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举乱（2 / 2）

通天河在碧波国的纪录中，只是河流名字，但是这里其实统御的区域极大，主要包括了一条长长河流周围的广袤平原，物产丰富，这里也是碧波国有名的产粮区域，所以生活在这里的妖怪极多，无论水族兽族，都各自有着自己生活的领域。

水族主要的生产，便是水中捕捞的鱼虾、藻类、水草之物，而生活在陆地上的妖族，已经开始了各种果树的种植，虽然妖怪的种植方式比不上人类的田亩之法，但也是将其分到各个族群，让其上种果树，下盖腐土，生长出各种各样的虫頿。

水果、虫頿，便是妖族最大的两项作物，除此之外也有些小妖会放养牛羊鸡鸭，有些或者会找到大片的木薯、地瓜之类看护起来，收获其实，却都不是主流。

人多，出事的可能性也就大了许多，特别是这种大量妖怪聚集的地方，往往不慎便会导致两个族群之间的争斗，而且随着此地聚集的妖族愈发的集中，这百十年来争斗也变成了一种常态。

所以，碧波国在通天河中驻扎的军队，便和黑水河处不可同日而语，此间驻扎了整整五千妖卒，防止这些族群生事，也正是因为这五千妖卒的存在，所以在这里征粮募兵的过程中，行事丝毫未有收敛，反而比石漆山附近更是盘剥得厉害，甚至分摊到人头都已是倍数。

这在碧波国看来，或者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了，整个妖族的溃败，需要每个妖族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方能重新组织大军守住边境，只可惜这个想法，对于那些本来便有些暴躁、愚劣的小妖却根本无法理解，近年冬季的三次募粮，已经让众妖族掏空了家底，若不是紧随而来的募兵，带走了大量吃饭的人口，怕是早已将大批的妖族饿死绝了。

冬日之中，各个妖族都猫在自己族群的洞中，拥挤取暖，但是一到晚上便四处游荡，每天都有弱小的妖族失踪，过些时日，便会在周围找到大堆大堆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白骨——和人族相比，族类进食，对于妖族来说便是个很寻常的求生手段，绝无其他。

这是一种极危险的境况，整个通天河附近的妖族每日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活着，心态已经几近崩溃，或者只要一粒火星下去，便会引爆广大区域的妖族爆发，那些生存的极艰难的妖族在活不下去的时候，终将爆发，将这股恐惧转换成某种暴戾和杀戮，狠狠的宣泄出来……

如此这般，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冬日渐渐过去，春天即将来临，但就在这个时候，为了让训练一冬的兵卒能够派往边境，国主又传来了命令：

“征募新一轮的粮草，送战士前往边境。”

整个通天河迅速沸腾起来，众妖族中开始将派来传讯的士卒撕碎吃掉，拿起了兵刃聚集，族群之间彼此开始交流，拒绝将粮食交出去，而一些实力强大的妖怪身边，已经聚起了一群群将要活不下去的妖族，群情沸腾。

反抗的火焰瞬间传遍了整个地区，所有妖族都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国主下一步的举动，同时等待着一个希望……

在距离通天河很远的地方，一处偏僻之地，有个身影正在快速而行，他的脚步非常沉重，每一步落地，都在雪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但是他行走的速度却并不慢，一路朝着深山中而进。

顺着山中一道小路走了很久，那人终于来到一处石窟面前，他掀开盖在门口的木板，钻了进去，口中道：“大哥，我回来了！”

呼的一声，迎面飞过来一个皮囊，声音跟着响起：“喝点水，进来给说说，外面如何了。”

“来了。”男人伸手便将皮囊抓在了手中，脚下不停，很快便顺着洞窟走进了一截，掀开个挂着破烂皮帘的一处窄壁，内中便是个阔大的空腹石洞，正中燃烧着熊熊火堆，将洞中烤得热气扑面，而在洞中更有十来个身影拥挤着，都满脸期盼的看着来人。

最当中的，乃是个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见他进来便道：“你二哥还未回来，你先说说。”

这里面聚集的，居然不全是妖，而是人、妖混杂，两者皆有！

而那当中络腮胡子，竟然是解神的三名弟子之一，名叫俿啸林，而刚刚进来者便是羊牯，余者也都是曾经解神、阴煞二人的随扈。

“大哥，机会已经来了，”羊牯露出稍许得意的神情，道：“通天河之处，到处都是作乱的妖族，我所知的便有十七处妖族将征募粮草的士卒杀掉吃了，余下地方虽然未杀，却也没有缴粮，而那厮钻风却不管不问的开始抓人，已经知道的有七八个族群的族长长老被抓，群情鼎沸，整个地区已经开始乱了。”

“好！”俿啸林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石上，脸露笑意：“好！好得很！如此一来，民心必然可用，我等只需等将军归来，便可发动起事，带着众妖将整个碧波国搅得天翻地覆，裹挟着众妖朝西而去，直接卷入那些佛国……”说话中，他的头稍稍抬了些，目光游离，像是已经穿透了厚厚的山石，直朝西望去，眼神凶悍：“如此数量的妖族卷入，即使西方灵台出手，那些国家也保不住，师父的大仇便可报了！”

“愿效犬马之劳！”洞中汉子齐齐立身，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