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懦弱（2 / 2）

走入柴房，凭借着一点昏暗的光，江河及身后的众人面色一寒。连江河都有些忍不住了，皱紧眉头，盯着黑暗之中蹲在角落的那团人影。</p>

“哼！”江河见状，冷哼一声，出了房门。屋中众人也不愿再待下去，可是屋里的那团人影似乎是发现了江河一行。嘴中呜呜咽咽地说个不停，抽泣声不绝于耳。</p>

江河不忍卒听，出了这处偏院，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可是身后一众属下已经追上，江河装作没事人儿似的，还大笑道：“以后若是有人胆敢犯我，这边是下场！哈哈哈哈！”</p>

齐凌很心痛，可是铁牛、章晋等人却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天经地义！你杀我一命，我没要了你的命，那还得算自己仁义！</p>

“敬仁啊，不必再折磨他了。给他个痛快吧！”</p>

杨善会听闻，点了点头：“主公诚乃仁德之君，兖州百姓有大福啊！”</p>

江河摆了摆手，自己又哪称得上仁德？自己不过是在想怎么把邓氏搞垮！区区一个邓耀，还不能让江河将心中怒火彻底消除。</p>

“吾也有些疲乏了，今日公事呈入吾房内吧，吾先小憩一会儿，晚上再处理公文。”江河吩咐道。</p>

刚才那一幕，江河看着也有些恶心，虽然在战场上见过更加变·态的场景，可是万没想到杨善会会对自己的命令执行得这么彻底。</p>

叫他将邓耀做成人彘，居然和吕后做得一模一样。大陈没有吕后，自然也就没有人彘之刑。齐凌是陈人，不知道什么是人彘，自然哪天也没觉得人彘与邓耀有什么干系。</p>

法正虽然知晓人彘是什么，可是却也不知道江河要对邓耀实施如此刑罚。不过就算是法正知道江河要对邓耀行此刑罚，估计也不会阻拦。</p>

毕竟法正真正担心的就是江河不顾山阳邓氏的势力，要强行与邓氏为敌，导致势力不稳！除此之外，法正才不管江河杀了几人。</p>

江河回到自己房中，只有齐凌跟随。</p>

“伯翼，你觉得我做得如何。”江河也没想到自己的下限居然如此变·态，前世自己见吕后用此方法对付戚夫人时候，也觉得恶心。没想到今日居然会用如此重刑。</p>

看来，在这个法制不健全的社会，人一旦掌握权柄，内心的邪恶就会被放大数倍。江河在回昌邑的路上也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已经沦为杀戮的奴隶了。</p>

“凌读书甚少，只知道一句君辱臣死。主公受到如此大辱，臣莫能辞其咎！此虽酷刑，出于人主，亦无大碍！”</p>

“无大碍？”江河心里嘀咕，自己也是二十一世纪的来客。在前世遵纪守法，别说杀人用刑，都没偷过别人家东西。</p>

可是现在，自己来到大陈，成为大陈的官僚以来。不仅杀人无数，现在仗着朝中有人，居然动用私刑！</p>

明明按照大陈律令，杀了邓耀，再让邓氏赔偿一些钱财也就了事。可是自己动用权柄，虐杀邓耀，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p>

眼下齐凌的话，更让江河从头凉到了尾。</p>

是啊，这是一个不平等的社会。不！别说不平等了！现在这个社会还存在着非人的奴隶！别说不平等了，这就是一个黑暗的社会！</p>

“唔，吾知之矣！伯翼伴随我之左右，鞍马劳顿，且去休息吧！”</p>

送走了齐凌，江河无力地坐在床边。他再一次陷入沉思，自己来到大陈究竟是为了什么？封侯拜相？侯是已经封了的，丞相也不是不能做。可是来到大陈真的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吗？</p>

江河想到了前世。按照前世的历史进程，再过百年，自己脚下的土地，便会被五胡统治。神州大地，遍是腥膻，血流如海，尸堆成山。</p>

或许……</p>

自己可以阻止这一切。</p>

或许……</p>

自己可以让这个民族，傲立东方。</p>

哪怕自己做下的功绩会被后人遗忘，江河也要去做。自己来到此方异世，难道满足完想要当官发财的梦想后，就要混吃等死，成为国家的蛀虫吗？</p>

就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一点悲痛，就要重视一点儿儿女情长、个人颜面。而不顾天下新定，民生凋敝吗？</p>

“湘儿，这仇，我可能要忍下了。”</p>

邓家的一千万钱，江河打算收下，虽然自己不差那一千万钱，可是也是一份力量。</p>

躺在床榻上，江河真想一睁眼就能看到天花板，而不是这绫罗幕帐。真想回到前世，就算是让自己加班到半夜五年，十年，江河也不想面对这样的难题。</p>

在前世，自己什么都不需要操心。社会发展，自然有智囊思考，自己只需要坐在时代前进的马车上等着时代进步就好了。</p>

可是眼下不行，大陈的制度用了将近四百年。地方土地兼并严重、世家大族只重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顾及什么国家政权左右更迭，至于百姓……若是自家佃农、庄客，他还会操点心吧。</p>

没人来照顾的百姓，怎能任由他被军阀、皇帝、世家、外族们欺负？</p>

与邓氏为敌？此时似乎已经不再是江河的最优答案。虽然自己谋划得几乎天衣无缝，可是……</p>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一旦这个消灭邓氏的名头压在江河身上。就算是邹楚、公孙冶也救不了江河！甚至他们二人还会为了结众世家的欢心，还会亲自上阵讨伐自己。</p>

江河一时间，有些迟疑了。</p>

自己还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纵然万中无一。江河也不敢了，江河恨自己的懦弱，强行找了一个什么民族大义的名分，不去做这件事情。</p>

连自己女人连同女儿被人杀了，还要强行忍耐。</p>

江河推脱自己，说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保持前世的良知。自己要融入到大陈中去，这样才能保持自己，才能完成自己的目的。</p>

或许自己总是要先去放弃些东西，才能得到想要的吧。</p>

在成县，自己灭了两家小小的世家，便给自己扣上了无限恶名。虽然近来有所减轻，江河仍旧认为这件事情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影响。</p>

若是除掉邓氏……</p>

这不仅意味着自己要同邓和等先前一同并肩作战，有着深厚情谊的人们决裂。更意味着自己要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大陈作战！</p>

面对大陈，江河有种无力的窒息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