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把孩子交出来吧（1 / 2）

 二天一大早，太阳刚冒红，杨铁匠和老婆子黑着眼圈儿才起炕，村头刘二柱子媳妇就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杨铁匠家的院子。前脚一进屋就急三火地嚷嚷上了：“老杨大哥啊，快抱着孩子出去躲躲吧！夜来后晌（漠方言：昨天黑夜）二生就找了一些人让带上铁锨、二齿子，今儿早上出日头后就上们家来，把们捡的孩子得整死。二生说了，这个孩子不整死，天就得着下火。二柱子让我快告诉们一声，他已经上刁家围子聚齐去了。我也得赶紧去，让帮王八种着就是儿啦。”说完话，连炕沿儿也没沾，又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杨铁匠望着刘二柱子媳妇的背影，站在屋门口发了一会儿愣，“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孩子他娘啊，来这孩子咱真不能留了。”

“啥？说个啥？”杨铁匠老婆听自己的男人都冒怂话了，泪眼婆娑地说：“要死让我跟孩子一堆儿死！”铁匠老婆天天和小杨成龙粘在一起，已经和亲生的没两样了，说要整死这个孩子赶上要的，揪的心肝了。

杨铁匠抬起头瞅了瞅，从炕上抄起孩子，在一块布单子里一包就出屋了。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扭过头说了句：“他们来的时候，就说我去辽河扔孩子去了！”铁匠老婆跟着追了出来，眼瞅着男人抱着孩子出了院门，往旁边一拐就不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哭老天爷刚刚睁开眼赐给个宝贝儿子就让挨千刀的刁二生给夺走了；哭这个宝贝儿子这些天贴在身边钻进心里，孩子哭一声都揪的心。哭啊，拍着大腿喊：“老天爷呀，还是没把眼睁开呀……”

在这里，不说杨铁匠老婆在家里如何哭如何骂如何闹，说杨铁匠抱着孩子，慌不择地着辽河跑去。他跟头绊块地跑出村子，跑过晾了地板的庄稼地，穿过河边齐腰深的玉米地，终于来到了河边。到这时，他听听身后边没有动静，才敢喘一口粗气，已经跑得身是汗了。

眼前，辽河还是老样子，静地淌着，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作派。这要是在往年，是下大雨的季节啊，是发大水的时候啊。辽河的洪水会掀起一人多高的浪头，冲击着沿河的土岸，经可以听到河岸在“呼嗵呼嗵”地坍塌着，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在发出后的痛苦的呻吟。可在这一年，辽河域年不遇的大旱让水小了太多了。河边已露出一片片黄色的沙滩，有沿着河水长着的水草是绿的，让人们领略到一点儿盛夏的景色。

时，杨铁匠哪里有心观景水哟！他用双手将孩子举过头顶，然后“噗嗵”一声就跳进了河水里。刚刚跳进河水时，感觉有齐腰深。到了大时，水急了，也深了。杨铁匠好把孩子扛在右肩上，用右手抓住孩子，用左手划水，双脚在下面踩着水。辽河两岸的人们都是好水性，从小都是水里滚浪里钻。不多深的水，不多急的浪，他们像水鸭子一样凫在水面上，露着脑瓜，扑打着胳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