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节 又是一年（1 / 2）

 年夜的前一天，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丝热闹的气息，似乎可以从别人的家里听出那埚儿盆儿的声响。许多人的家里都在打扫着门口的灰尘，或者一年来积累的蜘蛛网。过年的时候，无论哪里都应该是干干净净的，即是一年之末，又是一年之始，辞旧迎新。

言武家里这天却是安静的，这些天和奶奶一起把家里简简单单的清理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在言武看来，这里是再好的房子也无法比拟的。虽然在镇上这房子已经算破旧的了，只求住的舒坦，就已经足够了，其它并不是很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满足的方式。

也是在前几天，母亲打电话回来，说，今年又不回了。言武只是轻轻的“喔”，心里又是一种空空的失落感，也只能在这千里之外送上心底最美好的祝福。这么多年来欣姐的话一些话仍然刻骨铭心，你的父母呢，他们为了你辜负了自己的一生。

言武静静的坐在窗前，正在认真的演算着数学题，心里颇有些无奈，原来真的没有十全十美。

天气冻的厉害，戴着毛线的手套的手也冻的快要麻木了，提笔和落笔都显的很笨拙，字迹怎么写也不好看。窗外，虽然那晚下了一场大雪，没过多久便又晴了。土又被冻的苍白而又干裂，没有一丝温润的感觉。

思索间，电话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种清冷的静寂。

“喂，你好。”言武起身走到床边拿起了电话，却只听见那边的哭咽声，他的心脏猛然的一阵刺痛，“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听到她的哭声，言武真想一瞬间的飞到她的身边，为他遮挡一切的风和雨。叶子妍，那个一直让他挂牵的人。

来到她家的门前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这个镇上的村落很多，只是和上次来的感觉一样，萧索，肃杀。许多家的门前的落叶都是一层一层的，看来是好久没有人居住过了，心里寒寒的那种感觉，如覆冰雪。人们总是在经意间或者不经意间，直接或者间接的遗忘了什么，可能以后永远再也找不回来了。

“咚咚”言武轻轻的敲着门，看了看门上因年代的侵蚀而显现出来的锈迹斑斑，要经过多少年的风吹雨打才会如这般。

多少年前，叶子妍就开始一个人照顾自己了，这些都不是她的年纪所应该承担的，难道这就是千千万万像他们一样的孩子的悲哀吗，或许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不是对他们太不公平了。还是李老师说的对，除了书上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还有谁和你说过。

言武突然间想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可笑，笑自己，笑自己的天真。欣姐那年为何而离开，现在又想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找公平，真好笑。

只听见门后有些响动，门便开了。第一眼还是看见她穿着单薄的衣衫，还是在学校时穿的休闲装。她那憔悴着面庞，红红的双眼，长长的留海散乱的垂在额前，似历经了百年的沧桑。

屋子里有着一股冷冷的寒意，客厅里开着电视。整个房子到处都打扫的很干净，却是冷冷清清。桌子上摆着大包小包的薯片，这也是自己喜欢吃的。看着叶子妍红着双眼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一张不厚的被子，静静的一个人抱着自己看着电视，眼睛似乎没有眨一下。

现在已经接近傍晚，冬天的天空不要很晚就变黑了。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有一场大雪，和往日的冬天一样，在年夜那天。很期待，从清晨中醒来，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银装素裹，那便是最美丽的了。

“妍，你”言武发觉话突然卡在喉咙间说不出来，明明知道她的父母今年也不在家，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心里现在也很清楚了，她不愿意去亲戚家里，虽然不懂寄人篱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但父母不在身边的感觉，总是空荡荡的。

叶子妍没有说话，红红的眸子又簌簌的流着泪，让言武的心里活生生的难受。本来就见不得女人哭的，尤其是自己在乎的女人。

“我我只是不想不想离开家里，不想到姑姑家里，不想，真的不想，我想自己的家，我要自己的家。那些，那些幸福都是我应该得的。”叶子妍抽噎的不成样子，泪水顺着脸颊落在了地上，发出破碎的声响，似乎连自己的心都碎了。

言武明白她的感受，她的痛楚，她的无奈，她的心伤。他明白，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这种痛，会随时间的不断往前推移而不断加深，会随年岁的不断增长而不断加成，成几何数的增长。或许，叶子妍所经历的痛比自己还要深吧。至少这些年在奶奶和爷爷的身上能够清明的感受到那失去一半儿的爱。每年的母亲节，言武都会送上两份祝福，一份礼物。只能把自己最真的情，送给他们。爱不是长要久的挂在嘴边，而是在心间永远的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