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2 / 2）

也不记得怎样就和祁昀成了知己，我们当时的话题却是旁人很难介入的，大多数时间我们谈诗词，或是对联，还有历史。他会跟我说埃及的十八王朝，十九岁就暴毙的年轻法老；我会跟他说放荡不羁的阮籍和嵇康，说嵇康的《广陵散》。然后在这样的对话中我们都越来越佩服对方，颇有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下课的时候我越来越不愿意动，我已经习惯了和祁昀，还有我的同桌说话。偶尔去找李衍乐，坐在她后边的赵恒嘉就会告诉我：“她不在，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我是他的代言人！”看似开玩笑的一句话，赵恒嘉还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不置可否的笑笑，就要离开的时候，我看见赵恒嘉快乐的眼神从他额前细碎的刘海中流露出来。不知为什么，我居然有些莫名的同情他。

如果不是我们都渐渐地长大，如果不是我内心坚信只有努力才能获得好成绩，我的身边不可能有真正的天才；如果不是因为学号在后面而和陈桐粟在一个考场；如果不是李衍乐把我送给她的诗擅自送给了陈桐粟；如果不是中考前祁昀的那句话；我想我的人生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很可惜，这些都只是如果。

时间的钟忽然指向初三，这个学期重新排座位，祁昀依旧坐在我的前方，对于这个结果，我们都是很高兴的。但毕竟是初三的学生了，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还是得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这点我和祁昀都很清楚。下课的时候，我们并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埋头做题目，我们很开心的说话，大声地笑着。但是上课和自习的时候，我们都会好好地学习，甚至比谁能够更快更好地完成老师布置的试卷。那一段时间的气氛，我们都因为对方的存在而丝毫不觉初三的枯燥。

有一段时间，数学老师在讲函数，这部分内容是整个初中课程中比较难的一部分，大家都在认真地听讲。但是那阵子不知怎么的，我跟祁昀恰好就迷上了五子棋，我们在草稿本上画一个简单的棋盘，然后用铅笔打叉或画圈，那个草稿本在我和他之间来来回回地传阅，打发了许多宝贵的时光。等到课堂测验时，我们才傻了眼，两个人下决心要趁一个周末搞定函数。我在那两天的时间里，认真地翻阅了许多参考书，做了许多题目，终于确定自己可以跟得上并能超过老师的脚步。星期一的时候，我和祁昀交流感受，两个人都有一个想法，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在课堂上下五子棋了。在接下来的单元测验里，我和他都取得了相当好的成绩，他对着我的同桌自夸说：“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两天不到的时间就把函数给搞定了。”我笑笑，没有说话。

正文第四十六回回亿之漩涡

祁昀的成绩一天比一天好。同桌对我说，祁昀似乎又回到刚入初一时的状态了，我很好奇，便问他：“祁昀初一的时候成绩很出色吗？”他点点头说：“在李菲没来之前，他一直是我们班上的第一名，李菲来了之后，他就再也不是第一名了，甚至连第二第三都不是，成绩下滑了许多。”“为什么？”我急着问，“我也不太清楚。”同桌耸耸肩，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虽然整个初二祁昀的成绩都不出色，但是老师仍然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觉得他会是考上一中的不二人选呢！”“是吗？”我笑着问他，我也相信，因为他是一个如此聪明的人，在别人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时候，他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在离中考只有三个月的时候，学校开始了模拟考，因为我是后来才转过来的学生，学号在后面，所以会和班次在后面的年级其他同学一起考试，当然，也会和李衍乐一起考试。我至今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模拟考试时我穿的白色衣服，因为在那一天，我遇见了几乎改变我一生的陈桐粟。那天陈桐粟坐在靠门的第一个位子上，每场考试都提前四十分交卷，连我觉得时间不够的数学都是如此，我暗暗地对自己说：“他肯定是个成绩差的学生，不然不会这么自暴自弃。”考间休息的时候，我对李衍乐说，我觉得那个男生长得很像我哥哥，边说边指向陈桐粟。李衍乐对着我一脸坏笑，然后说：“你该不是看上他了吧！”“怎么可能，你不要乱说！”那时候我们对这种事情都很排斥，总觉得说喜欢谁是坏学生才有的举动，我们都是好学生。“还说没有，你看你，脸都红了！”李衍乐简直是不依不饶，“我没有！”我自己也不知道脸怎么这么红。这时候陈桐粟刚好走上来，李衍乐不断在我耳边怪叫，叫得我越发地不好意思。“你看见没有，他穿的是红色的衣服哎，你穿的是白衣服，哎！哎！你的红马王子来了。”“别叫，别叫，人家听到了。”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李衍乐变得那么讨厌，但是他还是看到我了，他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我一脸通红却又惊恐地望着他，他闪亮的眸子朝我一瞥，我突然有种被阳光灼伤的感觉。

后来我找到我们班那个跟他熟识的男生，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听完我的描述后恍然大悟：“哦，你是说陈桐粟啊？他是重点班的，是年级第二名呢!”“什么？”最后那句话如同闷雷般炸响在我脑海里，这，怎么可能！我当时都懵了。“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那个男生戏谑地说，“没有，我只是觉得他长得有点像我哥哥。”他这一问把我拉回了现实，但是我却永远记住了那双闪亮的眸子。第二场考试我的心根本静不下来，李衍乐和那个男生的话不断地在我脑海里交替出现，让我根本无法思考。最要命的是，这时一场数学考试啊！这两个小时我完全不知如何度过的，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重重地响在我胸腔里，我的耳朵里，脑海里都是越来越响亮的“咚！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