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凡尘烟火(2 / 2)
那仄凹不平的青石板阶路尽头,有一树合()欢花怒放,近看好像焰火一样。风吹过,满树沙沙作响,声音萧索委婉地催人泪下,仿佛是一个孤独的过客在倾述,令人心疼。倘若抬头,甚至那空寂的太阳会晕映出惆怅客的背影,他昏昏沉沉的样子,好似刚从酒肆走出来,还带着宿醉。如果你坚持不懈地打破那人的沉静,触碰他的灵魂,却又是种无底的黑暗和恐惧感。
阿晓总是惧怕黑暗的,在黑暗里他沉不住半刻气就会狂奔起来,直到气喘吁吁地跑到光亮的地方才放下一颗惊恐的心,对于人群的惊恐感也能让他窒息,他不知道这种绝望的恐惧感为何不时地降临在自己身上。海德格尔说过,能孤独生活的人,不是神明就是野兽。可他这种既渴望孤独,又惧怕孤独的人又是什么呢?
清晨的他,踏着虚弱的木屐踩过堆叠的枫叶,为找一份果腹的工作和沟通障碍的自己做着内心斗争,自信被心智系统无情地剿灭,终于还是被弱点所缚,那个女人就是这时候出现的,拨着琴弦的手如初雪般纯净透彻,面庞却又像合()欢花一般美艳地使人移不开眼睛。
阿晓情不自禁地在岸上追着她的船跑,一直到看不见影子才怆然若失地缓慢停下来,肚子里的饥饿感和精神上的空虚更加猛烈地袭来。他终于还是找到了工作,薪金微薄、在一户人家当保镖,那家的老爷养了很多情()人,其中竟然就有她。和别的女人不同,她总是很不合群地独来独往,而阿晓的欲望与日俱增,终于有一天他竟然忍不住杀人越货,席卷了老爷的钱财和这个美艳的女人琴师沈君逃去了山里。女人竟然爱上了他,或者只是无奈,或者是阿晓一厢情愿的臆想,他那夜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团水藻缠绕到几乎窒息,日子不再像以往那样一晃而过的白水般飞快了。
他好像重新年轻起来,身体充满了活力,这个沈君实在是太美了,可自己也变成了杀人犯,沈君很骄傲,照样还是每天梳梳头,弹弹琴,一点不被那夜的血腥和杀戮影响。而那天的晦暗和脏污的血使阿晓背负了在噩梦中攫住喉咙的罪愆,可是醒来看到身边这个美丽的女人,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沈君十分任性,任性且虚荣。很快地,她就受不了身边这个粗鄙的男人了,并且怀念临安的繁华热闹,吵着要回去。
“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吗?你这个粗鲁的性格缺陷的傻子,我只需要能收服我的男人,而你只是个令人恶心的变()态!”
“那你喜欢什么,我买来给你。”
“呵,除了买东西你还会什么?你这个变()态,滚远一点!”
每次面对她的埋怨,男人都感到委屈,也曾想过逃开这令人抓狂的辱骂,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将伤害自己尖刻的语言抛掷脑后,像条癞皮狗一样祈求女人的原谅。阿晓其实对这种生活挺满意,可是又很爱她,所以只好收拾行囊带女人回到都城,回到都城,女人更加怨恨男人,厌恶他的粗鄙、自卑、懦弱和不解风情。男人白天不敢出门,只有趁夜才敢出去,夜夜都快被黑暗下合()欢诡异、甚至冰冷的惊悚的影子逼得疯癫。
莫非,欲望磨灭人性,将自卑怯弱催熟发酵,使人变为非人
很快的,男人被黑暗阴影里的合()欢逼疯了,用那能奏出仙乐的做工精巧的古琴弦勒死了女人。
突然,他感到心中涌起一种温热的感觉,仿佛重新回到了母胎,温情隔绝了所有冰冷的空虚包裹着自己,智勇多困于所溺,只有发狂扼死自己欲望的投射体一途才能解脱。
十二琴说,我就是那把被杀死女人的琴弦做成的琴,怨恨结为人形,浴成血的我的弦嵌在了男人的身体上,他的皮被剥开血流横身,就像是穿了一件红衣裳。
这由鲜血祭成琴弦的秘密,恐怕没有多少人记得了,素雅长叹口气,一纸符咒,沈君,即十二琴的身体消失了,剩下的,唯有漫天飘舞的落花和萦绕在四周的冷寂虚空,――“怨气太深重,会被鬼魅附身的啊。”
苏轼和紫云纷纷从梦中醒来,脑中印象依然停留在美妙琴声中。苏轼因兴起作诗曰: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
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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