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活下去的信念（二）（1 / 2）

 墨语和刀子，两人的关系说起来也极为复杂。

这两个人分属不同的老大，初次见面之时，是在一次斗殴上面，其起因也有些幼稚可笑……

总而言之，两人可算是不打不相识的那一类型，彼此都颇为欣赏对方那种为了朋友而拼命的狠劲。在双方老大互争地盘之时，两人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一遇上就互殴，而在平时，两人则仿佛多年好朋友一般，没事相约出来一起喝喝酒，谈谈一些琐碎的事。

……

无论怎么猜想，墨语完完全全没有猜想到在这种仿佛末日一般的情况下，他与刀子两人首次见面就受到刀子如此“招待”，这是他无论如何也都想不到的。

丝毫没有防备，墨语被刀子这一脚踢得侧翻了两圈，翻滚在地面上，从腹部间传来的剧烈的疼痛，使得墨语整个人瞬间卷曲成了一团，双眼紧闭，面容苍白，看样子短时间内是无法站起身来的。

这一脚的力度极大，包含了刀子对墨语那种强烈的恨意，几乎是使尽了他身上仅剩下的力气。这一脚踢出之后，刀子的身躯也不由得晃了两晃，这才勉强站稳住身子。

看着墨语卷曲在地面上那无比痛苦的模样，刀子就感觉到心中一阵畅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这街道上回荡着，带着些许疯狂。

“为……什……么……”

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墨语实在不愿意去相信，刀子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攻击他，而且还是这种突然的袭击。

这与他记忆中所认识的刀子非常的不符合。

听得从墨语嘴中吐出这三个字，刀子心头不由得就冒起一股怒火，眼中那股疯狂之色瞬间也升腾了几分。

一步向前跨去，刀子抬腿作势刚欲朝墨语再度踢出一脚时，视野内不由得一阵恍惚，忽然后继乏力，“蹬蹬蹬”连退了三步之后才勉强重新站稳身子。身体微微前倾，他双手微微撑住膝盖，气喘吁吁地盯着墨语，痛恨的眼神一副恨不得要将其生吞活剥似地。

眼角瞥见这般情景，墨语心里更加地肯定，在刀子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以刀子的性格，断然是不可能会露出这般犹如嗜血野兽般的眼神的。在他的记忆中，刀子虽然打起架来相当地狠辣，但是却从不伤害到别人的性命，他可是连杀一条鱼双手都会发颤的人啊！

“为什么？你还敢问？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小刀他就不会死了，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他就不会活生生地被爸妈吃掉，要不是……”

喘了几口气，刀子也稍微恢复了些许神智，尽管眼中的痛恨丝毫未减，但是似乎他也知道，此刻的他浑身乏力，一时也无法对墨语造成多大的伤害，只能咬着牙无比痛恨地说道。

但是，在提及小刀这一个人时，刀子眼中的痛恨刹那间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哀伤，那是一种深深刻入骨子里的悲伤啊！

只是，说到小刀的死时，这个名为刀子的少年脸上又变得狰狞了起来，愤然挥起自己的右手，举在墨语的眼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就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这只手的手筋就不会断，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这这只手就不会残废，也就不会毫无反抗之力，眼睁睁地看着小刀在我面前一口一口地被啃食……你知道当时他叫得多凄惨吗？即使自己浑身是血，即使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依然叫我赶快逃走……哈哈！你知道吗？他叫我逃走啊！身为亲哥哥的我，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弟弟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只能狼狈地逃跑？哈哈……逃跑啊！像个懦夫一样地逃跑啊……”

到得最后，刀子却是越说越是疯狂，唾沫四溅。

（是吗？小刀他……原来啊！难怪你变成这样，难怪……）

墨语静静地躺在地上，腹部间的疼痛已经缓和了许多，身子也基本可以伸展开来了，但是他没有，依旧侧躺在地面上卷曲着身子保持这个姿势不变。此刻刀子的精神状态相当不稳定，他不想有什么动作刺激到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对于小刀的死，不由得悲从心生。

小刀是刀子的亲弟弟，目前才就读小学五年级而已。与他这个半路缀学当混混的哥哥不同，小刀是一个非常聪明而又热爱学习的小孩子，为人也很善良，最看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吵架甚至是打架。也因此，刀子几乎从未在小刀面前与人发生过争执，更别说是打架了。

即便是打架，也是事先以各种理由支开小刀再打。而小刀似乎也很了解自己这位哥哥，每次总在被支开之后，直到刀子打完架浑身伤痕地躺在地上，这孩子这才默默地提着急救箱慢慢地帮他这位任性的哥哥以及周围同样满身伤痕的人包扎起来。

拖了他这位哥哥的福，小刀小小年纪，处理起伤口来却是比任何人都要娴熟得多。也因此，包括墨语在内，这附近几乎所有的小混混都很喜爱小刀，平时没事对其都是照爱有加，即使众人要群殴时，都会默默地等刀子将他弟弟支开之后，再开始互殴……

“呵呵！所以……你去死吧！”

刀子撑着虚弱的身子，仿佛那些怪物一般摇摇晃晃地向墨语走去。

一把插在刀鞘中的水果刀静静地躺在他与墨语之间的地面上，却是墨语被刀子一脚踢翻时，从右小腿上掉落出来的。

“对不起，刀子，对于小刀的死我也很难过……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偿还一次，下去陪小刀，但不是现在，我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我不能就在这里死去，我不能……”

那是一场意外，可以说刀子右手如今变成这样他也有很大的关系，也是因此当时差点就进了劳教所，可是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刀子和小刀了，对于那件事，他心里一直很愧疚。

墨语也不再掩饰了，伸开身子，然后缓缓朝那把水果刀爬去。虽然在他左小腿处还绑着另外一把水果刀，但是，与刀子动刀并不是他想要的，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呵呵！怎么？怕死了么？放心，在杀了你之后，我也会自杀的，我会陪着你，一起到下面去找小刀的！”

刀子笑着，脸上呈现一种仿佛回忆昨日般的神情。此刻在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疯狂，没有了痛恨，漆黑的瞳孔之中，只剩下一抹深深的眷恋，那是对他弟弟的一种眷恋之情。

腥臭的风刮卷着周围一切轻盈的物体，一堆汽车残骸与各种杂物之中，两人一人爬一人走缓缓地接近地上那把水果刀，彼此的目光都放在了那把水果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