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拼了 ……(2 / 2)
吴女医却笑着摇头道:“哪里,我就算再傻也看得出那个叫蓝衣的只想过来避避风头,心里没有救人的念头,以后当了女医只会害人。”
她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为了利益就可以故意害人的,当女医更不能如此,不就砸了自己多年来的招牌吗?
“我们吴家没什么厉害的地方,到我这里算是得了大造化,这一切都多亏了娘娘,自然不能放任别人来坏了她的名声。”
吴女医收的几个徒弟兴许不如蓝衣聪明,但是有一点,她们没坏心,而且喜欢女医这个行当,更是没有退路。
没有退路的人才会更努力,不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出一点小小的错都可能要了人的小命!
恭嬷嬷原是担心吴女医会不会给苏叶招祸,如今看来她的眼光还算不错的,也能看得清楚明白:“你心里有数就行,刚才的事我这就跟娘娘说一说。”
这话叫吴女医一愣:“那么点小事也要告诉娘娘?我以为你刚才说的是吓唬凌嬷嬷的,根本没打算说出去。”
恭嬷嬷却笑道:“教你一点,在宫里要活得长久,就不能有任何秘密,尤其是在主子面前。在宫里没有小事,只有主子不想听的事。”
主子没听过,怎么知道就不想听呢?
她不说,主子又怎么知道,从别人嘴里吗?
人云亦云不说,别人添油加醋的话,主子听着不高兴,自己就要倒霉了。
这完全是递了把柄给别人的事,恭嬷嬷在宫里多年是绝不会允许出现的。
哪怕她已经是苏叶跟前的第一人了,依旧没打算隐瞒丝毫,因为这样自己才能更加长久呆在苏叶身边。
苏叶不是伺候的人就一定要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跟前打转的,恭嬷嬷出去转转,她也不在意。
只是听着恭嬷嬷出去转悠一圈居然遇上司珍房的事,她不由笑道:“吴女医素来是个谨慎的,不过阿玛不是定下规矩,自家亲戚不能进自己的地方?”
就怕这种任人唯亲的事出现,翁果图早就定下规矩,自家人不能进自己当值的地方,尤其管事是自家人,那就更不行了。
恭嬷嬷答道:“翁大人是定下规矩,不过规矩是死的,人的心思是活的,若是把名字记在别人头上,那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苏叶挑眉,知道上面人怎么定规矩,下面人总找到空子去钻:“那就跟阿玛说一声,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总归自家人在就会偏心,不够公正严明。”
蓝衣或许是有点小心思的宫女,只想要日子过得好一点所以去了司珍房,但是替罪羔羊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就因为是自家人,于是毫无理由把罪过推到另外一个人头上,这样的事会不会不止一次了呢?
苏叶点了小应子去禀报翁果图,小应子知道了,皇帝自然也知晓了此事。
皇帝并不意外,苏叶总是这样,有什么事都会让人给自己说一声,却不会惊动其他人。
自从有了小应子之后,苏叶就喜欢悄悄来递信让皇帝拿主意,叫皇帝嘴角一弯,有种两人彼此才知道的小秘密一样的感觉。
不过皇帝也明白,苏叶这是帮着亲阿玛撇清关系呢!
翁果图办差自然谨慎,但是这种更改姓名,又把人记在别家名下的事,他就没权利去查了。
内务府要是能查看这种户籍之事,那才见鬼了呢!
皇帝便吩咐李玉道:“派人去查查,究竟谁动的手脚。”
敢在进宫户籍上动手脚,如此熟练肯定不会是第一次,又收下了多少贿赂?
这可能不止一个人,那进宫来的宫女身份会不会都有问题?
思及此,皇帝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居然敢在户籍上动手脚,这些人真是越发胆大妄为了!
难怪宫人清查一次又一次还是出问题,连户籍都能改,其他有什么是不能改的?
这些人胆大妄为,风声一过又开始来了!
皇帝眯了眯眼,神色很平静,门外的李玉却看得心惊胆战,明白皇帝是起了杀心,恐怕又要血流成河了。
就说那些人做什么不好,非要找死呢!
不过在金银面前,可能很少人能抵得住诱惑,尤其给得实在太多的时候。
翁果图接到消息也气得不行,要不是此事刚好被苏叶身边的恭嬷嬷察觉了,还不知道要多久才会暴露出来。
即便跟他没关系,却也叫人心里不痛快,这不是找事吗?
恭嬷嬷素来不管承乾宫之外的事,这次要不是蓝衣的事让凌嬷嬷间接出现在她面前,也不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宫里一个个都是人精,井水不犯河水居多。
翁果图皱了皱眉头,派人去司珍房查了查,发现这个叫应贞的小宫女是凌嬷嬷的外甥女,这件事在司珍房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几乎人人都知道,对应贞也是毕恭毕敬的,什么重活脏活都不敢让她做。
这话还是从应贞嘴里出来的,不过哪里是说,就跟炫耀没什么两样了。
外甥女记在别人名下,代替别人的名额进宫来,自然而然被凌嬷嬷收进司珍房。
平日应贞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舒舒服服混日子就行了,月银照拿,活计多的事人抢着做,日子别提多痛快了。
她在司珍房称王称霸,反正其他人也不敢说出口,又有凌嬷嬷罩着,消息也传不到外头去。
如果不是这次蓝衣跑出去找吴女医,又碰上恭嬷嬷,眼睛够厉害一下子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应贞还能继续在司珍房混着,指不定能混到出宫的年纪,拿上一大笔钱出宫嫁人去。
实在不想出宫,也能继续留在司珍房,过几年说不定就能取代凌嬷嬷的位子,继续吃香喝辣的。
当然应贞更希望能遇到皇帝,成为后宫娘娘,没见娘娘们多风光多漂亮吗?
那一身的衣服首饰就足够应贞的家人一年下来什么都不用干,舒舒服服过好日子了,她能不眼红不羡慕吗?
要不是凌嬷嬷压着人,没叫应贞跑出去御花园跟皇帝来个偶遇,这个不安分的外甥女早就这么干了!
皇帝是那么容易偶遇的吗?更别提应贞长得又不是美若天仙,让人一下子就记住了喜欢上了,只会遭到皇帝的厌弃,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应贞压根就不相信,还觉得自己挺好的,没见司珍房的人见着她就一个劲夸漂亮吗?
奉承的话哪里能当真,更别提其他人表面不说,心里对应贞还是有意见的,捧杀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们恨不能应贞飘飘然找不到北,真去御花园偶遇皇帝。
当然这个偶遇的点子,也是司珍房的人不经意说出口,叫应贞听进去的。
杀人不沾血这种事,宫里人最是擅长,应贞这个刚进宫的菜鸟哪里能招架得住?
可惜她还没真的去御花园,就被人发现身份。
凌嬷嬷也被带去慎刑司审问,应贞的事司珍房的人当然不会帮忙继续瞒着了。
进了慎刑司就没出来的人,她们根本不必担心凌嬷嬷重新出来会报复,直接问什么就说什么,应贞的身份自然是铁板钉钉的。
她们之前还趁着应贞被夸得飘飘然的时候旁敲侧击,得来不少消息,这时候一股脑就说了。
连应贞究竟记在谁的名下,又是通过谁改了户籍,怎么进来司珍房的事都说得清清楚楚。
当然这些人也是知情不报,必然要受罚,却因为足够坦诚,不至于丢命。
最多罚几年的俸禄,再打几个板子,这些比起倒霉的凌嬷嬷和应贞来说算的了什么呢?
凌嬷嬷一进慎刑司就面如死灰,明白此事暴露后,她是没活头了。
应贞是听说过慎刑司,却没凌嬷嬷那么清楚,所以也没那么害怕,反倒叽叽喳喳问道:“姑姑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吗?能找人递个信,看看能不能偷偷放我们出去。”
凌嬷嬷怜悯地看着这个一无所知还天真愚蠢的外甥女,顿时头疼道:“别想了,进来的人就不可能递信出去。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也出不了慎刑司的门。”
应贞瞪大眼,顿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这里那么可怕吗?
张明从大门口进来,看着两人微微一笑:“凌嬷嬷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你在宫里都呆了二十多年,怎么忽然这样想不开呢?”
凌嬷嬷看着张明也没隐瞒,叹气道:“我额娘生下妹妹就撒手人寰,阿玛没几年就病死了,我又已经进宫来,妹妹在外头只能有兄长来照顾。”
她点到即止,张明一听就明白。
这个最小的妹妹只能靠兄长来照顾长大,兄长提出要把女儿送进来,凌嬷嬷能不答应吗?
如果她不答应,自家妹妹是不是就会被兄长赶出家门?
哪怕如今妹妹长大了要嫁人,没个娘家人撑腰,日子也不会好过。
所以凌嬷嬷虽然明白这事风险很大,还是捏着鼻子答应下来了。
张明点了下头,对凌嬷嬷的事却没多少同情。
这是她的选择,就必然早就清楚后果的。
如今事情败露,凌嬷嬷一副认命的模样就明白此事根本没有回旋的地步。
但是她提起这个妹妹,也叫张明清楚,凌嬷嬷是打算托孤了。
哪怕她做错了所有的事,都是为了这个妹妹。
看在认识多年的份上,凌嬷嬷对张明还算礼待,张明也愿意派人跑腿去查探一番,于是多留了凌嬷嬷两天。
可是出去打探的小太监回来在张明耳边嘀咕几句,他惊讶地挑了挑眉,看向凌嬷嬷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
凌嬷嬷立刻感觉不对了,急忙问道:“张伴伴,我妹妹怎么了?”
“你妹妹的确在你兄长家长大,后来谈了一门亲事。”
闻言,凌嬷嬷点头:“是,兄长辗转送信过来,说是个高大勇武的汉子,还是城门守卫。”
想着有正经身份,家里父母又不在,不必受气,凌嬷嬷觉得合适腼腆胆小的妹妹。
张明却道:“确实原本是城门守卫,后来犯错被赶出来。打板子后瘸了一条腿,却愿意给一笔不少的聘礼,你兄长就把妹妹嫁过去。去年的时候你妹妹难产死了,一口薄棺随意葬下。小太监问过邻里感觉不对劲,就请府衙的差役挖开让仵作看过,骨头都断了几根,该是怀孕的月份很大的时候被□□脚相加,当场一尸两命死的。”
凌嬷嬷一个腿软就跪下了,看向应贞的目光就透着仇恨。
她没想到兄长为了贪那点聘礼竟然把妹妹嫁给这样的人,眼圈都红了:“多谢张伴伴,要不是你,我可以到死都被蒙在鼓里。”
凌嬷嬷还以为兄长挺好的,会继续照顾妹妹,到底是亲兄妹,于是她在宫里也对这个外甥女极好。
应贞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却不敢开口。
凌嬷嬷在宫里练就的眼力劲哪里能看不出来:“你早就知道了?却不告诉我?”
果然兄长什么样子,养出来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
应贞嘟嚷道:“阿玛让我不能说,又说只是意外,她运气不好罢了。”
所嫁非人这种事,不是就自己运气不好吗?
凌嬷嬷冷笑,妹夫是兄长相看的,收下聘礼后就翻脸不认人,如今竟然说妹妹的死是运气不好?
妹妹确实运气不好,出生就失去了额娘,阿玛没多久也病死了,却跟着一个不是人的兄长,最后嫁给一个畜生!
原本还想把罪过都揽在身上的凌嬷嬷当然不乐意了,直接把兄长如何篡改户籍的事都仔细说了。
应贞在旁边还尖叫道:“姑姑,你不能这样对阿玛,你会害死他的!”
凌嬷嬷冷笑:“不用我害,他做下这种事就该明白后果。”
张明一一记下,回头就禀报皇帝。
苏叶也在,听见凌嬷嬷妹妹的经历不由唏嘘,又觉得那位兄长连亲妹妹都不放过,说是畜生都侮辱了这两个字。
皇帝点点头,知道只有凌嬷嬷这个外甥女改户籍进来,其他并没有发现,这才稍稍放心了一点。
要人人都如此没被察觉,宫里岂不是跟筛子一样了?
幸好胆大妄为的人并不多,皇帝松口气之余,剩下的事就交给张明和京兆尹去办了。
京兆尹把凌嬷嬷的兄长一家都捉拿下狱,没几天就处死了,还在府里找出几箱子金银,都是凌嬷嬷这些年辗转送出去,之前想着不给兄长添负担,这些钱足够养着妹妹了。
后来陆续醒来的是妹妹的嫁妆,想着她嫁人后起码有点压箱子的银钱,日子能过得好一点。
谁想到这些钱几乎都在兄长手上,根本就没用在妹妹身上,凌嬷嬷知道后就更愤怒了。
不过兄长一家也得了报应,她亦不例外,带着外甥女应贞一起跟着要去和妹妹在黄泉路上团聚的。
只是比起凌嬷嬷的认命和愧疚,恨不能去跟妹妹亲自道歉,把她托付给不是人的兄长,应贞的反应就要激烈得多了。
她还年轻,幻想过很多次能够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却在这一刻彻底幻灭,如何能接受得了?
都怪蓝衣那个丫头,要不是她出去晃悠,哪里会把此事暴露出来?
张明可不管应贞有多不甘心,惩罚起来是毫不手软。
事情了结后,恭嬷嬷只含糊给苏叶说了一声。
没说太具体,苏叶也能猜出这些人的下场是什么。
不过她忍不住唏嘘,爹娘不在,儿子也不靠谱,大女儿在宫里又不能出去亲自照顾,小女儿实在太惨了一点。
苏叶就琢磨着当额娘的果然要健康长寿才行,就能亲自好好看顾女儿。
以后谁敢欺负和珍,苏叶就跟谁拼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