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当朝献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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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史的臭脾气一上来,就连杨慎的面子都不买了,“既然杨修撰接下此事,就由你带他面圣吧!”

管那少年是不是首辅派来的,他都不伺候了,冷着脸拂袖而去。

无羡从三省手中拿回瓷盒,向杨慎平摊左掌,“小杨大人,请带路吧!”

众目睽睽之下,杨慎就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只得硬着头皮,领着她往午门走。

侍卫全被调集起来,将追上来看热闹的百姓堵了个严实。本应壁垒森严的午门,反而显得空荡荡。

杨慎蓦地转身,想要去拿无羡手中的瓷盒,被她灵巧地避开了,眼里是高高竖起的戒备,“你想做什么?”

“祥瑞由我替你呈献给圣上就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若是让无羡亲自面圣,道出了和亲的事,他爹压搁朝政、欺瞒圣听的事岂不是要曝光了?

无羡将瓷盒紧紧抱在怀中,“我得亲自献上去,不然登闻鼓岂不是白敲了。”

“登闻鼓是用来伸冤的,不是献瑞的!”

“我就是有冤情,才敲的啊!”

杨慎当她是狡辩,不想与她继续口舌之争,索性将话说开,“和亲之事,你即便闹到圣上面前,也难以改变结局。大明国库空虚,经不起大战的消耗,需要一场和亲来安抚北元,换取休养生息的时间。”她的牺牲无可避免。

无羡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杨慎担心的是,她将和亲的事给捅到朱寿跟前去呀!

“你放心,我此次面圣为的不是我自己的事,而是为了救一个人。”

杨慎不解,以她同圣上的关系,想要救人只是一句话的事,何须劳师动众地敲登闻鼓。

他不免生出了好奇,“什么人?”

“是莳花馆的馆长。”

无羡答得坦然。

杨慎听得大惊。

“他因为我送的瓷器色泽发紫,被人告了僭侈逾制,被关入了顺天府衙,我要替他伸冤。”

杨慎一边听着她的解释,一边看着她怀中的瓷盒,颜色确实比普通的要深上些许,偏近紫色,怪不得要被人说是僭侈逾制。

但那个馆长算个什么玩意儿?

从事的是贱业,连乞丐都不如!

“以他的身份,闹到圣上面前,就是一个笑话!”怪不得不好意思,私下同圣上开口!

杨慎字字诛心,语气中的鄙夷毫不遮掩,让无羡很是不喜。

单论人品,馆长还是不错的,反倒是那些日日读着圣贤书的,薄情寡义、道德败坏的倒有不少,谁又比谁高贵到哪儿去?

无羡看着他的目光冷了下来,淡漠而疏离,“若是一个笑话能换回一条命,那也是值得的。”

她撇下了杨慎,手捧着瓷盒,大步地往宫内走去。

所有的侍卫都在二十步开外,阻拦围观的百姓,让无羡捡了个便宜,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地进入了午门。

杨慎一个箭步,快速追了上去,想要再次阻拦她。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替一个楚馆的馆长伸冤求情,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名声啦?

他还没来得急开口,就撞上了前来看热闹的舒芬和王廷陈。

观莲节那日,两人没去渌水阁,所以并不认得无羡。舒芬将她由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赞道,“好个俊俏的小郎呀!”

杨慎更正道,“是姑娘。”

舒芬自诩风流,猎艳无数,今日算是看走眼了。

此刻得知了真相,再看那个姑娘,英气逼人,雌雄莫辨,未穿耳,未缠足,高视阔步,落拓不羁,依旧看着不像是个姑娘。

王廷陈微微蹙眉,“怎生做男子打扮?”

无羡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悦,音色骤沉,“我爹子嗣死绝,就将我当男儿养了。”

舒芬啧了两声,眸色中闪过一丝揶揄,“好个嘴刁的小娘子。”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反之亦然。

对着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无羡没有虚与委蛇的耐心,口气越发地不善,“翰林院的都那么闲吗?”把她当耍杂耍的来参观啦?!

“我等日日都要习文,还有教习考校呢!”

王廷陈有他骄慢的资本,无羡也有她的傲气,不会因为一个庶吉士多关注两眼而受宠若惊,反而透着一丝淡淡的鄙夷。

“一群只会死读书的家伙,却被作为栋梁培养,大明交到了你们手上,还有什么希望?”

王廷陈才华横溢,被人奉承惯了,今日三番两次在无羡面前碰了钉子,火气顿时冒了起来,反问道,“你又能做什么?”

无羡的目光冷了下来,带着几分难以言述的寒意,“我上得了战场,杀得了敌寇,带着一百号人,就敢对上几万鞑靼大军。对大明的贡献,你拿什么与我相比?”

王廷陈好笑道,“就你?细胳膊细腿的,还敢上战场杀人?”

舒芬作为旁观者,比王廷陈冷静许多,捅了捅杨慎,“你不是去过大同吗?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杨慎不想承认无羡的功勋,如此便是变相为应州大捷翻案了。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刻意撇去了她的功绩,“应州一战,她确实只带了一百多人上了战场,在几万鞑靼大军中活了下来。”

那少女的话真假难辨,但是杨慎不是个会吹嘘的。

他的话让两人一惊,能以百多号人从几万的敌军中活下来,那得是什么本事?

两人不觉重新打量起无羡来,在她的身上确实寻不到半分普通女子的娇弱,怪不得能让人误认作是男儿呢!

无羡得了便宜,继续卖乖,“治国安邦最重要的是四样:一为农桑、一为税收、一为吏治、一为军事。小女子不才,占了第四样,不知道几位大人占了第几样?”

王廷陈立刻找到了场子,挑眉道,“这些我等以后都会涉及,哪是你能相提并论的。”

“你知道一亩地能产多少米粮吗?”

“……”书上没写,王廷陈不知。

“连这个都不知道,如何劝农课桑?”无羡冷冷一笑,接着又问,“你知道你生活多年的顺天府,有多少耕地,多少佃农,该交多少税收吗?”

“……”这个怕是连顺天府尹都未必能立马答得上来。

“你知道一支千人的军队,每日能行军多远,需要多少后勤补给,需要消耗多少军粮?”

无羡没给他喘息的机会,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他真是连一个都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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