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七点四十出头,茭白被架上了飞机。
老家伙对他有性趣,还挺浓,浓到粘稠,也在他面前把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底线退了一点,但不代表可以无限制地纵容他。更不可能心疼他,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他的肋骨该多痛,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动性,与动心,两者之间隔着一条鸿沟。
况且老家伙没有心。
茭白一个需要卧床的病患,就这么被带上了这趟探病之行。
下这个命令的人却一副屎样。
从在等候室挂掉电话后就这样了,还把他的腰箍青了。
神经病。
茭白看一眼蹲在地上阴阳怪气冷哼的皮卡丘,确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神经病。
他难受,吃了止痛药就躺着。
过道旁,沈寄在翻看文件,纸张哗啦哗啦翻到头就被他扔一边。
一连扔了好几份,他全拨到了地上,捏着鼻根满面寒意。
陈一铭现在想跳机。
但显然只是想想。他硬着头皮过去,蹲下来去捡文件,期间被董事长踹了两脚。
替那根芦苇受的。
陈一铭跟了董事长没有十年也有八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变化都有哪些,到了什么程度。就连董事长自己都没意识到。
这里头有天之骄子的通病因素,手中权势太大,站在世界的利欲顶端藐视万物,认为没什么能逃出自己的掌控。
还有一个原因,董事长的情感区域早八百年前就长灰生草了,他懂个……
董事长已经四天没去哪放松了。
有两个小情嗅出了不寻常,电话都打到了他的手机上面,拐弯抹角地打听董事长的私生活,他挺想直接丢出尚名苑的地址,让他们自己去找答案。
陈一铭捡起文件:“董事长,您要不要喝点东西?”降降火?
董事长心里头有火,却不发泄,而是在等放火之人灭火,他这一步走出了毛头小子的风范。
没一点声响,静得过了头。
陈一铭察觉到危机,他把头垂得更低,同时将手中的几份文件往董事长跟前送送。
最上面那份被一只手拿起来,砸过他的眼角。
刺痛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戾气。
沈寄又拿一份文件砸过去:“揣摩到了我的心思?”
陈一铭不敢承认。
下属可以聪明,但不能比上司还要聪明。
否则上司不会高兴自己有个多么贴心的下属,只会觉得自己被拿捏住了。
尤其是上司的私事相关。
沈寄一看助理那样就知道又开始揣摩起来了,他的面色漆黑:“赶紧滚!”
陈一铭滚了。
茭白的余光瞥到陈一铭流血的眼角,他不会产生半点儿同情。
陈一铭跟章枕同为南西两城大家族家主的得力助手,能享受到外界的吹捧和讨好,他们都沾了自家主子的光,在上流社会有一定的地位。后者还有一点人性和善意,前者没。
茭白昏昏入睡,但他睡不着,因为……
皮卡丘还他妈的蹲在地上冷哼。
哼一声就看他一眼。
真是够了。
茭白随便抓了个手边的东西扔向过道那边。
那是一袋奶。
掉在沈寄的西装裤上面。
裂了。
茭白心里一咯噔,完鸟,这手有点过。
没事,没事没事,淡定。只要我不慌,慌的就是别人。
茭白先发制人:“你哪里不痛快,直说行不行?”
沈寄慢慢侧过头,车祸留在眉骨的细小疤痕上溅到了一滴奶,颤巍巍地往他深宽的眼褶上滑。
他的眸色平淡无波,面上没有表情,脖子跟额角的青筋却在一下一下鼓动。
那样子像是要吃人。
还是撕碎了,一条条地蘸酱,慢慢享用。
茭白左右瞅瞅,没地儿躲,也没什么防身的东西,他索性就不动了。
皮卡丘跟活跃度是他的盾牌。
沈寄腿上的牛奶晕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他也没擦,就这么解开安全带直起身,穿过走道把椅子上的人拎起来。
“你是不是找死?”沈寄抵着他的鼻尖,在亲昵的动作里发出刺骨生冷的声音,“是不是?”
茭白后仰身子,背部一阵撕痛,止痛药还没起效,他太遭罪,扛不住地回到原位,被苦涩的咖啡味扑了一脸。
“扔你奶是我的不是,我道歉。”茭白一呼吸,就把老家伙的气息吸了进去,他要死了,“可我当时没看,不知道是奶,我要是知道,我肯定自己喝了,不浪费。”
这小狗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一口一个奶字,沈寄听得头皮颤栗,喉头干痒。
**几天没舒缓,势头很冲。
“小狗。”沈寄沙哑道,“你乱扔东西,还反咬我一口,指责我的不是,好得很。”
“我之所以问你是不是有哪不痛快,是因为你放冷气,影响我。”茭白往老男人的欲火上泼冷水。
沈寄顿时没了兴致:“那就滚。”
茭白微微一笑:“好啊,你让飞机降落,我马上滚。”
沈寄阴沉着脸盯着看了一会,单手扣住茭白的后脑勺,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摁。
“天生反骨?”沈寄的手掌紧贴茭白的后颈往下移,隔着宽松且薄的衣料抚碰他的肩胛,脊柱,一块骨头一块骨头的细细摩挲,口中说出的话既散漫又残忍,“我摸摸,给你抽出来,碾了。”
茭白的眼前突然出来一页漫画。
他挣扎的动作猛然一停,这不是《断翅》吗?
【新功能。一旦玩家的好友说出原着台词,对应的情节就会出现。】
茭白的心跳有点快,他不需要走剧情或者拆剧情重组,记牢原着对他的作用不大,不会让他迅速完成任务,但还是有用的。
毕竟他就只有这个芝麻粒大的金手指。
茭白问了个关键问题:“这功能是免费吧,不需要积分?”
【不需要。】
茭白在心里问:“积分除了换服务器,还有什么用?”
【能让玩家在遭受鞭刑时,获得如梦一般的快感。】
茭白:“……”
那就不必了。
茭白飞快浏览漫画,他看完一页就自动翻到下一页。这是从整部漫里剔出来的,关于沈寄跟他官配的所有内容。
沈寄的官配,是个清傲的大学生。
父亲要做手术没钱,他在走投无路之下经同学介绍去“缔夜”卖,刚签合同上班,就被沈寄带走了。
因为他看沈寄的眼神没有痴迷,凑趣,巴结与畏惧,只有倔强,隐忍,反抗,以及对自我的厌恶。他敢对命运,对掌握他生死的金主说不。
沈寄一颗黑心活了过来,当晚在“缔夜”把人玩了几次,他点根烟,扶着小孩颤抖的潮红背脊,说了那么一句“天生反骨?我摸摸,给你抽出来,碾了”。
从连续两天都去他那,到留下来过夜,不承认他的特殊,不承认自己一再为他废掉原则,再到十天半月不管其他小情,面对自己动心的事实,打发所有小情,连跟了他多年的姜焉都没留。
那一系列变化只发生在一个月以内。
老黄瓜刷粉漆,它恋爱了。
茭白整个人有那么点不太好,《断翅》中不论是正牌CP,还是副CP,全都狗血,渣贱,BE。有身死的,有心死的,有相忘于江湖的,全员BE。
沈寄跟他官配也凉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寄只是个配角,他的官配戏份就更少了,对方是在他四十出头的时候才出来的,被他这个角色的粉丝强烈抵制。
茭白无所谓,人物美,剧情狗血虐爽就行,所以他也没怎么留意沈寄那官配。
这会儿茭白满身冷汗,他是不是误打误撞地走了那大学生的路,要成为老东西的官配。就跟他取代梁栋的死党身份一样?
茭白的胃部一阵痉挛,他焦急地询问助手:“我那四个分组名字都是什么生啊世啊的,看起来一个样,应该还有其他备注的吧?”
【组里一旦有人,备注就会显示出来。】
茭白屏气问:“有男朋友组吗?”
【无。】
茭白满血复活。
他看抵着他,随时都会拔出枪,对着他的嘴来一枪子儿的老东西都顺眼了一点点。
刚看完漫画,茭白难免会拿来跟真人比较,他不禁感慨,《断翅》的作者真会画,沈寄这角色用的线条很简练硬朗,大开大合,几笔就勾出了强大的装逼气场。
而小受呢,线条就都是圆润的饱满的,没有锋利的地方。
攻受不用看身高,看线条走向。
茭白明目张胆地走神,没有把检查他一身骨头的老家伙放在眼里。
沈寄的眉心跳了跳,他头一次看不透一个人,还是个比他小一轮多两岁的小玩意,荒唐的真实感影响到了他的工作效率。私生活也不顺了起来。
沈寄将人压在自己的手掌跟椅背之间,掌心停在他的尾椎上面那寸。
这里的旧伤没及时医治,后期因外力遭到两次不同程度的复发。
好不了。
秋冬要注意保暖,不能受冻,坚持按摩理疗,忌劳累。
这是助理汇报给他的检查报告。
茭白不清楚老东西在想什么,只想说,好他妈,简直了,好他妈,
驴啊,吊啊,驴啊,吊啊,吊吊吊。
这漫画的精髓之一,他感受到了,淦!
“我一说去西城探病,你就紧张。”
沈寄的声音让茭白把注意力从驴上面转移,他听对方说:“寿宴一次,‘缔夜’一次,除了这两次,你没在其他场合见过他吧,至于那么担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衣食父母。”
茭白心说,衣食父母谈不上,倒是最难搞的,决定他成败的老BOSS。那一关过不去,前面刷完的其他关就白费了。
茭白不易察觉地观察皮卡丘的主人,他就说怎么这老东西一路都是屎样,原来是误会他紧张戚以潦,吃味儿了。
上次在他儿子面前也是这样。
不愧是狗血慢里的老狗,对着他所谓的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都能一再撒尿占地盘。
茭白恶趣味地想,那你就撒着吧,最好尿不尽。
于是茭白避开沈寄的眼神看旁边:“戚董人很好,‘缔夜”那晚,他不要我伺候,让我回去,还要我早点休息,在老宅,他还提醒我去医院看皮炎,是个很温暖的人。”
沈寄的神情变得怪异:“他温暖?”
“换狗游戏是我提出来的,他不同意能让你进他房间?”沈寄的情绪瞬间就暴涨了起来,“你以为他后来不要你伺候,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
“董事长!”见情况不对的陈一铭匆匆走近,及时出声。
他在董事长冷凌的目光里吞了口唾沫,用口型说:您慎言!
沈寄的面部肌肉微抽,他不至于为了条小狗,在背后抖老友的底。
多年的交情,哪是一个用来发泄**的东西能比的。
“傻狗,你口中的戚董如果温暖,那我就是菩萨。”沈寄倾身,手捏捏茭白脸。
似乎觉得这个动作不合身份,莫名其妙,沈寄退开,理了理衬衣领口,高高在上道:“到了西城跟着我,离他远点。”
茭白呵呵:“姜焉说,戚董是他见过的最有风度最有涵养的人。”
沈寄再一次被一股莫名的怒气侵蚀。
姜什么的是哪来的?
陈一铭小声提醒:“董事长,姜焉就是前不久从戚董那过来的人,一地下乐队的主唱。”
沈寄有一点印象,他投过去一个眼神:人呢?
陈一铭胆大包天地跟董事长对视:人不是被您赶走了吗?
沈寄这回总算是想起来了红裙小辣椒,那孩子在床上很放得开。
可惜,前一天还夸他懂事,第二天就犯错。
沈寄没了调教小狗的想法,他把人丢一边,换了条西裤就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面闭目养神。
茭白的药效发作,他不疼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到机场的时候,茭白还没睡醒,他穿着很厚的米色毛茸茸大外套,拉链拉到顶,帽子扣在头上,手缩在袖子里,像只过冬的熊。
西装革履的沈寄觉得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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