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月明星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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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和那天一样沉默一样阴冷的天空,祁穆飞没有再跟墨尘争辩下去。

因为他明白,让墨尘承认师承宫死于意外这个事实,无疑是在逼墨尘承认他就是那个夺走师承宫生命的凶手,这无疑是在把他往罪恶的深渊里面推。

尽管祁穆飞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但此刻只要他再多说一句,无论他说什么,他所说的话就会被附加上这层意思,甚至还有可能被听者解读成这就是他的“本意”。

听起来这很像是某些女人的逻辑,没错,他——祁穆飞,就曾在这种逻辑面前栽过跟头。

在师承宫死于意外还是阴谋的问题上,师潇羽和墨尘有着一样固执的看法,尽管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支撑,但他们依然对自己的看法始终坚信不疑,毫不动摇。

这不仅仅是因为师承徵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师承宫死后,他在人前痛哭流涕极尽忏悔之意,可在师潇羽面前,他言笑自若从未有过半分歉意;还因为他们内心深处都有一道由于怯惧和悔疚而至今未有得到正视的伤疤。

师潇羽,“墨梅花开”的旧主人,离开师乐家的那一天,她选择抛弃了它,将它和她所想要斩断的某些过去一起留在了过去她所存在过的那个地方,可就是这个徒具形式意义的举动,让她悔恨终生。

墨尘,“墨梅花开”的制造者,为了那一份永远得不到的爱,他将自己的心裁成了一朵举世无双的墨梅,梅心处,他不仅倾注了自己最为精良的技艺,还融入了自己“此生无二,之死靡它”的血誓。

然而,这颗以血染就的心最后刺穿了一个人的心脏,将他所有的美梦彻底撕裂。

“那你要怎样?”望着没有星光的夜空,祁穆飞问道。

“我一定会证明那不是意外。”墨尘目视着前方,目光自信而坚定。

“好!”

祁穆飞的神情有些复杂,连他自己不知道他的这个“好”是在表示什么意思。他望着天空,隐约中他仿佛听到了一个来自深空某处的声音——去吧,去证明吧,我在陨落的地方等你。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墨尘的语气与其说是请求,还不如说是强求,“只要我能证明,为承宫报仇的事,你来!”

祁穆飞一脸惊异地转头望向墨尘,为师承宫报仇的事,他居然会让给别人?

“你不是别人!”墨尘似乎看出了祁穆飞的疑问,“由你动手,承宫在天之灵也会更高兴些。我们这几个人当中,数他待你最厚,当年他最疼爱的妹妹嫁给你为妾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赞成这门亲事,只有他,是真心实意为你调琴鼓瑟祝福你们俩的。只有他!”

墨尘的嘴角像是被一阵酸风给刺激到了,一直在微微颤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寒意。尤其是他说的最后三个字,就仿佛和两年前祁穆飞纳妾时的场面一样冰清水冷。

尽管画面里一直洋溢着祝福与欢笑,但却感觉不到一丝温馨与快乐。无言的嘲笑和无情的怜悯,如潮涌一般投注在当时那对男女主人公身上,就好像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已经预见了他们不幸的未来。

果然,不幸的“未来”在那一天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发生了。

祁穆飞无言以对。作为画面里曾经那个凄惨到只有大舅子陪着他把喜酒喝到第二天天明的男主人公,他似乎没有理由可以拒绝墨尘提出的那“请求”。

“好!”祁穆飞同意了墨尘的“请求”,“只要你能证明。”

“这样才对嘛,那件事不能就那样不了了之。”墨尘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你想怎么证明?”

“你等我结果就是,过程你不必知道。”

“你可不能胡来!”

“你是担心他师承徵会被我屈打成招,还是担心我会有什么意外啊?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他不打自招的;至于我么,呵呵,就算有什么意外,那也只能是意外之喜。你就瞧好吧。”墨尘一脸轻松地谑笑道。

可祁穆飞笑不出来:“墨尘——”

“好啦,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啰里啰嗦的了。这两年你那最好的兄弟一直在我耳边叨叨不休,不是师潇羽的坏话,就是你祁穆飞的好话。好像全天下的好人都死绝了,就剩你祁穆飞一个人是好人。真是可怜我这双耳朵,听得都长出茧子了。”

说罢,墨尘不甚耐烦地揉了揉耳朵,他不想接受祁穆飞的忠告,更不想接受祁穆飞的关心。这个一意孤行的人有一个相当偏执的观点:只有失败的人才需要忠告,只有懦弱的人才需要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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