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无言而言(1 / 2)
“叮铃——”风里传来遥远的回忆。
恍恍惚惚之中,师潇羽似乎又听到了曼音铃铎的声音,“叮铃——”一声,清风叩铃,宝铎和鸣,不掺一丝杂音,也不拖一点余音。
她努力地唤醒自己,想看一眼曼音铃铎,可当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她才恍然,原来那个声音是梦里的。
忽而,“叮铃——”又一声响,不对,是真的,那分明是曼音铃铎的声音。
全天下论这听声辨音的能力,师潇羽绝对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这熟悉的声音,自然逃不过她的耳朵。
她霍地坐起,看着熟悉的鸣萱堂,忽然觉得有些陌生。这种陌生感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睁眼之前她明明还在前一晚的情景之中,睁开眼来,时光已经静静地停留在了第二天,中间分明发生过什么,可她的脑海里就是一片空白。
她披了件褙子,起身下床,循声觅铃。
绕过床前的白玉屏风时,她见到桌上放着两样东西:一个玉壶春瓶,一文小平铜钱。她拾起铜钱,于手心轻轻一掂。
不由得暗自欢喜,不用多说,这次酒酬比试,他柳云辞又输了。
不过,她依然很好奇,这次的酒酬比试的题目是什么,取过一盏灯烛,依着九叔说的办法,她倒置酒瓶,移至灯烛之下。
这个玉壶春瓶通体是白瓷烧制而成,惟有瓶底是以五色琉璃后来接合而成的,所以在灯火之下,其透明的瓶底便可一览无余。
师潇羽一点一点地移动着瓶身,以期在瓶底寻找到某些字迹或图案,可找了许久,她还是一无所获,瓶底流云漓彩,美轮美奂,可就是没有任何与酒酬比试有关的线索。
师潇羽怅怅地移开灯烛,手捧着酒瓶思索起来。良久,她才眉头一舒,喜笑道:“原来是‘无题’啊。”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九叔啊,您这话是想说给谁听啊?”师潇羽微微一笑,指头在瓶底轻盈掠过。
“夫人,您醒啦?”刚倒炭灰回来的丁香听闻屋内动静,急忙撇下炭箕,推门进来,见主人已经起来,忙掩上门,趋步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趁着丁香点灯之际,师潇羽问道。
“回禀夫人,刚过卯时。您看这天儿还没睁开眼呢。还早哩。”丁香答道。
此刻,晓窗未明,星河未曙,今天师潇羽起来得的确有点早。
师潇羽往窗外瞟了一眼,好似有些不相信,又好似有些好奇,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时辰的天色了。入冬之后,她愈发贪睡了,所以纵然祁穆飞不说,她也已经感觉到了天地之间的肃杀之气正在向她逼近。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师潇羽放下玉壶春瓶问道。
丁香抹了抹手上的灰,从炉上取过汤壶,给师潇羽倒了一碗热水,好让她捧在手里暖暖手。
她一边倒水,一边回道:“昨儿夜里,快三更的光景,七爷送您回来的。至于您何时睡着的,婢子可就不知道了。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一会儿,等松音回来了,夫人还是问她吧。”
师潇羽接过水杯,心觉有异,问道:“松音呢,去哪了?”
“松音去翠芝斋买糕点了,”丁香微笑着道:“那翠芝斋的黄松糕每十天做一次,过了今天,您就……”丁香忽然顿了一下,改口道,“过了今天,就得等您回来才能吃上了。”
“这么一大早就去了呀?”师潇羽望着窗外,有些心不在焉。
“是有些早,可她怕去晚了就买不着了。您也知道,这黄松糕每次不到正午就卖完了。”
丁香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给师潇羽准备着梳洗之物,回头见师潇羽的目光一直盯着窗外,还道她是在怪怨松音擅离职守,故又加了一句,“不过,也差不多快回来了。”
师潇羽没有言语,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扇未打开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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