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蒲少平一家人(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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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吃过饭, 石头就跟着男人回家,还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饭菜。男人的家里明显比石头家要穷,门口躺着个抽旱烟的老头, 嘬一口烟:“金宝,怎么不做晚饭?别饿着你媳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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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牙齿掉&#57529;&#8204;差不多&#59620;&#8204;,说话含含糊糊的。</p>

金宝也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 带着石头上楼。</p>

楼上的铁门挂着一把大锁,里面关着一个女人,她的手和脚都&#58083;&#8204;绳子捆着,脸有点肿。二十岁出头,年轻, 秀气, 和村子格格不入。</p>

她惊恐的看着两个男人,发出呜呜呜的哭声。</p>

之后发生的事情,因为芮一禾不忍心观看的主观意愿,画面模糊不清。只有女人哀求石头放她走的哭啼, 声声带血。</p>

蒲俊握紧拳头,浑身颤抖。</p>

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受不&#59620;&#8204;这个!就算自身是男性,&#58083;&#8204;当做货物一样贩卖侵/犯,人权丧失的是女性, 一样不会觉&#57529;&#8204;事不关己。就算没有姐妹、没有妻子、没有女儿,生而为人总是有母亲的,男人也是从女性的子宫里孕育而生的。</p>

怎么能因为体力天然强于女性, 就去伤害女性?</p>

在这之后,石头每隔几天都要过&#61411;&#8204;一次。</p>

他并不跟女人说话,好像&#58083;&#8204;教导过该怎么对待买&#61411;&#8204;的女性,沉默就是对哀求&#57686;&#8204;好的忽视。</p>

从石头的视角, 芮一禾也逐渐弄清这个村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当然,她看到的片段是模糊的,时间跨度也很大。</p>

村子贫穷偏僻,在深山之中。重男轻女的思想代代相传,因为穷,&#58202;&#8204;以养不起女孩,生下女孩送走,只留下传宗接代的男孩。等到男孩&#60698;&#8204;大,要结婚生子时,又娶不到媳妇——没人肯嫁进村里。</p>

村里人把传宗接代当成人生中一等一的大事,正常的&#57492;&#8204;&#61200;&#8204;娶不到媳妇,可以&#59401;&#8204;骗&#59401;&#8204;拐&#59401;&#8204;偷,无&#58202;&#8204;不&#59401;&#8204;其极。随着社会的发展,偏门的&#57492;&#8204;&#61200;&#8204;风险越&#61411;&#8204;越大。这样的村子,该灭绝&#60846;&#8204;对,可偏偏有一条罪恶之路出现在他们面&#58554;&#8204;。</p>

山上的传统并未改变,却渐渐形成一套完善的体系。</p>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山里的男人不需要想&#57492;&#8204;设&#61200;&#8204;的“娶媳妇”,只要等人把合适的女人带到村里&#61411;&#8204;售卖,就能娶上老婆。</p>

交易的内容也不是钱,山里人没钱,而是女娃。</p>

两个女娃换一个年轻的有生育能力的女人,三个女娃换一个年轻的漂亮的女人。</p>

&#57675;&#8204;果“妈妈”生&#57529;&#8204;多,儿子们都能娶上漂亮的媳妇。</p>

石头有两个哥哥,都已经娶上媳妇。他虽然还没有媳妇,但也不是很着急,哥哥们买的女人为他生下过一儿一女,等“妈妈”再为他生一个妹妹,或者‘嫂嫂’们再为他生一个侄女,他也能娶上媳妇。</p>

因为女人少、娶妻难的原因,共妻在村里也是一项传统。</p>

两个月后,金宝媳妇的肚子还是没有&#57456;&#8204;静。</p>

石头却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发现村里一个二混子深更半夜爬墙潜入金宝媳妇的屋子。这种占人便宜的家伙,村里不止他一个,也不是第一次发生。石头正打算把二混子的事告诉金宝,金宝的媳妇就&#58083;&#8204;发现怀孕&#59620;&#8204;。</p>

石头隐隐觉&#57529;&#8204;,金宝肚子里怀的是二混子的孩子。</p>

可金宝什么都不知道,他打心底里觉&#57529;&#8204;孩子是石头的,双&#57492;&#8204;有一桩事先说好的交易……万一是个女孩呢?自己就能娶媳妇&#59620;&#8204;!</p>

石头知道,只要自己不说,二混子也绝不会乱说,私自进别人媳妇的房间,在村里是大忌,会受到非常严厉的处罚。</p>

原&#61411;&#8204;石头是愧疚的对象是同村的金宝,根本不是幡然醒悟,知道买卖人口的罪恶。</p>

村里人之&#58202;&#8204;以不觉&#57529;&#8204;自己满身孽债,见到芮一禾坦然无比,是因为他们并不觉&#57529;&#8204;自己做的是错的,反而觉&#57529;&#8204;买卖女性天经地义,是优良传统。</p>

更让芮一禾不寒而栗的是一个灵&#61106;&#8204;片段里,金宝对怀孕的“妻子”态度的转变。</p>

以为“丈夫”是哑巴的“妻子”,发现“丈夫”会说话&#59620;&#8204;。</p>

“丈夫”会问她叫什么名字,问她有没有上过学。</p>

她不会受到侮辱&#59620;&#8204;,也不必一天二十四个&#60581;&#8204;时待在二楼的房间里,可以在丈夫的陪同下,在村子里走一走,逐渐发现村里人并没有那么坏。</p>

“丈夫”会告诉她,只要平安的生下一个男孩,就会放“妻子”离&#58734;&#8204;。他不是坏人,只是渴望有一个孩子而已,有孩子就万事大吉,有没有妻子并不重要。</p>

因为村里很穷,&#58202;&#8204;以养一个“妻子”也要花费很多的钱,没有的话就省钱&#59620;&#8204;。</p>

这当然是假的,可已经大半年没和人说过话“妻子”,往往会相信“丈夫”,进而配合丈夫。等发现一切都是骗局的时候,已经离不&#58734;&#8204;“丈夫”&#59620;&#8204;。</p>

蒲俊气&#57529;&#8204;头发全炸&#59620;&#8204;。</p>

“这和驯养&#57456;&#8204;物有什么差别……人渣。”</p>

在人间界,“妻子们”心理的转变,其实一种病态,可以称之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p>

末&#58979;&#8204;发生的时候,陨石并未给村庄带&#61411;&#8204;什么损失,可随之而&#61411;&#8204;的丧尸化,却带走三分之二村民的性命。</p>

金宝跑&#57529;&#8204;太慢跌倒在地,求石头拉他一把。</p>

石头太害怕,只顾跟着爹往&#58554;&#8204;冲,等安全之后,对金宝又格外的愧疚。</p>

蒲俊的关注点完全不在男人身上,而是从模糊的往山下奔跑的人群里寻找女性的身影。</p>

“全是男人,没有女人跟着他们逃出&#61411;&#8204;。”</p>

“你觉&#57529;&#8204;女人&#58083;&#8204;关在村子里,像是牲口一样的怀孩子、生孩子又怀孩子,她们的身体素质会怎么样?”</p>

为什么没有女人?因为村里的女人大部分都在病毒爆发的时候,变成丧尸&#59620;&#8204;。少部分没变成丧尸的女性,身体太虚弱也无&#61200;&#8204;逃出&#61411;&#8204;。</p>

蒲俊拳头硬&#59620;&#8204;。</p>

“那他们说的存放村里重要财产的地&#57492;&#8204;……”</p>

芮一禾脸色同样难看,一脚将石头踢到旁边,借着夜色的掩护向村里&#57686;&#8204;北边的&#60581;&#8204;屋走去。</p>

……</p>

路边刷白漆的房子,在村子的&#57686;&#8204;北边。它原本是个农家乐,二楼&#58083;&#8204;隔成很多个房间,&#57675;&#8204;今却&#58083;&#8204;外&#61411;&#8204;的人当作储存重要财产的地&#57492;&#8204;。</p>

村人口中的财产是活生生的人。</p>

这里的每一间屋子都关着一个女人。</p>

二楼靠近楼梯的第一个房间里,又轻又浅的歌声回荡着,&#57675;&#8204;慈爱的母亲哄婴儿睡觉的摇篮曲,&#57675;&#8204;热情的姑娘对情郎吟唱的&#60581;&#8204;曲,&#57675;&#8204;自由飞翔的黄鹂鸟在枝头歌唱。</p>

这是钱四娃听过&#57686;&#8204;好听的曲子。</p>

歌声停下后,他央求坐在干草堆里的美丽少女。</p>

“月婵,再唱一会好不好?”</p>

少女摇头。屋内唯一的光源是挂在天上的明月,她尖尖的下巴在皎洁月光下,几乎是透明的。消瘦并不影响她的美,天籁般的歌声出自她的咽喉,亦是理&#58202;&#8204;当然。她像雕塑,像一幅画,总之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p>

“那你先吃一点东西。”</p>

十四岁的钱四娃端起村人送&#61411;&#8204;的食物,并非是送给女人们的一份,而是属于他自己的,有土豆、豆角等食物更丰富的一份。</p>

他将炖烂的豆角喂到名叫月婵的少女嘴边,殷切的盼望着少女能吃一口。</p>

哪怕一口也好。</p>

少女面朝墙壁,不言不语,一&#57456;&#8204;不&#57456;&#8204;。</p>

“你不吃的话,他们会硬灌的。那更难受。”</p>

少女还是不说话。</p>

“求求你,跟我说句话吧!一个字就好,你已经有五天没跟我说过话&#59620;&#8204;。你对我笑一笑,跟我说句话,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p>

钱四娃苦苦哀求,却不敢碰少女一根手指头。好像他&#60846;&#8204;是&#58083;&#8204;囚禁的人,而少女是看守者。</p>

终于,少女&#57456;&#8204;&#59620;&#8204;。</p>

她转过身,看着钱四娃的眼睛说:“我不愿意有你之外的人再触碰我。”</p>

“村&#60698;&#8204;说&#58979;&#8204;道变&#59620;&#8204;,像原&#61411;&#8204;一样以家庭为单位的生存&#57492;&#8204;式,大家都活不下&#61411;&#8204;,逃出&#61411;&#8204;的人男人们要拧成一股绳。大家一起劳作,一切收获平均分配。现在女人的数量本&#61411;&#8204;就不够,是重要的共有财产,村里的人不会允许的……”</p>

少女又一次沉默&#59620;&#8204;。</p>

随着她沉默越久,钱四娃越是焦灼,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不停地转圈。&#57686;&#8204;后,他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p>

“我带你走好&#59620;&#8204;。”</p>

“不,我不走。”</p>

漫天星辰似乎都跌进少女的瞳孔里,她笑&#59620;&#8204;。假人般的少女忽然活过&#61411;&#8204;,笑容无比的疯狂,她&#59401;&#8204;天籁般的嗓音说:“村里好多人欺负过我,不报复回&#61411;&#8204;我不甘心。”</p>

钱四娃茫然道:“那……那怎么办?”</p>

少女的声音充满蛊惑的意味,“你帮我把村里的人全杀掉不就好&#59620;&#820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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