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戚以潦要过来,茭白的第一想法是:我背下来的生僻词还记得几个?
好友列表里有这么个喜欢上惩戒课的老变态,简直了。
那戒尺好他妈宽,还长。
抵在腰线上面轻划的触感让茭白记忆深刻,整个腰部都凉丝丝的。
茭白恍恍惚惚地跟着沈寄出病房,心里回想自己在兰墨府看过的外文原版书籍,垂放在两边的手还蜷起来,无意识地在半空拼写单词。
“瓜瓜——”
茭白听到喊声抬头,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地下停车场了,而不远处的郁响被一群保镖拦着,正在疯叫着挣扎嘶喊。
“他是我弟弟。”茭白蹙眉,“放了他。”
保镖们没放,主子没下令。
茭白看沈寄。
“你哪来的弟弟?”沈寄挂掉电话回复他。失踪几天的事都还没问。
“在回来的路上认识的,就是他给我钱买的衣服。”茭白的胡诌不打草稿,张口就来。虽然沈寄他们找到了老林里的那栋房子,可郁响说痕迹都清理了,应该查不到他和他哥身上。
郁响的叫声更加尖锐。
茭白听得都感觉嗓子疼:“他脑子不太正常,受不了刺激。”
“一个小神经病,你把他带身边干什么。”沈寄得神情冷烦,不耐地挥手。
下一刻沈寄就后悔了,不该放人,应该直接拿麻袋套起来,丢出南城。
茭白无视沈寄周身的寒气,带着冲过来紧抱着他的郁响往一边挪挪。
郁响埋在他怀里哆嗦,脚还知道配合他挪。
茭白的耳边有惊悚的磨牙声,他担心自己的耳朵被咬,忙找话题让郁响安静下来:“你不是在一楼等我吗,怎么在这?”
“我是不放心。”郁响不哆嗦了,也不磨牙了,他哼哼唧唧,“我怕有坏人混进来。”
“还真被我抓住了,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身上带着炸弹,就在停车场外面。等你们的车出来引爆。”郁响把脸埋在茭白的脖子里,声音很小。
茭白的头皮一麻。
“没事没事,被我及时发现后拆了。”郁响拍茭白后背,得意洋洋地说,“人也被我打晕了丢在大垃圾桶里。”
茭白瞪要让人把郁响打死的沈寄,轻声跟郁响交流:“你还能拆炸弹?”
“我哥教我的。”郁响嘟囔,“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一直都是我哥带我,什么都教,只要是他会的,都希望我也会,他生怕自己哪天执行任务死了,留我一个活不下去,哼,我其实比他厉害,我卡里的钱是他的好几倍。”
茭白忍俊不禁:“那你有身手吗?”
郁响嘻嘻:“也有的啊。”
“那你刚才不……”茭白问一半停住,这家伙是不想这么早暴露。
“瓜瓜,你能不能看在我没让炸弹爆掉的份上,原谅我给你下药的事啊?”郁响趁机撒娇。
茭白脸一扳:“一码归一码。”
郁响扁嘴:“好吧。”
“好浓的杀气,沈先生想杀我呢,”郁响突然从茭白怀里离开,放在他衣领上的手往下一扯,眼睛瞪大,“瓜瓜,你脖子上怎么会有掐痕?!”
茭白拉着郁响往喷火的皮卡丘主子那走:“别问了。”
脖子被掐都不算什么了,当初被踩才是真的疼,吞口水都难受。
只是,他刚才在病房被那么一拽,肋骨又疼上了,他在这懒得说,准备回家吃止痛药睡觉。
家……
茭白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终于知道《断翅》里出现过的熙园是哪个地名了,那是沈老狗的私人住处!
不想去。
茭白下意识攥住郁响的手,又慢慢松开。
不去不行。应该不会住多久。
好在戚以潦明天就能到了,他不至于跟沈老狗一对一。
虽然戚以潦是个变态,却正因为他的属性,不会动不动就做出失控粗暴的行为,他是个有绅士风度的变态,打人还知道先自己受一下,给次警告的机会。
更何况,他劝架,调解氛围也是一等一的有效率。
茭白走到沈寄面前,说:“我要带上我弟。”
沈寄肺都要气炸了,他一脚踢在黏在他小狗身边的郁响肚子上面。
那力道没有半分留情,下了狠手。
郁响只顾着看茭白,没防备就被踹得跪趴在地上,吐出一滩混着血丝的食物残渣,他的头抵着地面,半天都起不来。
茭白看到了自己,那时候他这副身体尾椎的旧伤被摁,他就是这个样子,像狗一样凄惨,只是站起来都很费劲痛苦。茭白的呼吸急促,牙关咬紧,嘴里说出的话却很平静:“不行是吗,那我就不去熙园了。”
沈寄掐他的下巴,将他逼近:“由不得你。”
茭白:“……”听听这霸总语录,每一笔都带着狗血味。
“是,由不得我。”茭白呵呵,“那你是希望我开开心心的去,还是一路咒你不得好死?”
沈寄低头,鼻尖抵着他,深而冷凌的眼眸中带着嘲讽与不屑:“我准你把人带上,你一样咒我。”
茭白一爪子挠上去。
沈寄看一眼手背上的渗血抓痕,他古怪地扯动薄唇,竟然怀念这被抓的感觉了。
魔障了。
茭白趁着沈寄发愣的功夫挣脱开来,扶起郁响:“怎么样?”
“呜呜呜……”郁响咧开挂着血迹的嘴角哭个不停,“瓜瓜,我肚子好疼,好疼好疼!”
茭白安慰了几句回头一看,沈寄走了。
保镖们都还在,其中一个领命过来:“白少,董事长让你步行一小时再上车,我们跟在后面。”
“好啊,OK。”茭白笑着说。
让一个肋骨还在痊愈期,体质差的病患步行一小时,可以,真可以。
郁响叫他哥绑他,给他下药让他在木桶里泡几个小时,这都跟沈寄没法比,差远了。沈寄是让他受最多罪的老畜牲,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无比坚定地期盼对方是漫画的结局。
可千万别像齐霜那样改变走向,从一个知道自己害死全家和最爱他之人的残废变成一具尸体。死了多痛快,沈寄可别死,他就那么苟延残喘地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被人抢走,从商界金字塔顶端摔下来,却还活着,多狗血啊,务必保持原着的结局。
茭白靠原着剧情让自己舒服了一点。
岑家上一代就布了网,年前岑景末要是能在郁岭的帮助下稳定下来,年后就会有所行动。
到时候可以坐看豪门商战大戏。
漫画里的那部分是沈而铵称王称霸,现在……
沈而铵呢?
茭白用郁响的手机打给陈一铭。
陈一铭把车停在路边接的电话,他看后视镜:“董事长,是茭白……白少爷的电话。”
沈寄没反应。
陈一铭心领神会地打开免提。
于是车里就响起茭白的问声:“沈而铵在哪?”
“……”
陈一铭不敢看懂事长的面色:“你出事后的第二天少爷就跑了,一直没回来,董事长有派人找。”
茭白的表情变了变,沈而铵失踪了,沈家还没找到。
这发展让茭白心里很不安。
总觉得有一场狗血大雨在等着他。
毕竟是狗血漫世界,无论是哪条线都离不开狗血。
茭白没有步行完一小时就虚脱了,被踹得吐血的郁响把他背进的熙园,他昏睡着,脸白得像浸过冷水的白纸。
等他一觉醒来,天都暗了。
茭白是听到房外的混乱声响才醒的,他在床上扑腾了会才爬起来,套上外套打开房门。
郁响抱着笔电跟沾了点果汁的空杯子,顶着鸡窝头和人争吵。
另一方是……
“章枕。”茭白看过去时一愣,“你怎么在这?”
说着又是满脸吃惊。
章枕脚旁的墙边还靠坐着一位。不是别人,正是茭白回南城就联系上的梁栋。
“三哥让我先来的。”章枕衣服上有果汁,少有的狼狈,他指着地上的梁栋说,“半路遇到的这小弟。”实际是被拦车,差点撞上。他得知对方要来的地方跟他一样,见的人也是同一个,寻思寻思是同学关系,就提溜来了。
茭白活着回来就行,一路赶来的章枕心想。
茭白打量梁栋,怎么跟野人似的,从头到脚又脏又乱。
“醒醒。”茭白拍梁栋,顺便把他肩膀上的几个黄色毛刺球球摘掉,也不知道是在哪蹭上去的。
梁栋长期无法睡着,眯了一会,他被叫醒,睁开一双红得不正常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半蹲着看他的人,“小炒……茭白?”
茭白站直:“先起来。”
梁栋两手撑地,缓了会才起身,这哪里还有他在操场打球灌篮的意气风发样。
“瓜瓜……”郁响凑到茭白身边告状,“他们要我叫你出来,我没叫,他们就要硬闯,你都那么累了,我就想你多睡会。”
“回头你再跟我说。”茭白给了郁响一个眼神,“你先去书房玩会电脑,不想玩就看电视。”
郁响跟他对视几秒,撇着嘴走了。他又回头:“瓜瓜,谁欺负你就叫我!我打死他!”
“……”茭白带章枕梁栋进房间。
“我方便在场吗?”章枕没动。
茭白看梁栋。
“没什么不方便的。”梁栋勾着背,就跟挺不起腰杆了一般。
房里亮着灯,照出茭白,章枕,梁栋三人不同的状态。
章枕是旁观者,兀自清理身前的果汁。茭白则是刚睡醒,眼皮还肿着,气色也不好。
梁栋全程搓手捏指关节,眼珠四下乱转,焦虑,神经质,眼袋浮肿,两眼无神,再无一丝少年气。
茭白看梁栋像在照镜子,他年幼的时候也这样过。那时的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父母死在他面前的创伤里。
“梁栋,你来找我为的什么事得快点说,这熙园的主人快下班了,我不太清楚他晚上有没有应酬。他要是回来了,我们这场谈话就进行不下去了。”
梁栋呆滞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神采:“我想求你帮我个忙。”
茭白等着下文,他有种不好的猜测,梁栋这样,该不会和齐霜的死有关吧?
可齐霜在这里面能是什么角色?
“那天是月考,最后考的是生物,我看铵哥提前交卷,就也跟着交了,我约铵哥打球,他说不打,趁我不注意拦了辆出租车走了,我正想去游戏厅待会,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梁栋说到这,喘息声变得吃力,瞳孔在颤,他至今都觉得那是一个噩梦,他不记得大姐在电话里说齐霜死了的语气,也不记得她怎么的惊恐哭叫和无助求救,只记得自己晕着脑子赶到目的地,把齐霜的尸体放进后备箱,胡乱擦掉了地上的血迹。
等梁栋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车开到乡下小树林,将尸体抛在了一个坑里埋起来。
梁栋断断续续地说着接完电话后的事情,房里只有他重重呼气吸气的声音。
茭白坐在单人沙发里,半个身子都靠上了旁边的机甲墙。齐梁梁家在原着里也倒了,只是提前了小十年。
齐家搞梁家的原因是,老幺的死跟他们有关,连坐。
恨沈家,则是因为被算计了的沈寄需要一个发泄口,就对他们赶尽杀绝,同样连坐。这是二次元大家族的统一作风。
至于齐家想杀他,一是觉得他间接害死齐霜,二是……对他们而言,他是沈寄的特殊附属品,更被迁怒的同时,可能还抱着捏住他就能让沈寄就范的离奇想法。
而梁栋现在还能活着,估计是沈寄下手太快太狠,齐家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里来不及还击就倒了。一切都乱了套,垮掉的齐家没顾得上梁栋。
茭白用手盖住眼睛,这都是他带来的蝴蝶效应。原本被主角攻受影响而死的死,残的残的人物们,都和他扯上了或大或小的关系。
在这部全员恶人,全员渣贱狗血的漫画里,他融入了进去,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茭白的心态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开始把纸片人当成活生生的人,他不想那样,正在自我抵抗,不知道有没有用。
“什么忙?”茭白问梁栋。他隐约猜到了对方的目的,还是问出了声。
“我姐只想让齐霜错过登记,等过了时间就放他回去,没想杀他的,她不敢,也没必要。”梁栋霍然起身,动作幅度太大,加上他不怎么吃饭睡觉,身心俱疲,他晃了好几下踉跄着坐回去,“可她雇的人通知她说发生了意外,齐霜乱跑自己摔到有大铁块的版上,后脑勺全烂了,他们吓跑了,她慌了神喊我去善后,我也慌了,我比她更慌,我开车去乡下抛尸……”
梁栋的思维卡了一下,他抬起消瘦憔悴的脸看着茭白:“那天晚上我姐的脑子就不清醒了,手机后来丢了都不知道,我问她人是哪雇的,她说是姐妹圈一个女的介绍的,问是谁又说是才认识的,还提到了一个老潘。”
梁栋叼着血肉模糊的食指关节,突起来的双颊笼着绝望。他只说脏话打架,哪会清理案发现场的痕迹,齐家的人很快就查到了他姐,警方也上了门。父母和他商量,先让大姐进去,他们动用所有家产找老潘查清真相,再给齐家一个交代。
可齐家没给他们机会。
那晚警方通知他们,大姐在被送去警局接受调查的路上因惊惶引发昏厥,心脏骤停,没抢救过来,第二天父母出个门就都出了车祸,尸体和车一起被压扁分都分不开,接着公司就没了。
梁栋傻着被舅舅带走了,他一个还没出社会的高中生,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措手不及,灭顶之灾。
“我觉得……”梁栋的五官扭曲了起来,“我姐被人当刀子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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