇后颔首，却又紧着加了句，“郑卿以为，何为明君者？”</p>

“回皇后，乃知人，且善用。”</p>

再次不假思索，郑璞便朗声而道，“夫《淮南子·兵略训》有云：‘若乃人尽其才，悉用其力。’是故，臣窃以为，明君者，取众人之长，尽其才耳。”</p>

“大善！”</p>

不等张皇后再问，天子便拊掌而赞，还举盏邀众人共饮了一杯。</p>

只是，放下酒盏后，他却循着张皇后的话题，继续发问，“今逆魏荼毒百姓，当以王师伐之。然，兵事多烦，黎庶必劳苦之。朕虽欲为仁君，又如何恤民力邪？”</p>

连忙放下酒盏，郑璞拱手作答，“回陛下，昔日振威将军据巴蜀时，素有仁德之名，且寡兵事，然而民思乱者十户有八。今益州虽疲敝，然丞相却能使民皆无怨言。其中缘由，还请陛下思之。”</p>

此次，天子没有再赞，反而侧头而问，“皇后以为，郑卿此言，可乎？”</p>

眨了眨眼睛，张皇后笑颜潺潺，“回陛下，郑卿乃狡言耳！当罚之，让其再答之。”</p>

“然也！”</p>

顿时，天子开怀大笑，“郑卿竟作狡言耳！当罚之！哈哈哈~~~~”</p>

“当罚！”</p>

“当罚！”</p>

与宴众人，亦然喜笑盈腮，大声起哄。</p>

亦让郑璞啼笑皆非，只得自满一盏，一饮而尽。</p>

拱手再度作答，“《论语》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陛下若使民无怨，当效仿丞相执法严明公允，赏必行，罚必信耳！”</p>

“善！”</p>

嬉闹得逞的天子连连颔首，略作思虑，又再度发问，“郑卿，朕且再问你，朕若........”</p>

言至此，却似是思及了什么，扼住话语的天子忽然莞尔而笑，摆了摆手，“罢了，朕就不苛郑卿了。若朕问如何为明君之道，想必郑卿之答，乃是劝说朕效仿先帝之行也。”</p>

“谢陛下体恤。”</p>

.....................</p>

少顷，宴罢，各自归去。</p>

张皇后离去后，并没有与天子同归禁内，乃是折道与张绍共同归去了张府。</p>

而正堂内，夏侯氏已然等候好久，见张皇后至，不等她出声，便步来前执手催声，“那郑家子为人，尚可否？”</p>

“阿母，郑卿乃佳人也！”</p>

张皇后眸绽喜色，“才学与仪表，皆可乃阿妹良配。”</p>

顿时，夏侯氏便长舒了一口，喜笑盈腮，“如此甚好！如此甚好！”</p>

只不过，少顷，她又蹙眉作苦恼，“只是，我曾听闻那郑家子性情刚愎，且睚眦必报，不知传言有误否？”</p>

“阿母，此事倒是不知。”</p>

微微摇头，张皇后言道，“不过陛下常称赞郑卿，丞相亦器异有加。且大兄不是声称，郑卿为人坦荡吗？”</p>

“嗯，文容书信种，确是如此断言。”</p>

正说着，一记欣喜之声，打算了两人的叙话。</p>

“咦，阿姊归府啦！”</p>

只见张家小女额头见汗，手里还提着一把长剑，从庭院疾步而来，满脸喜色。</p>

虽年方十一，身长竟与张皇后相近矣。</p>

待到跟前，见夏侯氏满脸欣慰的看着自己，不由再度俏生生的发问，“阿母，为何如此注目于我？”</p>

张皇后掏出丝绢为她轻轻拭汗，眉目弯弯而问，“阿妹，知那作新字书的什邡郑郎否？”</p>

“什邡郑郎？听闻过。”</p>

“大兄与陛下皆有意，让他成为张家之婿。”</p>

“啊~~~~”</p>

一声惊呼，手中长剑亦然落在了地上。</p>

对此，归去督军收拾行囊，准备北去汉中的郑璞，自然是不知的。</p>

建兴五年，公元227年，春二月。</p>

丞相诸葛亮率诸军北驻汉中，临发时上疏天子刘禅。</p>

劝天子亲贤臣，远小人，奋发先帝之风。自身誓图北定中原，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p>

春三月，至。</p>

巡营治戎讲武，促军民屯田积谷，督军械署修缮刀兵，半日不得闲。</p>

且大肆遣细作入关中、陇右之地，打探逆魏军情，探知有那些羌胡部落可以策反，可为分散逆魏兵力之用。</p>

令汉中各部将率为之侧目的，乃是丞相巡视各地时，竟让郑璞随行。</p>

如此待遇，不管是常与丞相昼夜谈论军计的马谡，还是年少便有异才的关兴，抑或者是身份特殊的诸葛乔，都没有殊荣。</p>

是故，年纪轻轻的郑璞，一时之间成为各部将率，私下揣测嚼舌最多的人。</p>

郑璞自身，荣幸不已时，又有一丝感慨。</p>

他真正履行了一次，书佐的职责：起草及缮写文书。</p>

只不过，他如今兼领的相府僚属职，在岁初领军来汉中时，已然转为主簿了。</p>

且，丞相让他随行在身边，并非彰显深为器异的殊荣，抑或者是冀望言传身教让他多加历练建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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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是因昔日他与张苞论出兵之断。</p>

嗯，逆魏今岁开春以来，便有些不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