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言(1 / 2)
三言?
蒋休将几张援据经典的旧文合拢,各取其中词句在一文,再复上马普:
“今风俗之建,教化之美,尤盛于三代,故设而不动,以全古人情也。而汉室倾败,上不得治,下得以乱,诸者执而用祀与戎也。故鄣朱君以周解汉,会中原而流吴地,明礼见人矣。”
“人业所在,育材成士。昔光武延揽英雄,兵起北疆,卒立王纲,云台邓禹居谋也。操奸变而爱士,拥天子,聚儒义,得以克成大业,雄立在远,虽数败而不坠,颍川荀彧持重也。此二者,皆证贤良人文,世不可缺也。南土贤良大者,但知西蜀扬子云、会稽王仲任。学宫之建,便观于此。”
马普将“设而不动”、“明礼见人”与“育材成士”三个词语笔注标色,呈于座上一直是披甲装束的孙瑜。
“此番多有辛劳。”孙瑜今年三十有三,与马普的老态相比,疲惫是在局部,他的脏手。
“郡守,公文批阅已多,复试学宫所属前,请先净手。”
孙瑜目视侍女双手端来圆形敞口的“铜洗”,俯身细细搓洗起来,完后用附上的一条白缣擦干,并不白晳的手就从玉裹里抽出。
“好了,退下吧。”
一众侍从两腿稍贴,按序道散开。然后,孙瑜坐定,俯身下拜马普。对方没有推托,也叩地赴礼。
二人起身后,孙瑜将马普已然阅过的数文重评之,其中着重者还是蒋休。
首先,是在文体。马普指有所在,声声有理:“此子纵论,常有人物。应是说势也。”
孙瑜对此是言:“此说人谈物,句句谓典,可乎矣。”
马普续道:“文体之后,便是文风。此子文非绮丽,近于切直。不过其间有凌下貌,率直甚过,恳切有余。”
孙瑜听后又读一遍,不轻言笑,在马普的作注旁作自己的笔注。
“文风之后便有文旨。此子立文所言传者,于礼虽多言专,可所据者……”
孙瑜见他却语,搁文于案,抱拳:“马师劳矣。此子将人之后,文袍而执戈,行文以跃马,未加冠成人而称尺军事。古者射礼,岂不同矣?”
马普揖让,包含在老态里的疑畏一扫而光大,随慷慨言:“郡守是矣。此子前之光武、邓禹,后之曹操、荀彧,皆策于军中,习在战事,成计事文,解危缚困。而今江东之困……”
“马师,请言。”
“莫不若礼失未能大行,竟有里豪犯郡,宗族侵国,君臣失维,汉夷交战。为解此难,军守便于礼建,以待终成。”
这一场景,或是孙瑜所期待的。追及孙坚、孙策时期,他多有长江以西的友人、军士,今孙权坐临江东,外来者、家族与本土宗族山民等至少三方纷争,叛乱与镇压是常生之事。
一些人却以此为机,当成进迁之器,乃至“养寇”。大小叛乱虽宁,人心不齐,终有变乱。今开办学宫,或有此处考量也是宜时的。
蒋休之告文,泛起众江河里的一处波浪。这股浪头或许还很小,可时机不明就否认其存在,这是抚众一事的大忌。
“马师,善矣。”孙瑜出座下躬,自己文道逊于寻来的老师,敬拜以求,事实诚然。
马普忙出座,去冠挟于股间,拜倒在地。
时为建安十四年十二月。蒋休已经搭上返回宣城的马车,仆从们在停车时过去攀问。
“学宫儒师儒友,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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