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相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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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美婢竟然逃跑了,再观宝珊容貌,应该就是她吧,异地重逢,不知会撩起怎样的狂风大雪。

众人看在眼里,都觉得世子爷忘不了情。

可事实是这样吗?

至少宝珊不那么认为,他对她从来都是强势的占有欲,没有半分纯粹的男女之情。

侍医走上前,“你脖子都淤血了,让老夫处理一下吧。”

宝珊捂住脖子,“我回去会处理的。”

其余侍卫互视几眼,很有眼力见儿地退避开。侍医劝说了几句,被侍卫拉走了,客堂里只剩下一对“陌生”的男女。

不愿多留,宝珊转身要走,再次被陆喻舟拽住胳膊,狠狠拖向旋梯口。

“你做什么?”宝珊趔趄一下,堪堪稳住脚跟,纯白的足袜因踩在地上变成了灰色。

陆喻舟也说不清是何感觉,就是不想让她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自己,自放她离开后的一个月里,他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醒来后寝裤变得肮脏。

两人僵持不下,但男女力量悬殊,宝珊被他拽进了客房,这个时辰,赵祎和邵修都不在驿馆里,没人敢去打扰世子爷的好事,毕竟,侍卫们并不知道世子爷和宝珊已经彻底断了来往。

“咯吱。”

房门一开一翕,宝珊被抵在门板上,困于男人的两臂之间。

她忍着反感开口道:“民女已经赎身了,大人再纠缠不放,于理不合。”

陆喻舟看着她惨白又不失美艳的脸蛋,胸膛燃着一把火,“适才怎么回事?”

被黑衣人扛走时,宝珊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要不然早就遭了毒手,等她彻底清醒时,依稀听见了“帝姬”二字。

“赵薛岚想要对付我吧。”宝珊眨了眨秋水眸子,盈盈地看着男人,“身为朝廷命官,大人要为民女做主吗?”

她声音轻柔,眸光浅淡,但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讥诮和疲惫,是真的再也不想搅合进陆喻舟和赵薛岚的恩怨中了。

她不是累了,是厌恶至极。

作为善于察言观色的权臣,陆喻舟怎会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嘲讽,这样带刺的宝珊让他觉得陌生,可这张脸没有变,只是多了一抹韵味,至于为何多了韵味,他没有细想。

长指勾起女人小巧的下巴,那精致的眉眼、挺翘的琼鼻、红润的唇瓣,无一不惊艳着视觉感官,明明不是重欲之人,却被这张脸扰了该有的理智。

“你确定是赵薛岚的人?”

宝珊冷冷道:“除了明越帝姬,以民女的分量,还能让哪位皇族贵胄费尽心思?”

赵薛岚对陆喻舟的痴狂程度,不亚于当年官家对邵家小姐,只不过,比起心狠,赵薛岚更胜一筹。

陆喻舟思忖着这件事,拇指无意识地触碰着宝珊细腻的肌肤。

宝珊别开脸,推他胸膛,“大人自重。”

意识到自己失了态,陆喻舟心火更旺,这次南下办案,本可以不亲自来的,就因为从赵祎那里得知了慕夭一行人的下落,就着了魔地主动请缨,都不知自己发了什么疯。

来了之后,又不想打破自持,想着早点办完早点回去,可这会儿见到,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想自重呢?”陆喻舟压低声音,逼近她的脸,呼气喷薄在她的耳畔,“你能怎样?”

宝珊想到了四个字:斯文败类。

怀了身孕本就虚弱,又受了一场惊吓,这会儿有气无力地靠在门扉上,“大人出尔反尔,很有意思?”

对方见外的语气,让他窝火,却又挑不出错。

凭着最后那点力气,宝珊推开他,转身去拉门,被男人一把搂住细腰。

心脏蓦地一颤,宝珊本能地弯下腰,“别碰我肚子。”

说完,咬住唇,僵硬地靠在男人胸膛,心跳如鼓。

陆喻舟摩挲着她平坦的小腹,“肚子怎么了?”

宝珊扭动腰肢,“你放开我!”

当初就是这股小别扭劲儿吸引了他的注意,男人低笑一声,也不顾什么自持力了,将她扳转过来,“哪里养的脾气?”

宝珊气得脸颊泛红,“你想怎样,放开我!”

姑娘的腰肢柔软异常,身上的玉兰香是他琢磨许久都琢磨不出的香料味,陆喻舟眼眸幽深,将她抱进怀里。

宝珊吓得魂不附体,双手捂住肚子,不敢再激怒他,生怕他真做了斯文败类的事儿。

怀里的姑娘安静了,陆喻舟贴着她的长发轻嗅,“跟我回去,咱们的帐一笔勾销,嗯?”

他说得轻巧,可这份自由是她飞蛾扑火换来的,绝不会轻易放弃。

宝珊想要拖延时间,只要拖延住时间,慕先生和慕姐姐一定会找到她。

“我过得很好,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求大人行行好,别再纠缠我了。”

陆喻舟那会儿喝了点酒,不知是被酒气冲的,还是想要放纵,抱着宝珊走向窗前的罗汉床。

宝珊抗拒着不肯过去,他就抱着她站在门前,也不做进一步的冒犯。

实在摸不清他的心思,宝珊试着开口:“有药膏吗?我想涂抹脖子。”

静默一会儿,陆喻舟松开人,吐出一口浊气,拉开门走向侍医的屋子,“别想着跑,后果自负。”

知道他从不说笑,宝珊站在原地,思量着拖延的手段。

没一会儿,陆喻舟拿着药膏回来,瞥了一眼她脏兮兮的足袜,蹙眉关上门,“坐下。”

宝珊走在绣墩上,本想自己涂抹药膏,却不想被男人抢了先。

冰凉的药膏敷上红肿的脖颈,慢慢晕染开凉意。宝珊颤着睫毛,忍住不动。

男人的手指规矩地在淤血处打圈,力道不轻不重。

涂完药,宝珊又陷入惆怅,不知要如何拖延。

出乎意料,陆喻舟忽然蹲下来,捧起她的脚。宝珊向回缩,被男人按在腿上。

修长的大手褪去她的足袜,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双锦靴,“新的,有点大,凑合着穿。”

为了腹中的孩子,宝珊不想逞强光脚,于是接过靴子套在脚上,晃荡晃荡的哪里是有点大。

“我...能走了吗?”

她不觉得这是得寸进尺,只觉得是合理要求。她不再是他的奴仆,没必要被他束缚住手脚。

陆喻舟坐在一旁,为她倒杯热茶,“润润喉。”

“我不渴。”

“真不跟我回去?”语气听着轻松,实际是赌上了一点点自尊,但陆喻舟善于隐藏情绪,明面儿上叫人听不出来。

宝珊眸光坚定,“不回,大人莫再问了。”

陆喻舟扣住杯沿,敛了一丝不愿承认的怒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稍许,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扉被人哐哐地砸,传来慕夭气急败坏的声音:“陆子均,开门!”

“再不开,我撞门了!”

“你开不开?”

宝珊作势要起身,被陆喻舟淡眸一瞥,没敢动,双手紧紧攥着裙带,“慕姐姐!”

听见宝珊的声音,慕夭狠狠剜了身侧的邵修一眼,“踹门!”

邵修摊手,“这事儿我可不知情,你别胡乱埋怨人。”

趁着赵祎还未归,慕夭想要立马带走宝珊,见邵修不帮自己,握拳狠狠杵了他胸口一下,“臭狐狸。”

邵修捂住被杵的地方,拿手点点她,“本来想帮,现在不帮了。”

“本姑娘用你吗?!”慕夭攒足力气,一脚踹在门上,没曾想,门栓被人先一步撤去,慕小姑娘差点劈叉。

她稳住身形,小狗一样冲进来,想要冲着陆喻舟拳打脚踢,却被对方淡漠的眸光湮灭了暴走的气焰,脚步一转,拉住宝珊的手,又怂又凶道:“走,我看谁敢阻拦!”

邵修靠在门框上,把玩着刚刚在街市上买来的鸡心核桃,贱兮兮一笑,“慢走不送。”

慕夭哼一声,拉着宝珊步下旋梯。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慕时清走上前,上下打量宝珊一眼,发现她穿着一双大号锦靴,问道:“可有受伤?”

宝珊摇摇头,没提脖子淤血的事。

慕时清让齐冰驾车,带她们先回去,自己步上旋梯,越过邵修,走进陆喻舟的房间。

陆喻舟敛起烦躁,起身作揖,“先生。”

这一次,慕时清并没有给他好脸色,也是第一次没有给他好脸色。

“邵修,关上门。”

慕先生的吩咐,邵修没理由拒绝,为师徒俩合上门时,淡笑一声:“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合上门后,笑得又是一脸阴险,终于有人教训得了陆喻舟了,不过......宝珊被绑架这件事,还是要好好调查一番。

那会儿他和慕家叔侄在饭庄用膳,齐冰忽然冲进来,说宝珊被掳走了,他们沿途询问目击者,才来到驿馆门口,听侍卫讲了事情经过,至于绑架者的幕后主谋是谁,估计陆喻舟已经知道了。

邵修转着鸡心核桃走出驿馆,径自去往宝珊所住的客栈。虽然宝珊与自己没太大关系,但今日是自己吸引走了慕家叔侄,才让刺客有机可乘,于情于理,他要去关心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个忙。

后半夜,赵祎从衙门回来,得知了慕夭朋友被绑架的事,深邃的眸子泛起冽然,“赵薛岚做的?”

邵修摊手,“没抓到刺客。”

“这点事都办不好?”赵祎放下手中关于修缮大坝的图纸,转着轮椅去往面盆架前净手,“带你来有何用?”

邵修气笑了,“我说殿下,我此来的目的是保护你和钦差们,没有保护其他人的职责吧。”

说这话时,他心里闷闷的,并不像嘴上说得这般轻松。赵薛岚就像一根毒刺,伤过许多人,可她有官家护着,纵使拿到她的把柄,也不能彻底将之打入尘埃。

她是官家的阴暗面,为官家挡去了很多腹诽,在官家心里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

除非,她伤害到了一个在官家心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

擦干手,赵祎让人给慕夭她们送了一些夜宵,算给姑娘们压惊了。这件事他记进心里,早晚会连同其他事情一并跟赵薛岚算账。

另一边,陆喻舟在送走慕时清后,一个人走在小镇的街道上,任雨丝打湿衣衫,浑然不觉,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一再去哄一个女人,而骨子里的狠厉让他有了猝灭赵薛岚一切势力的决心,哪怕惹怒官家,也在所不惜。

这一晚,宝珊是在慕夭怀里睡着的,睡梦中的她很没安全感。

次日一早,驿馆那边派来一顶轿子,是来接慕夭前往堤坝。

慕夭本想爽了赵祎的约,可一想到他拿婚事威胁,就磨着牙同意赴约了,她还想着,太子出行,身边一定会跟着大批侍卫,最为安全,不如带上宝珊,一来让宝珊散散心,二来还能缓解尴尬。

轿子抵达堤坝附近,两个姑娘掀开帘子,就见一身墨色衣袍的太子爷正低头与官员研究着修缮方案,瑕不掩瑜,即便坐在轮椅上,也丝毫不损他让人臣服的气度。

像是感知到某种视线,赵祎稍稍侧眸,与慕夭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定格一瞬,从容移开,继续听着官员们的讨论。

慕夭用手扇风,尴尬地笑笑,“今儿好热啊。”

宝珊刚想调笑她,忽然瞥见另一抹身影,正在跟桥梁工匠们步上塌陷的堤坝,身姿在晨曦中清隽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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