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虎队长（2 / 2）

我家晚饭的桌上，大菜就是炖兔子肉。

哥家了，我老老实实在炕上躺了一又歪了一。日中午刚出家门，姜宏伟气喘吁吁地跑来，对我说：“我，我帮撵兔子，得帮我抓黄鸟，不不够爷们。”“抓鸟？”“树林子来了一小黄雀，确黄确黄的身上一杂毛都没有，我要抓的。”“好，我的人估计都在家里趴着，我去叫人，撵！像撵兔子一样，撵到它趴地下。”姜宏伟说：“忘了带上弹弓，我着去，我的人都在树林子里，们快点啊！”

弹弓，男孩子人手一把，汽车的内胎弹性太大，皮条宽人小拉不开，皮条太窄又易断不实用。自行车内胎弹性适中，能弹弓的没好皮子，都补丁打补丁的不结实。理的材是自行车气门芯用的细皮子，三编在一起用，一副弹弓用，皮的钱能买一上衣。宝庆有一把这样的弹弓，是全村唯一的一把，整挂在脖子上，唯恐人不见。

实用的材是医生打点滴用的胶，弹性大耐用开弓还省力气。弹丸好办，老牛上有一片岩层，片状的分层，用铲刀一层一层地剥开，夹杂着多椭圆型石子，大小好弹丸。

打鸟必须在春季，鸟们来的齐全，树叶稀鸟儿无处藏身。进林子的小鸟像家雀，身量长暗绿色似一片柳树叶，在柳树冠上动，人在树举着弹弓，它竟落在树梢上，又愣又盲，叫它“瞎愣叶子”，大人们叫它“夏凉叶子”。非好打，一弹子没打到，它逃跑就是换一落脚的枝杈。

今不是杀是抓，树林是个孤岛：面是河况且有修大坝砌石头的人群，东面是三条沟合一的水，面是村子东的大，是家的自留地，面是村子的大，是队的队部。鸟在树冠间动，轻易不飞出树林。

还是用撵兔子的方法，不过人在树下鸟在树上，弹丸不射鸟，射到鸟落脚的附近，目的就是赶它不停地飞，不让鸟休息，三伙人东力追，没有必要用太多的人，所以不必女生帮忙。追起来比山上荆棘中要容易倍，因为树下沙土可以舒服地躺下休息，还到处有泉水喝，就是奔跑的同时要抬起树稍、双手要开弓射弹丸，有一点扭。

真是令人怜爱的小鸟，体颜色纯黄，醒目。

大家开始追，初小鸟在树叶间飞跃，追一个小时后它降低了高度在树叉间跳跃，追两个小时后，它又降低了高度在树干间扑腾，又追了半个小时，它完全没了高度趿拉着翅膀在地面蹦跳翻跟头，引来更疯狂的追逐。后小鸟像兔子一样停在树儿趴下不动，鸟和一圈人互着，都大口喘粗气胸部大起大伏的。

在家的上，小黄雀托在的掌中，姜宏伟轻轻对它吹气，身上的蜡黄的羽毛片片翻起。

宝三爷下班家，上见裤衩像水中捞出来的一群孩子，下车子问：“刚撵完兔子，们又闹幺蛾子？”“三爷。”我答：“我们抓住一小黄雀。”“这树尖上的东，怎抓住的？”“撵，不停地撵，它就由树尖掉地上，跑都不跑，就好抓了。”姜宏伟忙把手中的小鸟托到宝三爷的眼，小黄鸟深黄色的小嘴微张，浑身的毛似水打湿戗毛戗刺的，眼睛闭着，身体摇摇晃晃的。见掌心里无精打采的黄雀眼睛半睁半闭地了宝三爷一眼，头一歪脑袋一耷拉肚皮朝两脚伸——黄雀死了！

宝三爷大骇，“疯了，大人孩子都疯了！”

49、小女孩

上级来了示，让全大队的牛羊全部上山，上山不让牲口吃草，猛赶牲口满山跑。几，飞机从空中飞播松树籽和柏树籽，农学院的教授说：“让牲口的蹄子把树籽踩进土里，首场透雨过后，满山遍野的种子就会发芽，用不了三年就能成林。”

二梁成片的山杏树连铲除，草工作站的人种上苜蓿草，说是牲口和人都能吃。

田春芳的爸爸，我的三大爷就在东片草工作站工作。

学校试验田里的苞米小苗刚出片叶，太阳还没出来，全校学生下地，每人拎一个罐头瓶子，瓶子底点水，另一手拿一双筷子。抓虫子对于女生来讲真是一种折磨，筷子夹住虫子，它头尾卷住筷子，张嘴啃筷子，这动作令女生着脖子高叫，叫声令人钻心扎肺的。

地边碰见刘长文，学生齐声喊：“刘来一段！”刘长文就地蹲下，卷好一纸烟抽上，这烟抽完，他扔了烟屁股站起来说：“学生觉悟高，起早不睡觉，屁股撅老高，专抓囊吃包。”

太阳出来以后，囊吃包就钻进土中，赶紧抓，数量够了换红星。

抓完虫，抬水浇地。

中午，人还没到家，大铁钟急骤地响起，大街上全是人，后面人跟着面的人跑，人们奔东园子。

打大井的现场，人们围成一圈往下，大坑里有个人土埋到胸部，差一点到脖儿，周围的人在狠地扒土，坑边上孩子女人哭成一片。“啊——，都哭，人都全和着没缺胳膊少腿儿的，手能动嘴能说。”狄支书安慰井口的家属，说也没用，当到脚的男人一身泥上来以后才止住哭声。

狄支书说：“啊——，以后哇，大范围开挖，挖锅底坑，不要怕费人工，大不了填土费点。”

采石场的石头又有的用途，砌井壁。

大井大深，王守义说：“人大头朝下扎进去触不到底，游泳没一点问。”

配套大井，大田里修起宽大的水渠。大队购入柴机、水泵、脱粒机，成立农机组，田春当上农机组组长。

打大井，东园子一口，头一口，河大片地三口，湾子三口，黑影儿一口。

国家调配的柴拉进村，红漆箱灰色机身的柴机带动抽水机，劲的水柱把土地冲出一个深深的大坑，一个人能躺进去的水渠中满是水。田宝坤说：“靠老吃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这真是人定胜！”

军队拉练队伍浩浩荡荡，炮兵走，星去山阳坡等半，终于见绿色军车拉着不大点的小炮，炮衣裹着的炮筒子就有我的脚脖子粗，没有见到电影里的大炮，令人失望。我们在烟尘中跟着军车跑，汽味好闻。车上的军扔下一把糖块，我抢到手里却舍不得吃。

完炮兵到村里，步兵翻山越岭巧进村，停在东头的石砬子边。从杨立春家里借扁担水桶，挑来两桶水，用石块垒个临时的大灶，生火饭。生火的秫秸是从东队买来的，杨队长不要钱，军一定给。对于军人，我们羡慕，亲近他们为的是摸摸他们身边的枪，部队周围全是孩子。

山坡的石砬子上坐着一名军人，鞋袜全脱，脚底板排列着晶莹透的水泡，挑破后就像刚刚洗完脚，他在认真地把头发穿进泡孔中，防止挑孔愈合好让里面的水儿随时排出。

突一连串的号声响起，山山山东山连成片响彻山谷，个脚打泡的军人赶紧穿袜套鞋，嘴咧开像刚嚼完身后的十年生黄连。三十几个人列队去，队伍后面是脚打泡的人，跑一步晃三晃。

燃烧旺的火已经水浇灭，水桶和扁担拿在杨立春的手中，锅中的米倒在石板上面，高粱米掺着大米冒着热气，大米少，米粒还硬。

我家说与奶奶，奶奶拿个空盆就走，来时盆仍是空的，“没赶上趟，米让人走了。”

农忙假结束，中午学刚出校门，赵宝银跑来喊：“哥，爸爸和人打起来，快去！”大家跟着赵宝金身后跑。

东队院内，赵老板儿手擎大鞭子在高喊：“白灰厂拉脚的就是我的，谁都抢去！时脏、累、费力不讨好的都推给我，我啥都不说，今有点便宜都伸手，我和们拼了！”杨虎说：“赵老板儿，不是不让去，自己，家里三个孩子，两个儿子自己能自个儿，小女儿才多丁点，白栓家里晚上还望一，一走靠两儿子行吗？”“我把送大女儿家里去。”“大女儿能自个儿顾自个儿就不错了。”赵车老板儿喊：“不用们操心！大柱子下午抱妹妹去姐姐家，说我去白灰厂拉脚，一个月轮换一，我来就去。”赵老板说完，大鞭子甩个爆响，跳上大车驱着骡马出了小队部院门。

就是因为这场冲突，才起个小女孩。吃完午饭，我跑到赵宝金家，小女孩的哭声都熟悉，少有人见过孩子的面容，听说女孩已经会跑，绳子拴在腰上吊在屋顶檩子上，永远爬不到炕沿。姜宏伟一伙的人从来不进他家门，大门喊几声就算到过他家。中午、晚上两个哥哥把弄出来风，就一小会。

今，屋里没有女孩的哭声，大家好奇的时候，屋里走出一个人，大檐帽铁徽，一身藏蓝制服，黑皮鞋，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从衣服上分不是男孩还是女孩，头发刚用剪子铰过，短发和头皮就好像没有庄稼的大地，一坝墙连着一坝墙的，整个头就是山坡的梯田。都有这个女孩，没有多少人认识这女孩。个男人一哭着走出村庄，抱走个小女孩。

街上好多人默默地目送着小女孩，奶奶在门口抹着泪。我问：“奶奶，个铁上的人是谁？”“是女孩的二叟，当兵留在铁上，本来是搭车家哥哥，进村的时候还乐呵呵的同我打招呼，没到家里是这个样子。吉人逢吉时，跟二叟走吧！离开穷人家，小丫头虽苦终究还是个有福气的人。”

50、老人（十一）

我再也没有见过个女孩，赵车老板去，女孩也没有村子，听说在大连铁部门工作。村里人的小名叫二丫头。

我进城后，小女孩的叔叔是丹东至京列车的副列车长，人热，老家人来，有必应。列车途经朝阳，我自朝阳出差进京，找过他两，买卧铺票，这趟列车留给朝阳站的卧铺票有张。当时，自朝进京，到了承德才能有座，经一站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