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王听话(2 / 2)
先蒙混过关再说。
由于太过于悲痛,我二大娘决定不参与这项任务了,领着一帮孩子回家偷着哭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我父母和我大娘,还有他们的孩子。我大娘让她那三个孩子们也回家去了,说这里场面太血腥,恐怕会给他们造成心理阴影。至于我,这儿本来就是我家,还能撵我去哪儿呢。
说干就干,事不宜迟。
关上门后,我母亲翻出针线包。我父亲就住二伯的脑袋,我大娘扶住王半仙的无头尸。三个人咬着牙憋住气,就开始忙活起来。
经过半天的穿针引线,把创口给密密匝匝地缝了一整圈。我母亲说试试看看还掉不啦。让我父亲松开那颗脑袋。我大娘则抓住尸体的肩膀用力摇了摇。说还行,脑袋掉不下来了。
他们三个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慢慢裂开干巴巴的嘴唇笑了起来,比哭还难看。
但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令人担忧。就是我二伯的脸跟我爷爷的脸长得并不一样。到临葬之前,要给遗体进行口塞铜钱,清水洁面等仪式,那还不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露馅么。
想来想去,还是我母亲又给想出来了个法子。
她烧开一壶水,浇在了我二伯的脸上,登时滋滋冒起白烟,本挺俊秀的一张脸给烫得血肉模糊,再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她说天气这么热,咱爹的尸体早就腐烂了,这烫烂了跟腐烂了差不多,就是现在还没那种恶臭,估计在棺材里捂一天应该就有了,大不了到时候让我家瞎伢子站旁边,他身上不正好有那种难闻的腐臭味儿么。
到了夜晚,众人皆散去之后,我们几个将拼凑起来的尸首给运到灵棚内,换上衣服,装进了棺材里。还往尸体脸上蒙了一张黄纸,用撕开的高粱秸秆卡住。这就叫遮死样子。
今天晚上轮到我家守灵了。我母亲不想守了,说这又不是咱爹的尸体,守不守起啥劲。但我大娘坚决不同意,她说最近这些事儿发生得越来越邪乎,咱必须要把这具尸体给看紧了,万一再丢了明天咋弄,明天就要给咱爹下葬了。
没办法,只好照常守灵。我母亲让我一人回家去睡,她和父亲俩人结着伴。我央求着说,娘,让我也留下来吧,我不敢一个人住咱那家里。可他们始终不依,硬要赶我回家,否则就要开打了。
回到家里,面对一屋子的凌乱不堪,我并没有什么睡意,但也闲着无事可做。只好干躺在床上,瞪着眼瞅屋顶上的大窟窿,可以看见天上的些许小星星,伸出手指头数来数去,慢慢地,就于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半夜里被一泡尿给憋醒后,我起身到院子里给撒了,正抖着小鸡鸡时,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对面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他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个子特别高,脑袋很大,好像也正在瞅着我。碍于夜色太浓,我瞅不清他的脸,便壮着胆子慢慢地迎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个头上罩着瓦罐的家伙。
瓦罐是囫囵的,也没开出俩窟窿把眼睛给露出来。当我们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时,他开始慢慢往后退。我每往前迈一步,他就往后挪一下。根本不打算和我靠近。
一开始,童心未泯的我,觉得这样挺好玩。等我没了耐心的时候,才发现我已跟着他出了我家院子,来到了我大娘的家门前。然后那人就把头上的瓦罐给摘下来了,原来是我大伯。
这人现在是个傻子,我虽然年纪幼小,但也不屑于和一个傻子玩。懒得再理他,我便转身往回走。可我大伯又把瓦罐罩在头上,撵着我过来了。
当经过一条深邃的胡同时,他还撵着我,我恼怒(www.ibxx.com)了,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朝他用力扔了过去。
令人稀罕的是,他仿佛是长了眼睛,一伸手便接住了那块砖头。我不由得愣住了。我大伯又把瓦罐给摘下来,吐舌头做个鬼脸,开始慢慢转动脑袋。这个动作看似无聊,可当一个人把脑袋转动个三百六十度时,我再也无法镇定了,扯着嗓子嗷起来,朝着大街上灵棚的方向跑去。
有啥事儿找爹娘,天塌下来他们也能给撑得住。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当时我的确还太小。而且还十分孤独。
我气喘吁吁地赶到灵棚内,看见父母俩个正躺在草席上睡得正香,上前去蹲下来,喊醒了他们,说俺大伯在后面撵我嘞。
揉着惺忪的眼睛,母亲冷不丁地朝我脸上扇了一巴掌,说你不搁家好好睡,瞎跑出来干啥。父亲忽地一弹而起,大喝一嗓子快起来。吓得母亲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将我搂在怀里,问咋啦,干嘛一惊一乍的。
“你看那是啥?”父亲朝前面一指,声音都变了。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瞧过去。只见有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家伙正弯着腰站在供桌前偷东西吃。他慢慢地扭过头,盯着我们看了良久,突然嘻嘻一笑。我看到他戴着个红帽子,上面有三个白字:王听话。
“王听话”这三个字是王福德教我认识的,故而我在未上学之前就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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