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嫁妆清单(2 / 2)
但画面,异常的和谐。
“大小姐。”
二姨娘上前,规规矩矩的,向她请安。
苏梁浅睁开眼睛,看了二姨娘一眼,嗯了一声,随后对着身后秋灵的方向摆了摆手,秋灵会意,停了下来。
二姨娘起身,苏梁浅也没问她来做什么,对跳下小床的秋灵道:“给二姨娘搬条凳子。”
秋灵搬了条凳子过来,二姨娘坐下,看着苏梁浅,同时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也始终没开口说明来意。
“给二姨娘沏茶。”
苏梁浅俨然就是一副正常的待客之道,并无冷落轻视,却叫二姨娘心里五味杂陈。
这段时间,她遭受的冷待太多,就连府里最低贱的下人,都没将她放在眼里。
秋灵沏了茶上来,二姨娘接过,再向苏梁浅看去时,她已经将装着黑白棋的琉璃碗盖打开了,一手黑子,一手白棋,开始下的很快,后来略微思考,似乎是在恢复棋局,很快,棋盘上,就都是黑白的棋子了。
那棋子,也是玉质的,颗颗打磨的都很光滑,和棋盘相称,都是难得的珍品。
二姨娘是个才女,琴棋书画,她最擅书画,也因此,由她教导的苏如锦,书画比名师培育的苏倾楣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棋的话,二姨娘也略懂皮毛。
棋盘的局面,黑棋占了上风,白棋远不能及,苏梁浅是自己和自己下的,二姨娘也不知道她的角色是白棋还是黑棋。
苏梁浅左手托腮,右手空无一物,目光落于棋面,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
二姨娘看着气质沉静的苏梁浅,暖橘色的灯,洒在她略略沉思的脸上,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干净聪慧,二姨娘不由低头看了眼自己,一日仆仆,她裙子的下摆,染了不少赃物,她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干干的,有些些的刺手,也不知道是脸还是手太干。
二姨娘忽然就觉得自卑,再想到苏如锦——
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苏梁浅还在怒放,她的锦儿,却和要凋谢了没什么两样。
作为母亲,她怎么可能平衡?
“大小姐就不好奇,我来找您做什么?”
二姨娘的初衷,就是来琉浅苑坐坐,主要是震慑苏倾楣,然后让她们提心吊胆。
在来之前,二姨娘还担心苏梁浅不会见她,没想到苏梁浅直接就让她进来的,同样出乎她预料之外的还有现在的局面。
以苏梁浅现在的本事,二姨娘不相信,她会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苏梁浅却不闻不问,仿佛一点也不好奇她去找苏倾楣做什么,又对她来找自己的目的,一点也不感兴趣。
苏梁浅拿了一枚白棋放下,居然成了平局,只一子,二姨娘大感震诧,看向苏梁浅。
她没想到,苏梁浅还是下棋的高手。
苏梁浅放下棋子后,抬头,扫向二姨娘,“二姨娘若是想告诉我,自然就说了,若是不想说,我好奇,你就会告诉我了?”
二姨娘被苏梁浅明亮的眼眸盯的不自在,移开目光。
自然不会。
她若是不想说,苏梁浅越是好奇,她越是不会告诉她。
她想苏倾楣提心吊胆,同样的,也不希望苏梁浅好过。
显然,苏梁浅是知道这一点的。
“大小姐还真沉得住气。”
不是沉得住气,只是不想做让针对自己的敌人如愿的事情。
苏梁浅抿着的唇微勾,提醒道:“二姨娘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和三小姐的处境吧。”
苏梁浅的声音平静,不带温情,继续道:“你早上尾随徐嬷嬷的马车出府,一回来,就去找二小姐,个中缘由并不难猜,无非就是觉得自己确认了在祖母的事情上,三小姐是为二小姐背黑锅一事,但是你并没有证据。你来找我,并未打算告诉我说什么,就是想让夫人二小姐提心吊胆,日子不好过,然后让她们觉得,你把你掌握的东西,都给我了,和我斗的更凶。”
二姨娘双手交缠,瞪大着眼,苏梁浅勾着的唇,弧度未减,“我和苏倾楣她们,天生就是敌人,你不用添油加醋,我们早晚也会斗的你死我活。”
二姨娘明白过来,与其说苏梁浅沉得住气,倒不如说,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你以为老夫人真把你当心肝宝贝吗?在她眼里,她最看重的还是苏家和自己的利益,你对她再好,就是把命都搭进去了也没用!”
提起苏老夫人,二姨娘口气愤然。
“她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她之所以得病,其实是被二小姐下了毒的真相,将陪伴在她身边几十年的徐嬷嬷送走,还毒哑了她!同样都是孙女,同样的事,凭什么我的锦儿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换成苏倾楣,就什么事都没有,还有老爷,你看看你的父亲,他的眼里就只有苏倾楣,根本就没你这个女儿,你就是再本事,他还是更看重苏倾楣!”
二姨娘盯着苏梁浅,眼睛带火,强烈挑拨。
“作为苏家的老夫人,为家族利益着想,有什么不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自己着想,又有什么错?二姨娘这样愤世嫉俗,不过是因为遭难的是三小姐,而你是三小姐的母亲,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这世上的事,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和口气强烈的二姨娘不同,苏梁浅相当平静。
二姨娘看着苏梁浅恼火的样子,心中对苏梁浅的气,也一下被激了出来,“大小姐现在能说这些风凉话,还不是因为那些倒霉的事情,没落到你头上?我的锦儿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难道你不要负责任的吗?不管怎么说,你和锦儿都是姐妹,为什么你要对她那么残忍,她院子里那个有老夫人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是你做的吗?既然你和二小姐不死不休,为什么不放在她的院子里,要这样对我的锦儿!”
二姨娘将手中的茶水,往旁边一搁,站了起来,将自己对苏梁浅的满腔怨念爆发了出来。
“要不是因为你,我的锦儿和那个谢公子,根本就不会认识,她要不认识谢公子,到现在肯定还是好好的,你难道就没有丁点的愧疚吗?”
二姨娘怒声指责苏梁浅,呼吸都是急的。
苏梁浅听二姨娘提起谢云弈,同时想到,谢云弈已经离开许久了,却迟迟没消息,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担心。
苏梁浅皱眉,脸上的笑淡去,“愧疚?我为什么要愧疚?二姨娘不觉得自己这话更可笑吗?一个惦记别人家东西的小偷,去偷东西的时候,因被发现挨打,还能怪主人家打她不成?”
秋灵咧嘴笑。
小姐说公子是她家的呢,公子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二姨娘想的却和秋灵不一样,冷声问道:“这有什么关系?”
“苏如锦惦记不该惦记的,结果落得这样的下场,还能怪罪到别人头上不成!二姨娘纵是想为她脱罪,也找个好点的借口,要说是我的错,二姨娘更应该反省,自己没将女儿教好!就苏如锦做的那些事,我就是要了她的命,那也不过分!”
苏梁浅眉目坦然,二姨娘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苏如锦对苏梁浅过分,二姨娘是知道的,也是意识到的,所以之前她才会着急担心。
相比于有些被宠坏的苏如锦来说,二姨娘的三观,想对要端正许多,所以比起苏梁浅来说,她更恨苏倾楣和萧燕她们。
因为,苏梁浅对苏如锦的狠,是情有可原,而萧燕苏倾楣对苏如锦的利用,却是蓄意不能原谅的。
“谢公子不来苏府,三小姐在萧家也会和他碰上,有些事,还是避免不了。我让二姨娘进来,是因为在让苏倾楣不好过的事情上,我们的态度一致。”
再就是,目前来说,二姨娘对她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也做过母亲,能够也愿意体谅二姨娘为人母的心情,所以成人之美。
“苏倾楣那边,应该已经着人去调查徐嬷嬷的事情了,如果徐嬷嬷有所谓证据的话,肯定会去找她,如果没找,那就说明,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苏倾楣没如你所愿来琉浅苑拦你,就说明,她对自己做的事情,很有信心,她觉得,你手上,同样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二姨娘不免失望。
“徐嬷嬷能将她知道的告诉你,难保有一天,三小姐也改变主意,反咬她一口,所以二姨娘还是顾好自己和三小姐吧。”
苏梁浅云淡风轻,却让二姨娘变了色。
二姨娘是有豁出一切的想法,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她不想死,也不想让苏如锦再出什么事。
在从徐嬷嬷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是打算去福寿院找苏老夫人理论的,转念想到徐嬷嬷的下场,很快就歇了那心思。
在苏老夫人眼里,她不一定比得上徐嬷嬷,她对徐嬷嬷都能痛下毒手,更何况是现在的自己,到时候,苏老夫人非但不会帮她主持公道,说不定还连累苏如锦和她一起遭殃。
二姨娘当时实在气愤,现在想来,自己贸贸然的去找苏倾楣,实在有些冲动。
在苏老夫人的事情上,苏如锦的态度,才是最大的证据。
苏倾楣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苏梁浅至少还护短,有自己的原则,而苏倾楣,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却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什么都可以利用,什么都可以牺牲。
二姨娘本来就烦,思及这些,一颗心更是乱糟糟的,她站在原地,权衡思忖了好一会,那样子,纠结到不行。
苏梁浅也不再说什么,继续自己和自己下棋。
二姨娘纠结的时候,就愣愣的看着苏梁浅下棋。
比起之前来说,苏梁浅现在的速度,要慢许多,但她每下一步棋,就可以改变棋盘的局面,深思熟虑,布局周祥,更透着凌厉。
二姨娘看着苏梁浅那张寡淡的脸,想到她回府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忽然觉得,她就是那个棋艺精湛心思缜密的执棋人,步步为营,不管敌人做了什么,都可以反败为胜。
苏如锦远不能及,苏倾楣也照样比不上。
二姨娘的暗眸,燃着希望,落在沉着淡定的苏梁浅身上,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就算更过分的是苏梁浅,她能选择的依旧只有她。
“我想和大小姐做个交易。”
二姨娘沉沉的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苏梁浅仿佛在听,又仿佛专注于棋局,没有接话。
二姨娘继续道:“你见锦儿一面,帮我好好的劝劝她,让她答应和我一起离开苏府。”
二姨娘开出自己的第一个条件,对她而言,也是最重要的。
苏梁浅缓缓抬眸,指出难度系数,“她都恨死我了,怎么会听得进我的话?而且,这事只有靠她自己想通。”
二姨娘摇头,向苏梁浅的方向走了两步,有些急切道:“我相信大小姐,大小姐能说会道的,你想想办法,帮我好好和她说,她肯定能听得进去的,只要大小姐尽力。如果还是不行,那就是我和她的命,我绑也将她绑走,大小姐给我们一笔能够安置我们母女后半辈子的银两,送我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还有大少爷那边,我相信如果大小姐想,肯定能将发生的那些事情,传到他耳里。”
二姨娘想要报仇,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
而且比起报仇来说,和苏如锦两个人活下去,对她来说,更加重要。
苏梁浅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笑道:“二姨娘的要求还真不少,不是不行,但——”
苏梁浅顿了顿,直视二姨娘紧张的眼眸,“要看二姨娘手上的筹码值不值得。”
二姨娘又往苏梁浅的方向继续走了两步,站在她的身前道:“嫁妆清单,先夫人嫁到苏府时,沈家陪嫁的嫁妆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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