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时代的悲剧(1 / 2)

加入书签

 朕就是亡国之君正文卷第六百二十七章时代的悲剧大明皇帝尤其擅贪,这一点上,只要和陛下对弈的人,都有所察觉。

于谦、王翱等人都有些弄不清楚,陛下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朱祁钰让兴安收起了棋盘,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疏说道:“王翱递上来的案子,杨翰已经去查办了。”

“江苏扬州府如皋,出了这么一件案子,骗了宝源局六十万御制银币。”

“这个名叫袁应节,本来是镇江府的文吏,干的好好的,眼看着别人发了财,就开设了一家工坊,专门造船,造不了三桅大船,二桅小船和舢板还是能造出来。”

“袁应节一个刑名文吏,居然还懂造船,一个個都是神通广大。”

“袁应节在景泰五年、六年,假借龙江造船厂的名号,扑买了扬州府造船事,从宝源局先后三次借贷了六十万银币,两年了,造船厂坑塘都没挖出来。”

“说来也巧,这袁应节和扬州府知府陈璜,现任苏州左布政祝瓛、苏州布政司右通政蒋廷贵、苏州按察使王瑮是当年岳麓书院的同窗。”

朱祁钰说完了这个案子,这是最近王翱督办反腐厅之后的第二个案件,典型的巧立名目,骗了宝源局的投资,而且还是大案,闹到皇帝御前那种。

朱祁钰将奏疏递给了于谦之后,感慨万千的说道:“杜牧当年作《阿房宫赋》曰: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今日视昔,亦犹后之视今。”

“宝源局锱铢必较,一厘银子都要把账目盘清楚,生怕被计省给审计出问题来,这谨小慎微,慎之又慎,居然从粪坑了里淘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案情不复杂,扬州府巧立名目要建造船厂,扑买给了袁应节,袁应节借了宝源局六十万御制银币,结果连个坑塘也没挖出来,三年了,袁应节终于扛不住,卷钱跑路了。

要不说这袁应节倒霉,袁应节出海逃亡,跑去了琉球那霸港。

袁应节的确有点寸,碰到了李宾言亲自主持琉球郡县化之事,带着大明水师在琉球耀武扬威,袁应节这一下子就撞到了枪口上,被李宾言逮了个正着。

可是这六十万银币,袁应节只拿了两万,其他都不知去向。

案件已经交给了南镇抚司右都督杨翰去查办,杨翰是天子缇骑,下手不留情,就把扬州府甚至整个苏州官场,闹的不得安宁,下狱者众。

于谦看完了手中的奏疏,面露思索,俯首说道:“陛下,臣以为徐有贞不知此事,还待锦衣卫查清楚,再做定夺为好。”

王翱的这本奏疏里,有两个名字,祝瓛、蒋廷贵,对于能够把历任进士名单牢记于心的于谦而言,知道这两个人不足为奇。

特殊的地方在于,这两个人是徐有贞的女婿。

陈循一言不发,他是朝中老人,于谦和徐有贞本就有隙,而后在京师之战中,于谦主战死守京师,徐有贞主张南下。

于谦和徐有贞乃是政敌,陛下拿出这份奏疏,询问于谦的意见,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若是于谦有那么一点打击异己的心思,徐有贞这会儿也该回京接受调查了。

但是于谦思前想后,还是先把徐有贞给摘了出来。

朱祁钰看着于谦不说话,一时间御书房里,颇为安静,只有聚贤阁外的呼呼风声。

兴安接过了于谦递过来的奏疏,笑而不语。

其实陛下和于少保很像,都是那种丁是丁,卯是卯的人。

朱祁钰端起茶盏,点头说道:“嗯,于少保言之有理,徐有贞先是在张秋治水,而后到了靖安开渠,这三年一直在贵州疏浚乌江,现在又在长江通渠。”

“光是奇功牌就从朕这里拿走两枚,先查着,看看徐有贞救不救他这俩儿女婿。”

徐有贞和陈镒是俩抠脚大汉,在靖安开景泰安民渠的时候,能够面对面抠脚的交情。

陈镒在张秋和靖安有个外号,叫笑面爷爷,陈镒本就长得和善,在张秋和靖安治水,一点没有读书人的斯文,当地的孩子都喊陈镒笑面爷爷。

徐有贞的外号就比较多了,水伯、天吴、二郎真君,徐有贞的生人祠比较多,连庙里供奉的塑像也各有不同。

一个人的名字可能取错了,可是外号不会错。

于谦稍加思忖说道:“陛下,臣以为徐有贞不会上书言情,眼下四万里疏浚已经开始了,徐有贞背着陛下朱批的每年一百五十余万银币治水,应当是没空理会他的女婿。”

“也不是这徐有贞不顾亲亲之谊,据臣所知,这徐有贞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等有空理会这事儿,估计案子都结了。”

朝廷给徐有贞四万里水路的费用是每年一百五十万银币,五年为期。

朱祁钰看着于谦一脸笃定,并没有什么先扬后抑的意思,才摇头说道:“没意思,于少保不肯落井下石也就罢了,这还给这徐有贞说情来了。”

于谦俯首说道:“陛下,前几日徐有贞忙得吐了血,卧床休息了三日,又上船去查看水情去了,说是枯水期勘验,那边的医倌说,徐有贞这病,是在靖安时候落下的胃病。”

“哦?严重吗?”朱祁钰也是一愣,他并不知道徐有贞这么拼,若不是于谦说徐有贞吐血,朱祁钰还以为这徐有贞打的是苦情牌。

徐有贞忙到了胃出血,忙起来不顾一日三餐,饮食不规律,还经常下水,算是把胃给熬坏了。

于谦巡抚地方二十五年,这治蝗、治水、赈济等事,都亲力亲为的做过,于谦为此还患上了痰疾,徐有贞这老胃病,甚至闹到了胃出血吐血的地步。

当初金濂也是胃病,差点就做了饿死鬼。

“也还好。”于谦回到陛下问题时候,用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病都要养,徐有贞这么忙下去,这病,怕是好不了。

朱祁钰当然知道这模棱两可的话是何意,他点头说道:“这徐有贞本就不擅长这朝堂之事,就安心在地方治水,他不在京师,不在朕面前晃荡,朕眼不见为净,不为难他。”

于谦和陈循赶忙俯首说道:“陛下大仁。”

一个皇帝对一个臣子不满,这个臣子该如何胆战心惊?今日于谦求情,徐有贞终于得了陛下一句话,也算是劳有所得。

于谦今日开口求情,其实看出来了陛下在拿江苏的这个案子定向钓鱼,唯一的鱼获,目标很明确,就是徐有贞。

一旦徐有贞上奏为两个女婿言情,这徐有贞不死也得掉层皮。

陛下对徐有贞的不满从来不加掩饰。

朱祁钰定了定神,在原定的历史线里,徐有贞可是谋害于谦的帮凶,知道了于谦并不打算太过为难徐有贞,这钓鱼的心思只能作罢。

朱祁钰敲着桌子说道:“王文和薛瑄那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要闹到什么时候?朕听说最近两个人掐的厉害,若是再掐下去,一个人去陕西行都司,一个人去云南。”

“朕看的也心烦。”

朱祁钰这话并不是对着于谦说的,而是对陈循说的。

因为薛瑄和王文又闹起来,和陈循有些关系。

薛瑄是大理寺卿,薛瑄本人是知名儒学大家,号称开道学之基,乃是河东学派的开山立派的祖师爷,而河东学派和明阳心学,并称【有明两文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