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前路(4.2k)(1 / 2)
纪鸢眉头一挑,“何事?”
“我在仙盟书斋,看过师父写的覆冥后表。”夏安说道,“他曾经是怎样一个人?”
纪鸢思索片刻,随后莞尔一笑,
“我遇到他的时候,的确意气风发风流倜傥,也不怪能诓骗到师娘那等大家闺秀。”
“不知道怎的年龄大了就变这样了。”
“中年危机吧。”夏安说。
“什么意思?”纪鸢一愣,认真的想了想道,“不过挺有道理的。”
“对了,覆冥后表里,师父当年为瞒过人间几位六劫地仙,对真实情况做过不少修改。”
夏安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之前在书斋观书卷后他便有个疑问,似乎冥界六劫地仙多年来并未有过太大变化,而人间却已换了多位。
按理来说,修至六劫地仙境界便已可获长生,不说与天地同寿,但拥有千年寿元还是不再话下的。
“为何人间地仙更代如此频繁?”夏安问。
“气运。”
纪鸢抬起一根手指,“在天庭封锁后,人间气运便被冥界窃取多半,仅存的气运注定每一代只会出现这等数量的地仙。”
“新生地仙的出现,便会带来前辈地仙的陨落。地仙极难病故,多半会亡于对敌时,或是破境天劫中。”
“对人间来说,龙脉会带来气运。”
“中州道德宗便占据着一条龙脉,故而道德宗这天下第一宗门之位千年不倒。而在中州与西地接壤之处,大周皇族同样占据一条龙脉,也正因此西地魔族与窥世法门在边境征战不休。”
虽说听上去玄之又玄,但夏安大致已明白六七成。
难怪大周王朝如此重要,甚至有三宗之一的窥世法门镇守。
“同样,西地也有龙脉存在。”
纪鸢接着说,“当年道宗九子入西地,便是意图斩其龙脉。西地龙脉被断,那么其气运便会转至中州一方。”
“说起来,你答应那件事了?”纪鸢看向夏安。
夏安低眉笑了笑,“我受盟主之命替他杀了江倚木,碰到这等事也不奇怪。”
纪鸢一怔,神情有些惊诧,很快又恢复如常,
“把你当刀使了啊。”
“那么他是想将你雪藏,还是想将这把刀折断?”
“谁知道?不过没事。”夏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沈望都能从那活着回来,我定然比他要做的好多了。”
纪鸢揉着他的脖子,轻声说,
“别逞能就好,一切听窥世法门安排。如今出了几次事后,他们会将你们这种年轻天才看的相当重的。”
说着,她从腰间摘下一个缝的相当精致的香囊放到夏安手心。
“上次不说你的储物袋已破烂不堪了么?我为你做了一个。”
夏安握着香囊,
“怎么突然这么温柔?我受宠若惊啊。”
“吃错药了你?”纪鸢骂了一声,一巴掌抽在他后颈,
“此行凶险万分,此物也可当个护身保命的物事。”
夏安忽然想起,前些年纪鸢入冥界之时,自己也没怎么留恋,反而在暗自窃喜,如今不免感觉有些惭愧。
纪鸢注意到夏安右臂上的伤痕,便径直扯过他的胳膊。
“怎么了这是?”
她皱眉问,从这伤痕当中,莫名察觉到一股庞大的灵力。
没等夏安回答,她指尖便冒起几缕颜色各异的火苗。
火苗从夏安右臂划过,他只觉浑身上下如烈火焚烧。
炙热之感持续片刻,随即夏安右臂的伤痕彻底消散,这伤痕化作于他身侧撕开的虚空裂缝,裂缝中传出无尽吸力,撕扯夏安的身躯。
纪鸢护住夏安屈指一弹,一股灵力将那片虚空裂缝击碎。
旋即,裂缝中大量事物散落一地,惹得本该古井无波的湖面上灵气充裕、光芒大盛。
夏安微微喘息着,汗水浸透全身。
他望着眼前景象,微张着嘴目瞪口呆。
那盟主还当真未诓他。
这伤痕当中,的确藏着为夏安准备的赏赐之物。
纪鸢摊开手,一股无形之力托着大片物事悬浮在湖面上,她略感惊讶的将之向后一拽,随即那足能堆成小山的灵石丹药等散落一地。
“陈玄忧给你这末府魁首的赏赐?”纪鸢挑眉问。
夏安木讷的点头,望着一地灵石默然无言。
“可以啊。”
纪鸢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到大宗门里,这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夏安粗略估计仅仙品灵石便估摸不下五十枚,搁于木盒中的丹药、天材地宝更是不计其数。
“先收起来吧,省得某人……”
纪鸢话音未落,便是双目一凝。
“咳,咳。”
这咳嗽声由远及近,随即陆道人高大的身影便异常突兀的出现在夏安与纪鸢身后。
夏安回头望去,只见陆道人捋着胡须,对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枚。”
夏安扶额叹息,“哪有灵石哪就有你吗?”
“哪能呢?”陆道人信誓旦旦道,“为师这不担心你落水吗?”
“……”
夏安摸起几块灵石砸向陆道人,陆道人眼疾手快接住后,喜不自胜。
“上道啊乖徒弟!”
在收了灵石之后,陆道人是心满意足,他目光从杂七杂八的物事上扫过,抬起手指便是数块幽光荡漾的璞玉从木盒中飞了出来。
“为师,也来帮你一把。”
方寸尺不受夏安控制的离体而出,落在陆道人手上。
璞玉入手,就如流水般潺潺流动。
随后,陆道人将这玉水涂抹在方寸尺上,顿时尺身裂纹消除不见,戒尺通体如浑然天成。
唯独那抹玉白正逐渐转为漆黑。
陆道人再将方寸尺丢回夏安时,戒尺已不再复昔日光芒,反倒变得漆黑如墨杀意奔腾。
夏安一怔,戒尺刚入手便给他一种远超往日的厚重,开山碎石是一挥而就。
他将戒尺敲击在地面上,顿时大地便出现一片龟裂凹陷。
“若真要同魔族交战,不可暴露身份。”
陆道人说,“末府魁首,代表年轻一辈绝顶天赋。你这白发红瞳,走到哪都能被人认出来。”
夏安恍然大悟,拍手道,“那我该去皈依佛门?装成佛门弟子。”
“改个容貌而已,何至如此麻烦。”
陆道人手一翻,一道光芒从天而降将夏安笼罩其中。
夏安浑身发热,愕然发觉自己的长发在逐渐转黑,湖中倒影也再看不出眼瞳猩红,而是一片的青蓝色。
“不错嘛。”
纪鸢揉着夏安的头发笑道,“比白毛狐狸顺眼多了。”
白毛狐狸?
夏安皱起眉头缓缓转动戒尺,虽五官身形并未改变,但如今再难辨出曾经的相貌,更像周身肃杀之意的剑客。
他静静盯着湖面看了许久,在陆道人同纪鸢相继离开后叹了口气。
似乎一直便在颠沛流离当中渡过。
蛮以为这次事情结束后,能在阁中多休息些日子,没想到那盟主就如将自己流放一般。
也罢,兴许在生死拼搏中,自己能有新的感悟也说不定。
不过纪鸢竟没因宁瞳的事怪责自己,这倒令夏安松了口气。
在收起堆了满地灵石丹药之后,夏安掂量着纪鸢赠他的香囊,随后转身离去。
还有半月时间,正好休整休整。
待夏安走后,先前他所站立的湖畔阵阵阴风卷起。一位与夏安相貌衣着全然一致的少年站在那里,静静望着湖面,一如夏安那般。
晚秋至寒冬的这段日子,总过得很快。
轻衫还未褪去,这转眼间雪花便如盐粒般徐徐落下。
渡天阁在中州偏北侧,对于新入门的弟子而言,修为不足以御寒,便总是很难熬。
尽管陆道人在宗门外设下庞大法阵笼罩,以此来隔绝凛冽的风雪,但那刺骨的寒意还是不时令弟子们直打哆嗦。
“所以说,选址很重要。”
陆道人站在渡天阁山门前,踩碎身前的冰雪道,
“道德宗那地方四季如春啊,连大周那边想来都不会遭这种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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