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刁二先生(2 / 2)
辽河的岸也好不到哪儿去,吃不到草的牛、羊就用蹄子刨草吃。饿死的牛和羊随处可见,草地上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腥臭味。有一头骆驼趴在地上已经三、四天了,驼峰贴在了背上,毛翻了蛋,露出皮下的肋骨一是一的。它的眼睛死死地闭着,眼角下是两黒色的泪痕。过往的牧民叹息:“这骆驼都盖了纸哭了,没两天头了。”
在腾格里旗王府的东方,沿着辽河岸边有一片十多里地远、二十多里地宽的老柳树林子。那里的老柳树长得扭八歪,多是空心树,有些树洞能藏进去两、三个人。有的老柳树能有好几搂粗,四、个人拉起手来才能围住,外地人都这一大片林子叫老柳树筒林子。往年一到夏天,老柳树筒林子可谓浓阴蔽日。这一年,干旱使得树条上有多少树叶都数得过来了,从林子外面能瞅进去好远。
天像是在下火,人们的肚子里窝着一团火。这时,漠村惟一一家修着围子,围子四角修着炮台,雇着好几个炮手的大户刁家出面雨了,从赤岭请来了一个戏班子,唱了三天大戏。可是,台上演戏的“咿咿呀呀”,台下戏的稀稀拉拉。人们三肠子都闲着两半了,哪有闲心戏啊。所以,能来戏捧场的无非是三年不粮也饿不着的有数的那几户,比如本村的孙大耳朵、王大眼珠子,下伙房的贺秃子,顷地的朱老贵,马架子的马成财等。这些人本就是有钱又有闲的人,便都领着老婆孩子来戏了,省得天天坐在炕头上东家长家短地扯淡了。
可这三天大戏唱下来,戏的咧着嘴乐,老天爷却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没戏的依旧抱着前心贴后背的肚子犯愁。这天不下雨地不长庄稼,说扛耪青的,也说东家和事的,日子都难过,把刁家主事的刁二生急得抓耳挠腮。
其实,刁二生的年龄不大,也就是二十刚出头的样子。他过十年寒窗苦,四书经学了个遍,却没能得半点儿的功名,觉得实在是愧对祖宗。刁二生本不在漠村住,刁家在赤岭城的二街有半趟街的铺子,他本来是在赤岭城负责那些铺子的。刁家当家的刁大生在头一年驾鹤去,这才让刁二生来。哪曾到,刚把家给他,这老天爷就给他戴了一个眼罩,实在让人心里堵得慌。刁二生纳闷儿,这雨的三天大戏也唱了,好银子也没少了,按理儿说也该下雨了。可这雨还是不下,究竟差在啥地方呢?照这样下去,一年的租子又跟谁要去?刁二生坐卧不宁,寝食难。这一天,刁二生起了一个大早,叫人套上二马车子,拉着他出了围子,到外面转上一圈。
谁能到啊,他这一转悠,竟然的找到了天灾的人祸!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