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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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鹿鸣宴最叫人紧张的就是作诗,诗作完了,就可以安心享受宴席了。

崔燮喘匀了气,先夹一筷蒸鱼定了定惊,边吃边听后面的人作诗。他身后那桌的第九位没作四言,直接吟了一首“圣朝网罗尽英豪”的七言诗;后面一位赋了四言诗的,也是“玉帐开宏,群英雍雍,崭崭头角,初露峥嵘”这样一看就是七言改成的,也没比他强出多少。

崔燮愈发心安理得,吃了鱼肉,又把筷子伸到了其他菜上。

烧羊肉是口外产的小羊腿的,外皮焦脆、肥肉白如凝脂,底下还有炭火保温,油脂被逼出来汪在盘底,瘦肉叫脂肪润透了,又鲜又嫩,完全没有腥气。鹿肉不如羊肉嫩,但刷着酱料在铁盘上炙出来,有种羊肉没有的香气,肉更活,更紧实,口感也不错。炒鸡却像是川蜀的口味,油红红的,炒料里掺了麻椒,还掺了朱萸腌的辣油,口感麻辣而略带酸味,吃起来颇叫人怀念。

他不禁多吃了几筷鸡肉,浅酌黄酒,听着举人们次第吟诗。遇有吟出好诗的,府尹与考官们也为之举杯,就着佳句喝上一盏,甚至亲自为之削改。

顺天乡试取了一百三十五名举子,其中既有才思敏捷,能吟出佳作的,也不少缺乏捷才,改不出诗的,甚至还有几个纯粹为混吃混喝而来,事前连首诗都没准备,轮到个儿只起来说声“惭愧”“诗绪未足”的。

崔燮看得叹为观止,才知道大明的才子也不是个个都能出口成章,以和诗为乐的。他居然还不算垫底的,没给天朝人民,没给他老师丢脸呢!

他愈发心安理得,举杯劝同座的两位举人吃酒。

待吃了几巡酒、一道汤,院外忽然有吏员进来传报,说宫中赐下御酒和菜肴,考官们忙联袂起身,领着新举子们出去谢恩。

宫中太监传了圣旨,赐下白炸鹅、冰鸭、白烧肉、荔枝猪肉、橙酿蟹等宫制菜,又有葡萄、小金橘、枣、梨、红白软子大石榴等按酒鲜果,另有宫人挑着几担系着红花的御酒来。

那位来传旨的内侍看着人捡了几样大菜送到各考官席上,剩下的叫人按桌分送,却特地指了一道和考官们一样的炸鹅送到崔燮席上,含笑劝他:“崔举人受的委屈宫里都知道,皇爷对你期许极高,盼着你来日有成呢,望你谨守本份,勿因一时的排名生了得失心。”

崔燮都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但皇上能说这话他就得赶紧谢恩,又跟内侍保证:“崔燮必当用心读书,不负天恩厚赐。”

那内侍点头笑道:“崔举人有心就好,这话咱家回去便去回覆皇爷。”

宫人走后,众举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李老师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色,回到位上后朗声道:“今日之赐足见皇恩浩荡,诸人日后更当用心读书、努力报效,亦庶不负朝廷恩典与自己一身所学!”

所以之后的不作鹿鸣诗,改作谢恩诗了!

崔燮生生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轻松地吃着皇上赐的炸鹅,看着后面才子们冥思苦想地挤新诗。

同桌和邻桌的举人却没什么心思听诗,都倒了酒来贺他,夸他“简在帝心”。崔燮叫他们灌了好几杯酒,谦虚了几句,心里无奈地感叹——他是个多么低调的人啊,可皇上偏要宠他宠他,闹得这么引人注目的,多不好意思。

鹿鸣宴散后,他老乡陆安等几位举人拉着他道了恭喜,又跟他辞行,说是离家日久,归心似箭,明年会试再进京来。

崔燮恳切地挽留了半天,陆举人终于吐口说了实话:“县里初五还有一场鹿鸣宴,我们急着赶回去呢,一切从简罢。反正明年会试我们还得来,到时候再聚。”

这理由……太充份了。崔燮不好再劝,却又抓住沈铮和徐立言问:“二位兄长明年会试时能否一同过来?咱们的《六才子评三国》已出到头了,我想请六位兄长一同办个题诗会,就以你们为主,叫喜爱咱们这版三国的读者见见你们,给他们题个诗什么的……也叫外地才子名士也都知道咱们迁安出了六位不逊江南的才子?”

题诗会?

就、就叫他们六人给人写诗?

郭镛那样的真才子还好,他们哪里写得出那么多惊世好诗啊!

陆安略镇定些,徐沈二人却不自信地摇头摆手,觉着自己比不了江南才子,开题诗会怕要露怯。

崔燮劝道:“也不用作多少,就是在他们买的《三国》书扉上题你们评三国的诗,写成一样的也行,读者们只想收藏一份你们的墨宝罢了。京里那么多读过六才子评三国的人,都盼着能见兄长们一面,弟在国子监里每常被人求到面前,也为难得紧哪!”

同来的生员、举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他一起劝那三位才子,劝得他们心思也有些活动,又不敢直接应承,只说还要回去与那三位商量。

那三位举人明年总得进京会试,只要说动这两位落第的肯来,这事就成功一半儿了。

崔燮一只眼已经看见了成功的曙光,充满激情地说:“才子必有高名,咱们迁安人的学问也不弱于别人,不然今年哪得这么多举人入闱?六位兄长便不为自己,也得为咱们迁安读书人的声名出一回头啊!”

众人叫他说得热血翻涌,定下了来年要提前一个月进京,就在崔家住下,一来备考,二来备着开题诗会。

议定了这事,崔燮便回家叫人雇车马、准备盘缠主耐放的路菜,转天出城十里,送同乡回家。

也不知怎地,才隔了一晚上没见,众人的神色就都有些不对。崔燮这里殷殷地劝众人保重身体,明年早来,那些人反过来劝他放下放开怀抱,别把不悦闷在心里。

崔燮纳闷地问:“我没有不悦啊,兄长们这是怎么了?”他对象谈得好好儿的,都要做喜服了,又刚考了个乡试第八,还能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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