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心深难测(2 / 2)
白露寒此行为的就是祁门的息心丸,方才白石湫都已经为此跟祁穆飞开了口,所以白露寒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作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鲁莽之举啊!
可是吴希夷也无法解释,事发之时,与白石窟近在咫尺的白露寒为何没有阻止白石窟呢?凭他的功夫,说不过去啊。
“夫人,我知道绣羽白头翁为什么逃跑。”
三人说话间,南星和祁穆飞已经步至他们身旁,听到师潇羽的疑惑,南星主动上前答道。
“为什么?”师潇羽急忙问道。
“他是害怕祁爷的九针。”南星说得很肯定,也说得很骄傲,以致大家都觉得她只是为了缓和气氛而和师潇羽开了一个玩笑,不过,她紧接着说的话却没有人再将其视为戏言。
“我曾听人说过,这绣羽白头翁在没有成为掌门之前,可是一直被他师哥白露晞压制着的。白露晞这个人天资很高,原本是最有希望解开青枫浦白露苦寒之症的。可这个人心眼很坏,对师弟极为刻薄,经常用指导功夫的名义对他的师弟暗施毒手。”
“据说他有一样暗器叫菊花刺,弱骨红葩,无风不发,但遇风起,百蕊齐发,那细蕊针比发丝还细比柳丝还软,可扎着人却是又疼又痒。这白露晞经常拿这暗器折磨白露寒,因为这暗器不会在身体表面留下任何伤痕,所以就算白露寒向师父告状也没有证据。”
“那些年,绣羽白头翁可是没少吃这苦头,以致后来他但凡见了银针铁刺之物,都会吓得面容失色,魂不附体。”
没想到,这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若不是那一番非人的遭遇,也不会在他内心留下这么深刻的伤痕。不过,虽然他确有可怜之处,但并不值得人同情。
一想到他痴心妄想的那笔“交易”,师潇羽就感到无比的憎恶与厌恨。她带着不无讥诮的口吻奚落道:“原来是只有贼心没贼胆的黄鼠狼,怪不得刚才他会从马上跌下来。活该!”
吴希夷觉得师潇羽这话说得有些刻薄,尤其是在两位亡者的跟前。所以,他冲她做了个噤口的动作,然后还替白露寒分说道:“哎,说起来,他也是可怜,若不是他那师父太过偏心,他们师兄弟之间也不至于闹成最后这不可收拾的地步。”
“做师父的,有几个不偏心的?”祁穆飞似乎并不赞成吴希夷的话。
没等他把话说完,吴希夷懊恼地用眼神禁止了祁穆飞的发言,那眉头皱起的两个疙瘩犹似在怪怨他的发言不合时宜。
但他不承认师兄弟之间的僵局不完全取决于师父一人的态度,有时候,就算是师父能够一碗水端平,师兄弟之间的矛盾依旧还是会存在的。
突然沉默的空气让吴希夷略感到些许尴尬。
“吴门这么多弟子,九爷可有偏心过谁?”
杏娘轻快的声音使这个略显冷场的局面又活跃了起来。最积极响应她的就是师潇羽,她拖着长长的尾音高唱了一个“有——”
“九叔偏心的人可多了。最偏心的就是那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臭黄娇。”
“要说九叔偏心黄舵主,那还不及曾经那五味小仙的十之一呢。”
“当然是那黄娇啦,九仙堂上,九叔之下,就是他了啊。”
“这又怎样,吴一勺若还在,那还轮得到他?”
“……”
这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细数着吴希夷的“偏心史”,谁也不肯认同对方的观点,好像谁先点头谁就认输了一样,谁后点头谁就成了最不了解吴希夷的那个人。
殊不知,比起自己吴门中人,吴希夷更为宠爱这两个非吴姓人。
杏娘一句半开玩笑的提问如春风拂面一般吹散了此间略显僵冷的空气。而至于之前他们所讨论的那些问题——白石言为何撒谎?白石窟为何偷袭?在无更多的证据之前,也只能暂且这样不了了之。
并非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也并非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合乎情理。
在白石窟为何会突然偷袭的这个问题上,杏娘的猜测其实是最接近真相的,但恐怕就算是聪明如杏娘也猜测不到,白露寒假白石窟之手向祁穆飞等人偷袭,完全是出于他个人狭隘而阴暗的私心。
他无法容忍一个效忠于自己仇人的人在他面前夺得解药,这对他来说就是意味着他输给了自己的仇人输给了自己的对手,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他宁愿得不到,也决不能让一个化成死灰的人耻笑!
这个心理扭曲而执拗的老头,因为放不下过去,而失去了重拾未来的机会,每天只能在过去的泥淖里沉沦,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他既为自己这种封闭到窒息的处境感到痛苦,同时他也为自己这种虽生犹死的挣扎而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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