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掌上明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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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殷陆离到京是在傍晚,内廷传旨,连夜就进了宫。

皇上召这个二品大员却随意,就在养心殿西暖阁,因喜儿黏在他身上不下来,索性还带着孩子。

小喜儿九个月,会坐会站,时不时还敢溜着桌沿儿走一圈儿,皇帝将她揽在身边防着她乱动,小家伙似也知事,乖乖呆在他手里不动弹,只瞧着来人眼生,一双眼睛眨巴个不停。

殷陆离叩拜,抬头瞧见这粉妆玉砌的小人儿不由下意识的一怔,又屈膝下去,“臣殷陆离见过格格。”

“朕的堂堂一省巡抚,拜她一个奶孩子,你这是要折煞她啊。”皇帝笑着止他,“快快起来。”

小喜儿去扒他的胳膊,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他身上,颤巍巍站了起来,好奇的打量着殷陆离。

“舟车劳顿,一路辛苦。”皇帝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吩咐赐座,不留神叫她尖尖的牙齿咬了一口,沾了满手的哈喇子,他往她绣满了蜜蜂蝴蝶的红缎小棉袄上一擦,对殷陆离道:“你上的折子朕看了,科举改制,兹事体大,现而今显然时机是不成熟。朕省得你不是激进的人,又实在好奇你此举是何用意,故召你来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喜儿低头,瞧见小衣裳上头被她蹭湿的一片,小嘴一瘪,攀住他的手臂,趴上去就是一口。

这回是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皇帝嘶的倒吸一口冷气,板着脸告诫她:“再不听话,就回启祥宫去。”

喜儿七个月大的时候就懂回启祥宫是什么意思,要么就是她在小房间里自己玩得无聊,要么就是在大屋子里,她香香美美的娘亲,只准叫她看,不准叫她碰,回回都叫她在桌子对面的小筐子里坐好,动一动就叫抱她出去,哭破喉咙也不让进来。与能叫她作翻天的养心殿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这一句话可比什么能止小儿夜啼的虎姑婆管用,她一下子老实了,闷闷拽着他的手坐好,歪头去看殷陆离。

给她一打岔,殷陆离方说一句“禀陛下”就吞了回去,此时方重新开口,“水不试不知深浅,臣在江苏三载,江苏形势,臣心中自有其数。然放眼天下,却如雾里看花。我国民有三万万,碌碌无为者不计其数,有志保报国者,亦不计其数。陛下请恕臣直言,科举改制不是时候,投石问路,却正当其时。”

皇帝捻了捻手上的扳指,“这块石头,砸得可是全天下读书人的脑袋,你扔下去,朕也未必保得住你。不急这一时,你且等根基稳一稳……”他执起桌上的折本瞧了瞧,便又搁回去,“这本子留中,你也不必再惦记,等该发的时候朕自然叫军机处拟旨。”

殷陆离离座起身,拜道:“臣斗胆,请问陛下几句话。”

君臣数年,皇帝倒是知道他的脾性,看起来不温不火,主意拿得却比谁都坚定,他点点头,“朕听着。”

殷陆离谢恩,拜问:“臣想请问陛下,长公主办女学,以何可兴?”

皇帝道:“太后懿旨,此后八旗秀女,望出寒山书院,以其有利可图。”

“陛下圣明。”殷陆离颔首,“女学可兴,非以有良师,有向学之女郎,盖因其有利可图。因此有人逐利,有人追风,一夕之间,女学举国兴盛。臣敢问陛下,新学可有利可图,有风可追?”

科举取士是为正途,一日不改制,新学便要在夹缝里生存一日,永无出头只可能。皇帝但不言语,只听他道:“事无利不兴。臣再问陛下,新学不兴,何以开民智?民智不开,何以兴吾国?”

“陛下,人之将趋,必以见力。科举改制可缓行,却不可缓提。”他伏地叩首,“臣恳请陛下,将臣的折子下发军机。”

“殷先生。”皇帝起身扶他,“明微以师礼待你,朕亦以你为师。朕之你一心为天下计,可若叫朕为此而失良师,朕于心何忍?”

倏忽手里的胳膊不见了,喜儿直犯瞌睡的小脑袋便抬了起来,莫名其妙的瞧着两个搭着手的大人。

“啊呜。”她扁着小嘴巴,小声提醒他们了一句,却没人理她,只那个跪在地下的人道:“臣微末之人,不足挂齿,忝尽薄力,则心满意足尔。苍生为本,社稷为重,臣乞望陛下勿舍本逐末。”

皇帝道:“正是社稷为重,才少不得你这般一心为国、替朕开山辟路之人,此事不必再议,朕不会准许。”

“陛下——”殷陆离还待再说,他却已转身扶了小格格起来,略一回首对他道:“你跪安吧。”

殷陆离瞧着那小小的孩子心里一软,一攥袖口,叩首告退。

方至门口皇帝便叫住了他,道:“朕叫宗泽在上书房等着,你顺道去带他回去吧,告诉他这几日朕放他的假,不必来书房伴读。”一顿又道:“你也在家歇着,不必来上朝。”

方说着,喜儿就一把扑倒在他怀里,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爬。皇帝笑笑,一把抱起了她,瞧她挣着身子往外探,便吩咐丫头拿狐裘。

腊月的天,寒风刺骨,皇帝裹着她溜了好大一圈儿。先是去长春宫里,她挤到合惠的小床上,一巴掌把他拍醒,唬得合惠手脚一弹,一个激灵惊醒。连嬷嬷都吓得肝儿颤,他倒很是沉得住气,睁开眼与喜儿大眼儿瞪小眼了一会儿,看见她头上带的绣了一对小彩凤耳朵的虎头帽,一把就扯了下来。

喜儿给拽的一个趔趄,待反应过来,小手刚伸出去就被提溜了过来,皇帝拿了帽子遮住她光溜溜的脑袋,先是训了她一句不许惹事,又把合惠抱起来,甚是严肃的与他道:“喜儿是妹妹,你是哥哥,就是打你也不许还手。”

两个都听不懂,一边一个儿在他腿上坐着,合惠老老实实,小喜儿就手脚并用,要把他挤下去。

“我来吧。”敏妃瞧了便过去,把合惠接了过来。

“你个小霸王。”皇帝又气又笑,一腾出手就点她脑门,一面随口吩咐敏妃:“叫乳母给他穿上衣裳,昨儿去瞧太皇太后,说是又念叨他们了,朕带他们去趟寿安宫。”

去寿安宫,自然也要顺道走一趟慈宁宫,孙辈众多,皇太后待他们,疼爱有余,亲切不足,偏出了喜儿一个例外。

皇帝头回带她过来的时候喜儿八个月,自个儿啃着点心瞧了她半天,最后把没啃完的大半块糕点送给了她。

皇太后哭笑不得,却从乳母手里接过了她,她也乖,坐在她怀里玩手上的五色缕串的小核桃手串,摇手晃给她看,偏还是她给的一对,只引得太后发笑,与皇帝道:“这是要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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