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良家妇男,好人家的公子(2 / 2)
其实忽略那些脸颊上伤痕,依稀也能分辨出对方极清俊的轮廓。
王珠顿时心生狐疑,只觉得事情也不会如此巧合。
她蓦然伸出手,抚摸上晏修的脸颊,细细的摩挲。
紫枝安抚完了外边,撩开帘子进来时候却不觉吓了一大跳。
入目就瞧见王珠伸手抚摸一个陌生男子的脸颊,只觉得自己似乎瞧错了,险些咬了自己舌头。
紫枝目光从王珠身边移开,落在了一旁的含黛、墨柔等身上。
果然这几个宫女儿,一个个都是吓呆了的模样。
王珠却细细的眯起了眼珠子,她才管不得那么多。
既然心中疑惑,她自然是要闹个清楚。
触手所及,确确实实是人的死皮伤痕,而不是弄上去的东西。
手指抚摸,一片凹凸不平。
王珠只觉得指间的触感说不出的熟悉,究竟是哪里曾经感受过,她也是说不上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尖儿蠢蠢欲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一种很久很久,没有过的感觉,忽而轻轻掠过了王珠的心头。
那是一种可惜的感觉――
对方没有伤痕的肌肤,却也是出奇的柔顺。
若没这些伤疤,也许晏修会是个极俊朗的人物。
王珠陷入了沉思之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忽略掉了,却也一时想不起来。
可她周围的宫女,一个个都是吓坏了的模样。
王珠素来有洁癖,一向也不会跟人接触得太久了。
在她们眼里,王珠就是摸男人摸得出神。
更不必提晏修双手反手死死的按住了车壁,结结巴巴,好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说道:“九,九公主,我,我可是好人家的公子。”
几个宫女听了,无不是有些窘迫。
纵然是一心向着王珠,王珠此举也是确实有些,有些轻佻――
王珠却不以为意,脸色都没变一下,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掌。
她掏出了一块帕儿,狠狠的擦了掌心一下。
“如此说来,小侯爷还是个良家妇男。”
晏修狠点下头,表示他是个规矩人。
王珠再次伸手,忽而扯过对方衣襟,那衣襟之上,有着那么一股子淡淡的清润果子香味,十分好闻。
晏修衣衫被扯开了一点,锁骨也是若隐若现。
几个宫女纷纷扭过头去,内心却是也不觉泛起了嘀咕。
公主这可是怎么了?
“那日戏弄谢玄朗的,可别说不是你。”
王珠抬起头,这样子说道。
她原本没留意到了晏修锁骨,可抬头却瞧见了晏修红润的唇瓣,然后看到了那唇瓣浮起了笑意。
忽而才觉得贴得太紧,王珠不动声色松开了手掌,面颊却不动声色热了热。
伴随晏修唇角渲染上了笑意,他整个人的气质忽而就开始变了。
原本有几分宛如鹌鹑的温顺,忽而就染上了一丝神采飞扬,那如明月的眸子更是染上了丝丝神采,令人不可逼视!而那盼顾之间,更有一丝红尘之中少有的不羁与漫不经心。
一瞬间,他那张满面伤疤的脸也是编的生动起来了。
恍若,那些伤疤都瞧不见了,只觉得一股子清润神采铺面而来,那丝丝缕缕的魅力如春风扑面,难描难叙。
使得让瞧着的人不觉可惜起来,为何他居然面上有伤。
晏修轻轻的笑了一下,不觉说道:“公主说是,那就是了。”
那嗓音不羁,宛如美酒一般。
方才他面上伤疤还吓坏了一边的女子,可如今晏修通身的气派却让人不觉忽略此事。
眼前男子气质一变,不觉浑然让人忘记他面容上的瑕疵,眼前之人浑然是一名翩翩浊世佳公子。
王珠盯住眼前之中,心中有许许多多的疑惑,却不觉冷笑:“小侯爷不准备解释一二。”
“公主被谢玄朗这个禽兽调戏,我路见不平,为公主出头,公主不必谢谢我。”
面对王珠杀人似目光,晏修却笑得十分随性。
紫枝顿时吞了口口水,瞧公主样儿,哪里有半分要谢谢的样子?
王珠心里却盘算许多,这男子见到自己,那当初自己算计裴家的事情,恐怕这厮心中也必定知晓。
她也不是怕得罪裴家,只是这样子的感觉,让王珠不由得觉得很不舒服。
王珠眼波流转间,却忽而轻笑:“那不知小侯爷当时手中君含剑又是如何来的?”
君无恙乃是陈国第一次的高手,君含剑更是君无恙随身佩戴之物。无论如何,这剑能到晏修手中,亦是证明晏修绝非那么简单。
“小黑他武功不错,一时兴起,偷了一把剑给我。得罪了别人,立刻找到背锅之人,这难道不是应该的事情?”
晏修不但推得干干净净的,而且将卑鄙之事说得也是理直气壮,并无不好意思。
“君无恙是陈国第一高手,想不到缙云侯府卧虎藏龙,区区一个侍卫也是如此了得,倒是让人不得不开了眼界。”
王珠句句试探,盯住了晏修。
晏修冉冉一笑:“既然九公主对小黑赞誉有加,回去给他晚饭加鸡腿。”
王珠压下了心尖儿的一丝烦躁之意。
重生之后,她也可谓是心静如水,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面对这位晏小侯爷,会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丝丝怒意。
王珠容色若水,半点不露心中所想:“就是不知道,晏小侯爷好端端的,跳上我这马车为了什么,莫非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晏修手指轻轻拂过了唇瓣,仿若沾染了蜜糖,嗓音之中也是多了一些甜蜜蜜的味道:“难怪公主对我上下其手,原来误会我是那等轻浮不知礼数的人――”
紫枝顿时呵斥:“你住口,休要胡言乱语。”
此等言语倘若传出去,岂非有损公主清誉。
“只是我也是避无可避,躲不过追我的人,方才,方次跳上了公主马车。我可是好人家的公子。”
晏修漫不经心的说道,他目光漂浮,仿若是山间清晨的云雾,缭绕之间却也是蕴含了几分神秘。这让他那一双眸子也好似躲藏在云雾之后的明月,朦胧而神秘的。
他随口调笑的话语,也好似他的心思,有些晦暗不明。
王珠不觉讽刺道:“以晏小侯爷这般脸皮,居然也怕那狂蜂浪蝶,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有这样子本事。”
晏修轻轻的眨眨眼:“主要是个男的――”
马车之中,顿时沉默下来,在场几个女子面色都是有几分精彩。
咚的一下,一件重物被踹出了马车。
晏修摔到了地上,尘土飞扬。
王珠轻轻的收回了自己的纤足,内心却不觉冷冷一哼。
晏修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他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伸手轻轻拍去了身上的尘土,还满不在乎的吹了一声口哨。
他随手撩起了白绢,遮住了自己那伤痕累累的面颊。
马车滚滚,毫不留情的摒弃晏修,扬长而去。
晏修却也是轻轻唱着歌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反反复复的哼着这样子的调子,而王珠最初听得见,伴随马车行驶却也是渐渐的低了下去。
王珠轻轻的合住那清润的眸子,心里忽而有过许许多多的念头。
她也不知晓晏修为何会哼这样子的歌,可无论如何,自己和晏修不过是一面之缘,晏修也不会心悦自己的。
眼前这位缙云侯府的小侯爷,虽然素来名声不好,可他就好似云雾之后的明月,不觉让人觉得非常的神秘。他身上似乎有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彩,让他变得十分莫测。
可王珠却并不能确定对方就是那琼花树下的神秘人。
无他,只因为那个人仿佛并非凡人,高高在上,宛如镜花水月。
而这个晏修,却满身的烟尘气儿,仿佛本来就是在这个红尘之中。
王珠想起了自己所绘制的那副美男图,不由得觉得这些事情更加晦暗不明了。
她伸出了手指,轻轻的揉揉自己的额头太阳穴。
最后脑海之中却想起了晏修唱的那个歌儿。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样子的歌声,又好像是混沌之中的迷雾,仿佛在提点王珠想起什么。
可王珠再如何的拼命去想,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缙云侯府,萧景再次拜访失败,铩羽而归。
他神色仍然是软绵绵的,仿佛一点儿也不介意的样子。
可到了马车之上,萧景面色却一点又一点的阴沉下来了。
他那软绵绵的温柔模样,像极了已经死去了的萧夫人。有时候对着镜子一照,萧景也不觉厌恶自己。只因为这个萧夫人本来就是他一生之中最恨的那个人。
然而这个面具戴得久了,就算想要摘下去,也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萧景眸光涟涟,不觉若有所思。
每次他追着晏修,有些人的眼神就会心照不宣。而萧景从前,也会时不时的拿这件事情来恶心萧夫人。
可是没人知晓,他内心藏着宏图大志,而他相信晏修也是这样子的人。他可以肯定晏修虽被传为纨绔子弟,实则雄才伟略,必定是乱世雄才。自己能辅助晏修,必定能成就大事。区区一个兖州富商,萧景才不稀罕。
原先晏修也肯与他结交,可是如今这态度却是变了。
他好像失宠的嫉妇一样被扫地出门,并且弃如敝履,好似曾经的结交也是已经不值一文。就算萧景从来没看透晏修的心,却也是不觉莫名其妙起来。
其实,也不算如何的莫名其妙!
他忽而想起一个月前,自己与晏修一并饮酒时候说的话儿。
“那个贱妇,其实若要对付她,于我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可是我既不想她死得太轻易了,也要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利益,不能让别的人有那一丝一毫的怀疑。如今瞧来,却是十分之好的机会。我引导那贱妇,说动她让我娶九公主。那贱妇为了给亲儿铺路,又知道我不好女色,必定会用一些非常手段。到时候,我再投靠九公主,借着九公主的手,将这贱妇除去。九公主本身名声都是不好,以后就算那贱妇我我家老头子都不好了,都和我没关系,我仍然是清清白白的。”
萧景说得也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全然没有人前那温顺如养肥猫儿一般的乖巧。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淡淡的不置可否的晏修却抬起头来:“别动九公主。”
萧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晏修一直冷情冷心,什么事情都不介意。正因为如此,他在晏修面前说话粗俗,一口一个贱妇发泄着叫,也知道晏修无所谓。
那个男人,看着好似活人,可是一颗心,也许是石头做成的,也许是冰做成了。
总之无论如何,也不是人的心。
萧景也不是在晏修面前故意粗俗,而是知晓自己粗俗也好,温文也好,对于晏修而言是没有任何分别的。
正因为这样子,他听到晏修说不准自己动王珠,自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似乎看出自己内心之中的疑虑,晏修也是再次说了一遍:“别动九公主。”
萧景这次听得清清楚楚了,可他却是不甘心:“这是为什么?”
晏修忽而冉冉一笑:“因为我对她呀,一见钟情。阿景,你是知道我的,我说不能动,那就不能动。”
晏修这样子一说,萧景就知道没什么可反驳的余地了。
就算晏修说得再轻描淡写,可是萧景就知晓这是断断不能反驳的事儿。
这就是萧景。
可是后来,萧夫人还是被捉奸,自食其果。之所以会这样子,是因为晏修前去告密,主动设计。
萧夫人自尽而死,萧云也是气得瘫痪在场。
别人都说萧夫人是九公主算计,方才身败名裂。萧家之所以这个样子,也是因为九公主手段太狠了一些。
而别人之所以会这样子说,是因为萧景放出的风声。
这样子一来,萧家发生了那样子的惨剧,就和他这位干干净净的萧家大公子没什么关系。
以后就算萧家再多死一个人,还是和他萧景没有关系。
萧景之所以这样子做,是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且他很不甘心放过。
这件事情别人看来,一切一切都是顺理成章,都看不出算计的痕迹。可是这不过是别的人眼里――
无论他做得如何的缜密,晏修都会非常轻松的看出其中真像的。
再然后,就是如今晏修对他的冷落,仿佛一切结交的事情都是不存在。
萧景面颊之上不觉挤压出一丝冷森森的笑容:“也不瞧瞧,当初是谁救了你的。”
那一年,他在家里后院之中,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萧景闭上了眼睛,不觉又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其实那萧夫人没有出现时候,父亲还是很疼爱他的。可是等萧云移情别恋,自己这个亲儿也是再无宠爱。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比起萧夫人,他更恨自己的父亲。
所以他最讨厌的,就是被曾经亲近的人抛弃的感觉。
如今萧云已经是瘫痪了,遗弃他的人,萧景是绝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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