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总有意难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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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休要矫情!”

“这不是矫情,而是……我何时说要给咥运偿命了?”

阿史那道真怔了一下:“咥运死了,陛下定会震怒,这岂是你想逃就能逃过责罚的?”

“我有保命的法子。”

“什么法子?”

“你先起来再说。”

苏大为站起来,将阿史那道真也从地上拉起来。

在他一脸迷惑的表情下,伸手拍拍阿史那道真的肩膀:“你既是我兄弟,就应该知道,我从不说大话,也不知无把握之事。”

“什……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懂了。”

“恶贼,别卖关子啊,你当说书呢?不告诉我缘由,我怎能安心?”

阿史那道真瞠目结舌,只觉苏大为所说匪夷所思。

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阿弥他居然说有法子?

玩我呢?

“不是,我到底要不要顶这口缸?你倒是说居话啊,别光顾笑!”

阿史那道真正在焦急,忽听外面脚步声响起。

他下意识一个闪身挡在咥运尸体前,戒备的看向门外。

此时若有陌生人闯进来,有他遮挡,应该也不能第一眼就看到地上躺了具尸体。

进来的却是去而复返的苏庆节。

他不是一个人,还带了另一个人来。

阿史那道真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里突的一跳。

这怕是,天要塌了吧?

吉祥狮子苏庆节居然把阿史那贺鲁带来了?

这是要作死吗?

让他看自己儿子凉透的尸体?

阿史那道真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苏庆节,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出乎阿史那道真意外的是,苏大为对于苏庆节将阿史那贺鲁带来并不意外。

至少从苏大为脸上,就没看出有任何吃惊的神色。

阿史那道真目光投到苏庆节身上:“狮子,你这是?”

苏庆节摇了摇头,伸手将阿史那道真推开一边,向地上指了一指:“看一下。”

阿史那道真差点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是要害阿弥不成?

但他终究没有发作。

因为阿史那贺鲁的表现很奇怪,没有想像中父亲见到儿子死去的悲痛,也没有震惊,更没有情绪失控,而是蹲下去摸了摸咥运的脖颈脉博,点点头:“确实是死了。”

天底下,有这样的父亲?

阿史那道真嘴巴张得足可以吞下一枚鸡蛋。

虽说草原人信奉弱肉强食,不像中原人那样提倡孝道。

可毕竟是父子啊,总有些血缘亲情在吧?

从阿史那贺鲁身上完全看不出来这一点。

阿史那道真仔细打量这位前西突厥沙钵罗可汗。

他的年纪看起来五旬左右,两鬓斑白。

一双稀稀的眉梢下,眼睛略有浮肿,眼神略有些锐利。

他的身材也有些发福了,不像是年青人那样结实。

但从依旧强壮的身材来看,依稀还能看出年青时定然也是骁勇善战的战士。

只不过,现在的他除了略有些锐利的眼神,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与西突厥和可汗有关的东西。

这是一只被拔掉尾羽的孔雀。

失去翅膀的鹰。

阿史那道真在心中默默想着。

苏庆节在这时开口道:“有阿史那贺鲁作证,这位咥运小王子因为突厥战败,一直情绪消沉,今天被阿史那贺鲁发现自尽与营中。”

说着,他还向阿史那贺鲁看了一眼:“可汗,我说的对吗?”

阿史那贺鲁端详着地上的咥运似在发呆。

他的神情有些奇怪,似有些如释重负,又似有一丝欢喜。

听到苏庆节的声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般一惊,反应过来,点头道:“说的极是。”

阿史那道真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嘴巴就没合拢过。

出了什么事?

究竟是我眼花了,还是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阿史那贺鲁,西突厥沙钵罗可汗啊,虽然落入唐军之手,可他也完全不必这样做吧?

那可是杀子之仇。

阿史那贺鲁难道就没有一点做可汗的尊严吗?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庆节明显松了一口气,转头向苏大为道:“有沙钵罗可汗作证,此事问题不大。”

见苏大为点头,他又向阿史那贺鲁道:“记住你说的话,若有反悔……”

“我知道,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阿史那贺鲁笑了,那笑容里,透着几分谦卑,也有一丝庆幸:“说实话,当年如果不是咥运这小子撺掇我,我也不会起兵反唐,我的族人也不会死这么多人,大唐这么强大,岂是草原可以抗衡的。”

他的右手抚胸,一脸感动,似在忏悔:“向天可汗动刀,我原本就该死。”

说着,他的视线投往地上的咥运,眼神变得无比阴森。

“咥运更该死,他才是元凶,如今他终于死了……死得好!若不是大唐天兵,再过几年,他不死,死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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