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重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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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大道十里长,旗帜上飘扬着太子的罪状。

一桩桩一件件,杀之不足以平民愤。

但是上面不会写他们兄弟间的往事。

不会写二哥小时候志向远大,不会写二哥把自己的护卫送给他用,不会写二哥十四岁生辰,跪在湖边淘洗沾满血的玉环。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让他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神厌鬼憎、万人唾骂。

这条路太短,短得李璟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做,便看到了太子亲军,看到被那些亲军围起来的叶娇,看到奋力挣扎的叶长庚,看到站在人群中间,望过来的太子李璋。

他的二哥。

二哥的手臂受伤了,怎么不包扎?

二哥手握滴血的刀,还有谁受伤了?

“你怎么来了?”李璋问。

李璟不是自己来的。

他带两百北衙禁军,穿戴甲胄,手握弩弓,腰佩长刀。

北衙禁军只效忠皇帝,如今,受赵王李璟指挥。

“列……”李璟的声音有些颤抖,“列阵。”

“阵”字很低,几乎听不清楚。

“啪!”地一声,两百禁军呈半圆形散开,内外五层。内两层单膝跪地立盾,外三层持弩,对准太子。

只要李璟一声令下,李璋就会被射成刺猬,命丧当场。

“为什么?”李璋震惊愤怒,“你疯了?”

他知道李璟向着李策,但再怎么样,也不该在此时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背叛自己。

李璟,是他的亲弟弟。

“我没有疯,”李璟看着跪在地上的朝臣,声音突然变大,喊道,“父皇醒了!父皇醒了!”

朝臣震惊抬头,确认这个消息,一瞬间哭出声音,连连叩头。

“感谢上苍,圣上醒了!”

“天佑大唐!圣上醒了!”

圣上醒了,就可以稳定局势、另择贤明。圣上醒了,必能澄清玉宇、天下太平。

李璟不敢说皇帝是装病,但他觉得,这些朝臣跟他一样惨。

他们不知道皇帝的情况,他们会以为太子将要即位。在这种情况下,若能遵从本心同太子对抗,实在太难。

这一次后,又要有多少人,被问责下狱、流放处死呢?

李璟心中不忍,但他更不忍心的,是处死太子。

“父皇有旨。”李璟慢慢举起手中的尚方斩马剑,不等众人跪下去,便宣旨道,“太子李璋,性识庸暗、长恶不悛,致朝政晦暗、苍生涂地,今遣赵王李璟,立斩太子,以正社稷、以慰百姓,以安天下民心……”

口谕不长,李璟只记住这几句。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不敢去注视李璋的眼睛。而李璋后退一步,圆睁的眼睛里蓄积质疑和疯狂。

“父皇不可能醒的……”他喃喃道,又突然拔高声音,“父皇绝不会杀我,绝不会!”

李璋举起刀对准李璟,这动作惊得北衙禁军用盾牌护住李璟,他又抬头看天,展开双臂大笑:“绝不可能!父皇不可能杀我!因为李策的举告,因为这些诋毁,他就要杀我吗?我是太子!不审而杀,怎能服众,怎能向天下人交代?你假传圣旨!赵王李璟!你竟敢假传圣旨!来人!”

他大喝一声,围在他身边的南衙禁军和太子亲军,齐齐应声。

没有人亲眼看到皇帝醒来。

没有人相信皇帝会杀他。

他绝不可能束手就擒。

“赵王李璟谋逆,”李璋道,“随本宫杀入皇宫,救驾!”

朝臣震惊抬头,李璋已翻身上马。

北衙禁军看向李璟,等他号令。但李璟心乱如麻,油煎火燎,张了张嘴,却喊不出“放箭”二字。

李璟知道,他拦不住。

因为他不忍拦。

拦他就要杀他。

要不然,就到宫里去,让李璋向皇帝解释,说不定父皇见到了他,就不舍得杀他,只是废为庶人。

可他会不会孤注一掷,又做别的疯事?

眼看太子就要带人冲过来,李璟从盾牌内挤出去,张开双臂,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拦。

而太子并未停马。

黑色的战马高扬蹄脚,向李璟撞来。

一支从远处射来的箭,逼停了李璋。

他急急勒马,马匹扬起蹄脚,又重重落下,下坠的马蹄擦着李璟的衣角,险些踩在他身上。

“对不住,射偏了。”远处有人沮丧地喊。

重重的脚步声,黑红相间的制服,一眼望不到头的卫士。

远处来了许多人。

看制服,是李璋控制的南衙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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