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柳丝春雨滑(2 / 2)
带着疑问,带着不忿,他向杏娘掷出一箸,以作试探。可是,吴希夷却横加干预,这让铁鹞子大为不快。
“你这又是做什么?”吴希夷也大声反问道,“金鞭只是教她了一些粗浅的鞭法以作防身,你这招‘骊龙吐珠’威力巨大,她吃不住的。”
铁鹞子眉头紧锁着睨了杏娘一眼,然后悻悻地从吴希夷的手中接过那根竹箸,嘴角阴恻恻地抽动了一下:“哼,你这老家伙还这么怜香惜玉呢。”
铁鹞子信口说着,目光则意味深长地在吴希夷身上淡淡掠过。吴希夷闻言,脸上不觉一红,他斜睨了铁鹞子一眼,忿然不作理会。
“既然如此,你就不能自称是姥姥的徒弟,要是被江湖人知道你的鞭子被他青枫浦这帮不入流的撮鸟给夺了,那金鞭姥姥一辈子的名声可不就被你给毁了!”
“……”杏娘面露羞惭之色,不作置辩。
师潇羽见杏娘被铁鹞子诘责得说不出话来,立时上前维护道:“典叔叔,那怎么行呢?”
“怎得不行?”
“杏姐姐明明拜了金鞭姥姥为师,你却要她对人声称自己没有这个师父,那岂不是欺师灭祖?这被人知道了,姥姥的脸面可往哪搁啊?”
“……”铁鹞子沉吟不答,他想了想,觉得师潇羽的话很有几分道理。
她被青枫浦这样三流的门派夺了鞭子,那是她学艺未精,别人说起来也是说他青枫浦倚强凌弱以大欺小,到底不干婆惜的事;若是她不认自己的师父不认自己的师门,那可就是名师出败类!这传出去,婆惜可是要被天下人耻笑了,这可绝对不行!
“既然她拜她为师,为何不称呼她一声师父,却同外人一般叫姥姥?”铁鹞子询问道。
杏娘恭敬地回答道:“姥姥曾经说过,她这么做是不想先人着鞭,等到她的那位朋友有了徒弟,她就许我改口,尊称她一声师父。晚辈身为徒弟只有惟命是从。”
铁鹞子再次沉默了下来,恍然的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惘然。他就是杏娘口中“姥姥的那位朋友”,可是他似乎早已忘记了他和这位朋友的约定。
曾经的轻言许诺,对她,是再见的理由;而对他,只是一句再见。
长亭复短亭,红袖曳清觞,陌上菩萨蛮,柳丝春雨滑。
铁鹞子已经不太记得当年二人分别时的画面,只记得二人曾在一座石桥上手掇清风,目对苍穹,偃仰啸歌,恣意欢饮,十分之快意,十分之畅达,丝毫没有因为那一场如丝之春雨而染上那个季节那个时刻应有之愁情。
师潇羽见铁鹞子凝眉不语,若有所思,若有所动,她那一双眼珠子倏地一动,不无亲热地唤道:“典叔叔,要不您教杏姐姐几招,您的鞭法和金鞭姥姥也算是师出同源,而且您和姥姥也曾一同修行过,由您来指点,我相信杏姐姐的鞭法一定能大有进益。”
师潇羽的提议事先并没有征询过杏娘的意见,杏娘也未料到师潇羽会有此念头,忙推谢道:“这……这怎么行,我既已拜姥姥为师,又怎能再向典前辈讨教功夫?虽然我们从未以师徒相称,但姥姥待我至厚,我决不能有负她老人家。”
“指点一二而已,又不是另拜典叔叔为师,不算辜负师恩。姥姥就算知道了,也定不会怪罪的。”
“夫人所言甚是。”祁穆飞很难得地随声和道,“金鞭姥姥就算知道了,她也只会高兴,不会生气的。哪个良师不想自己的徒弟青出于蓝?你今日若有幸得典寨主指点,武功有所进益,那不仅姥姥脸上有光,九叔自此之后也可以省心不少。”
原本师潇羽还对祁穆飞的附和感到颇为意外,也颇为欢喜,可听到最后四个字,她脸色顿然一变,“什么叫省心不少?”她对他这种视杏娘如负累的语气表示不忿。
祁穆飞则以不解的眼神反问道:“我哪里说错了吗?”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交一言,尽作无声语。
师潇羽斜睨了祁穆飞一眼,把头扭了过去。
“姐姐,你就不要推辞了。你不是正有几处鞭法口诀不甚明白么,正好可以请教典大侠。典大侠这人最是大度,他定不吝赐教的。”师潇羽殷勤言道,其心只为一解杏娘习鞭之惑。
“是啊,你要是再推这么辞,典寨主可就要生气了。”
也不知这祁穆飞是不是故意和师潇羽唱反调,她才当着人家的面说了一句顺耳的奉承话,转头他就没头没脑地说出了一番“不合时宜”的话来。
“虽说典寨主的鞭法比不上姥姥精妙,但在江湖上也是一流的,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该不会是自恃姥姥鞭法第一,而瞧不起典寨主吧?”
还好,他接下来的话还算中听。
“灵鞭贯索,可不独霸王鞭一枝秀,铁蛇银杖,精金成炼,在割能断,能屈能伸。可一点儿都不输霸王鞭啊。”
祁穆飞所说的“霸王鞭”乃是金鞭姥姥所用之金鞭,素以凌厉霸道见称,故世人皆称之为“霸王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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