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那终末的歌喉（2 / 2）

不……不要……我不要死啊！

来自最原始的恐惧彻底击溃了她的理智，失控的魔力顿时爆发而出，化作难以计数的气流刀刃将几乎所有的事物都绞成了碎片，源于魔力产生的淡白色雾气从她身上涌出，那数个准备撕碎她的死者刹那间便凭空消失，化作一大堆一大堆白色和污黑、枯黄的肮脏混合物，被抛射、喷溅在墙壁上。

早就干涸变成深红褐色的血液变成点缀，被仿佛能撕碎万物的数万风刃密集绞成了粉末，在摇摇晃晃的魔导提灯照射下，整个空间中只剩下四处飞溅的肮脏和深红。

“救……救救我……”那颤颤巍巍、混杂着哭腔的模糊声音，几乎没有谁能够听得见，但是那里面所饱含仿佛要溢出的绝望，似乎不需要用耳朵，就能够听见她的呼救，少女努力翻过身子，从“尸堆”上爬下来连跌带滚摔倒在地面。

身上密密麻麻被风刃弄出来的、之前尚未愈合的伤口在此刻崩裂，鲜红的血液随着她一手抓在地面爬动“刷”了出来，她拖着自己仿佛早已脱离身躯的手臂，向那个深处的岔道爬去。

这里没有人能够救她，除了那个仿佛不会伤害她的、敲凿墙壁的干枯尸体……

后方数十、上百个行走的死者看见了那在地上慢慢爬动“盛宴”，“唱着”欢乐的歌声一拥而上。

十秒……五秒……一秒！菲只觉得仿佛时间都要凝滞，当她望向那缝隙的时刻，却发现原本微微晃动的火光早就消失不见，那岔道当中哪里有什么活动的尸体，只有一地摔碎不成样子的骸骨，甚至连半点肉体、半点皮肤内脏、甚至半点人形都看不出来！

幻觉！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从一开始、最开始的时候整个洞窟里面就没有活着的、会活动的事物，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当尸臭味再次传入她鼻腔的时候，菲脸上的惊恐消散不见了。

一切难以置信的事情在一瞬间都发生了，不可思议又或者是难以言喻的恐怖都不足以撼动她的灵魂了，菲的脑海、精神一瞬间都只剩下一片空白，现在除了瞬间已经逼到眼前的绝望之外，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给予救赎。

一切的一切，该活着的全都死了，不该活着的在世间作乱，她，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嘶——

鲜血从她脖颈处穿透皮肤溢出，伴随着流淌出的是一些奇怪的淡蓝色碎渣和亮晶晶的物体。在这一瞬间，菲已经失去了理智、或许说沦为深渊的疯狂。

“每年都有上千人探索遗迹的时候失踪，也不多我一个吧，哈哈哈……”

这是她和安蒂刚认识的时候，遇上魔狼群的那一瞬间，安蒂做出的决定。那与哭泣别无差异的笑声，或许是菲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生死未卜的父母、任然等着自己回去的安蒂、温柔的苏筱姐、不正经的苏祁、高傲的像一只天鹅的茜丝莉娅，还有那些在她旅程中，出现的人们……恩格伦、摩提纳斯、圣音、佳妮、西斯格、小珊、伍德……

还有她童年记忆中的玩伴沃尔德·芙瑞兹、教导自己剑术的师傅维多……

重要的人和不重要的人、珍贵的回忆和温暖的时光都化作泡影，炸裂了、不复存在了。就在这个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一首美妙的歌曲，一直回荡在她的心中。她记得这是自己母亲在年幼的她的生日时写的。

早就应该消失的记忆，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再次出现了，她的嘴角微微翘起，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唱歌了。

“飘落的羽毛，化作那白雪，轻轻地点在我亲爱人的额头。”

“我拥抱着你，站在寒风中，漫天飘落的雪花是无限回忆。”

“哪怕风再大，哪怕雪再冷，我依然依靠在你的身上，感受那温暖的、和你共度的时光。”

“如果迷路了，如果哭累了，那就回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一起共进晚餐。然后安静的睡去，在床上躺着让我为你熄灭最后一盏灯。”

“再见了……晚安了……那终末的雪让我们的回忆沉淀，化作不眠的歌谣。”

“睡去的人就应该安静的沉睡，不必再为凡尘世俗苦恼，睡吧，睡吧，化作最后的歌……”

废弃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