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千红一窟 万艳同悲梵容送君去（2 / 2）

威云龙迟疑道：“我想……你应该改杨为威姓。认祖归宗。丫头，威家一脉单传，只剩下你这点血脉了。你不要让我失望罢！”说着，竟哽咽起来。

阿杨豪不动容，道：“对不起，恕难从命。在下已经叫惯了杨杨。威杨二字，似嫌刺耳。你威教主久涉丛，谁叫你不再生个一男半女的。你权当没我这个人罢。至于第一件，我的习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威云龙为之气结，仰天怒笑道：“好！好！我威某一生行遍江湖，想不到唯一气我，要挟我的，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如今年内且不管了。丽雅，我来陪你了。乖女儿，动手吧！”

阿杨嗔怒道：“谁是你的女儿？纳命来吧！”从袖子里举起一把匕首就要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阳天急道：“阿杨，你站在圈里不许动，我去给你捉那只白兔。”

阿杨神色倏变。霍地转过身来。抚胸，惊疑甫定道：“你——你是？”

阳天又继续说道：“阿杨妹妹，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很顽皮。有一次，我们在山上玩，看到一只野兔。我画了一个圈，让你在里面呆着，我好去捉那只兔子。等我捉完那只兔子回来，你已经跑出圈外去玩了。看我回来了，又紧忙跑回圈里。你那时候好可爱的。”

阿杨看着他，道：“我以前还养过二只小鸡，后来怎么要样了。”

阳天道：“有一只长到一个月的时候，飞到水缸里淹死了。还有一只嘛！是让咱们家的狗给咬死了。那条狗叫笨笨，其实很聪明的，我们在家时，它对鸡不闻不看的。等我们一出了院子，它就咬上那只鸡了。恰巧咱们俩回取东西，就发现了。让我一斧子把那只狗给劈死了。对了，当时你难过了好些日子呢？后来，我们又养了一条特别忠实的狗。它叫聪聪。其实这条狗很笨的。但特别好玩。我们走哪儿，它就跟到那儿。从不离左右。有一回，我们骑马去街市买东西。那条狗太小了，跟着马跑得眼圈都红了。实在不舍得它受罪，就往回撵它。可它就是不走。后来，不轻不重地给了它一棒子，它才跑了回去。谁知一下就跑丢了。这可好，又害你三天三夜没吃饭，漫山遍野霸地去找它，把吉姑姑心疼坏了。可是再也找不回来了，不知被谁给逮了去。失去自己心爱的东西，真的是很难受的。我还记得你不吃葱的，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

阿杨已是泪流满面，哭道：“你是阿斗哥哥呀！”抚着胸急蹙地喘息起来。阳天忙道：“阿杨妹妹，你怎么了？”

阿杨道：“没什么，老毛病了。阿斗哥，你放心，我一定想方设法救你出去。”看了看曾绑着小迷糊的石柱，神伤了一下，叹息一声拾级出了地牢。“咣当”一声，复又陷入黑暗之中了。

众人只听远处有人渐唱：“六张织，碧草连天漫。芳心凄凄，残容遮面不见君。春溪深处流水长。妾意与流水，孰知短与长。”词意哀婉缠ian至极。

威云龙暗道：“我苦命的孩子。”心底益发地恨起无情居主来。

是夜，亥未子初时分，“吱嘎”一声，牢顶被打开，一个幼小的身形，黑衣蒙面女子走了下来，径自奔阳天面前，手起匕落，解除了铁镣的禁锢。阳天活动了一下筋骨，就要替威云龙等人打开禁制。蒙面女子沉声道：“住手，那个要你多管闲事。林二姐还在上面等你呢，还不快走。”

阳天一怔，道：“阿杨，这样不好吧，他总是你的亲爹。”

阿杨愤懑道：“不行，阿斗哥，我只能救你一人。这是看在你我以前的情份和二姐的情份上。别的人，我不敢，也不愿放。”

阳天还待说什么，威云龙叹息一声，道：“天儿，你能出去就出去。别管我们了。我们全教已欠了一份永世还不了的人情了。别在牵挂我们了。”

“是啊！”四大金刚异口同声地道：“阳少侠，你就先走吧。谋救之策，徐后图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阳天益发激起豪情壮志，断然道：“阿杨妹妹，你即不肯放过他们，我也不走了。这些日子，我与众家弟兄早已是生死与共，荣辱同甘，相濡以沫的。在这个时候，我弃他们而去，还算什么好汉了。”

威云龙心下十分感激，又是气急：“住口，天儿，徒逞匹夫之勇，是豪无意义的。舍生取义，也要取得有用。你这样白白的去送死，就算是英雄好汉吗？何不留有用之身以图后策。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得安心呢？”

阳天略一犹豫，毅然走回原地，道：“就算死得不值，只要我心安理得，无愧于心，死又何惧。”

阿杨气得面乱颤，咬牙道：“好个死又何惧的大丈夫，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阳天坦然地望着她道：“你当然敢，我只是很惋惜，我寻找了这么多年的温柔可爱的阿杨妹妹，竟会变成这样一个冷酷无情，弑父害兄的凶手。我想吉姑姑在九泉之下，一定很失望。”

阳天一说到吉丽雅，眼圈一红。阿杨顿时也泄了气，半响，才跺脚道：“阿斗哥，算你历害。我若害了你，娘和二姐一定会不高兴。这是我不愿见到的。也罢，放一个也是放，两个也是放。我今个儿可是关回发善心。你——你去放了他们罢！”

阳天不由大喜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多谢阿杨妹妹了。”遂走去替众位好汉解开了绳索。威云龙解除了禁锢，激动地踉跄走到阿杨面前。阿杨把头一扭，“蹬！蹬！蹬！”奔向地牢屋顶。

阳天随众人鱼贯而出。“天哥哥！”随着一声轻呼，斜刺里窜出一个少女的身影来。“林妹妹”阳天踏前几步。两相视凝望着，无声胜有声。阿杨鼻子一酸，掉转送去。冷冷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们都跟着我走，一步也不许差，谁要是不听话，踏错步，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林，阳二人俏脸飞起一片红晕。默默随着众人穿房绕廊忽西忽东。忽南忽北，豪玩一定之规。一座小小的无情居，竟走了二个时辰。丑未，寅初，东方渐露微曦时，才出了无情居，威云龙暗自忖道：“这阵式较之从前更繁复难记。更见精髓，实令人防不胜防。单看这走法，时辰。可以见这阵法变化万端。不无得意地忖道：”不知是否杨儿的杰作。老子有这样一个聪明绝顶，色艺双绝的女儿，虽死无憾了——可惜丽雅去得早。否则一定会很高兴的了。“

正胡思乱响间，阿杨止步道：“现在已经脱离无情居，及其所控的范围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我希望今行今世不要再看到你们了。去吧！”

林诧紫惶急不安道：“这怎么行？你不跟我们走，难道还要回去不成。你放了天哥哥，等于背叛了无情居，无情居主会杀了你的。”

阿杨挪揄道：“二姐，有了心上人。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还会想着我这个小妹吗？”

林姹紫搂了搂阿杨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

阿杨拍拍她的手道：“瞧把你嘴甜的。该不会是什么人教的吧！”

林姹紫唾了她一口道：“胡说，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

阿杨笑笑，拉了她的手走到阳天面前，交给阳天道：“阿斗哥，我把二姐交给你了，”又冷冷地看了威云龙一眼，道：“你可要好好保护她，别叫小人算计了。”

阳天尴尬地道：“阿杨妹妹，你尽可放心，我决不会再让你二姐受一丝一豪的委屈。”

林诧紫奇道：“阳天哥哥，你什么时候改名了。”

阳，杨二人相顾一笑，杨杨拱手为礼道：“阿斗哥，二姐，前路茫茫，后会无期，你我就此别过。愿你们白首偕老，共效连理。比翼齐飞。再会！”说完，阿杨正待原路返回。冷不防，威云龙突然趋步上前，伸指连点阿杨胸前璇玑几处穴道，阿杨顿时立住如石。众人暗自一惊。阿杨嗔怒道：“威云龙，你好卑鄙，竟用这种下滥的手法。”

威云龙“噢！”了一声，淡淡道：“无情居行事也不见得光明磊落。由以你杨大小姐为甚。你体弱多病，若不会希奇古怪，下三滥的玩意，又如何自保。”

阿杨愠恼道：“这是我自己的事，那个要你管。”

威云龙道：“好！你不认我没关系。我只晓得我曾答应过你娘要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丝毫委屈。我就不能让你去受死。要不，将来我又有何面目见你娘于地下。”

“好啊！威云龙，你真对得起我。居然连连女儿都有了，还长这么大了。”随着声落，从一棵大树后转出一个女人来。沐浴在溶溶月色中。阳天认得正是桃源宫主。只见桃源宫主气咻咻道：“我那里比不上那个小贱人，刚听得你有险境，就来救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对你你才满足。”

阿杨此生最敬重的，就是她的母亲，视若神明，不容渎辱，闻言心头大怒，骂道：“呸！你个没人要的老狐狸精。威云龙，只要你杀了她，我就叫你一声爹！”

桃源宫主气得粉面倏变。疾步走过去。举剑就刺，叫道：“我杀了你这个狗杂种。”

威云龙挺剑架开，怒道：“阿玉，你想让我断子绝孙不成。”阿杨叫道：“杀了她，快杀了她。”威云龙看了女儿一眼，把心一横，挥剑就刺，桃源宫主面带凄笑，竟然一躲不躲。蓦地红光一闪，一少女从斜刺里冲了过来，扑在桃源宫主的身上。只听“嗤！”地一声，剑气如虹，一剑双命，师徒二人齐归地府。“大姐！”林杨二人齐声惊叫道。

威云龙却不去理她们，大踏步走到阿杨面前，只看着她道：“乖孩子，我已经把她杀了，现在该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杨杨闭上双眸，轻轻叫了声：“爹！”威云龙狂笑道：“好！乖女儿，我终于初偿人父的滋味了。哈！哈！”背起阿杨道：“四大护法，咱们快走。此地不易久留。”

林姹紫看一眼地上的遗体道：“那她们……”

威云龙道：“这个，你放心，古剑阁自然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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