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换眼（2 / 2）

一个看不到希望的人，有时候会变得特别暴躁。那段时间我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摔东西。奇怪的是赵喃睇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长大之后她特别爱哭，但是从出院开始，无论我怎么发脾气，她都笑着打岔。

很多年后我问过她为什么？

她说：“当时向着以后就要我养你了，我觉得自己应该坚强起来，不能被任何困难打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随意，但是这句话却是我一辈子听过最动听的话。

只是当年，我一心想着自己的苦难，没有体会到她的苦心，大概是人在伤痛的时候，会显得特别的自私。

赵喃睇因为白天要上班的缘故，所以很多时候就我一个人在家里，有一天我忽然来了兴致，想要出去转转，自从看不见之后，我悲观了很久，不愿意见人，那是我第一次想要出去。我却发现自己打不开门。门从外边被锁死了，她或许是怕我一个人出去有什么意外。

我十分恼火，咣咣地踹门，踹了一会儿，忽然听房间外边有人说话：“里面的人请开一下门。”

我火气正大，在门上咣当又是一脚，骂骂咧咧地道：“老子要是能开门早开门了。”

外面沉默了一会，说是警察，早在我受伤的当天赵喃睇已经报了案，现在已经基本落实，想要找我面谈。我给赵喃睇打电话，让她回来开门，可是我一个瞎子，打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能把电话号码，告诉警察。

约莫有半个小时吧，赵喃睇打开门，将警察请了进来。花盆是从那座楼上三层掉下来的，只不过那层房子上并没有主人，早在半年前主人已经搬新家，房子委托中介出售。搬家的时候，阳台上遗留下一个花盆，本来有防盗网的，应该不会出事。无巧不巧，这房子空的久了，就被贼盯上了，入室行窃，破坏了防盗网。因此主家不必承担责任，而责任就落在那个小偷身上。问题是房子没有人住，连房主都说不清何时遭到小偷行窃，这抓小偷就成了大海捞针，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换句话，我只能自认倒霉。

意想不到的是房主通情达理，而且貌似很有钱，愿意对我做出相应的赔偿，现在就在楼下问我见不见。

我默不作声，摆了摆手，赔偿怎么赔偿，我失去的是整个世界，又有谁赔的起。

“见，怎么不见？”我没有答应，赵喃睇却替我做主了，而且态度相当强硬。

警察打了一个电话，来人是一个女的，因为我听到了高跟鞋砸地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对我说：“你好，我是董佳欣，先生真是不对起，我们一个失误，给你造成了如此艰难的处境，真是对不起。但是你放心，我们愿意赔偿你一切损失。”

啪——很清脆很响亮的声音，伴着赵喃睇的咆哮：“一切损失，你怎么赔，你怎么赔，阿龙失去的是眼睛，现在就给你要一抹云彩的光泽，你赔给他啊！”

赵喃睇还要上去打了董佳欣，被警察拦住了，两个人拉扯了半天，有椅子倒地的声音，有杯子摔碎的声音。

我叹了一口气，大声道：“别闹了，这不怨她。让她们走吧！”我的声音镇住了赵喃睇，警察和董佳欣离开了。

赵喃睇哭倒在我怀里，说知道不怨她，可是她有气，没处撒。每天只能让我在她身上撒气，怕我憋坏。

我猛然醒悟过来，怀里的这个人和我非亲非故，只是由于儿时的缘分，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依然陪伴我。而我回报的只是无休无止的暴躁和不理解。

我觉得自己要振作起来，自已应该做一些事情，很多盲人不也是自力更生吗？为什么我就不能，只能自暴自弃。

我又一次决定拼一把，从前，我都是为了爱情去决定拼一把，现在我发现除了爱情还有友情，或者说是亲情，值得我眷恋。事实上我之所以对她发脾气，自然是把她当做亲人了。人有时候，伤害亲人伤害的最狠，而且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