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昭阳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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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梁一出声,就吓了人一大跳。谁也想不到,一个刚出过这种事儿的女子,还能不急不燥气稳声扬的跳出来说话。

那丫环慌乱了一下,看了眼身边的惠太妃,就比划着辩道:“那怎么会不是个男子?那人那样的身高,那样的肩宽,一看就是个男人的架子。”

“姑娘你眼神可真好,远远进来就看清了?可惜我们离得近的却没看出来。我们只闻到了香气来着,那身身上有女人爱用的香味,穿着个宽大袍子,也不知道哪儿蹿出来的装神弄鬼的东西。”

芦花向来跟着武梁的调子走,武梁声调平静,她也迅速平静下来,冲着那丫头就嚷嚷道:“姑娘你一来就乱说话,一会儿男人一会儿光身子的,你是故意来败坏我们名声的吗?住在这寺里静修,怎么还揣着这样的坏心思,不怕佛祖怪罪吗?”

说着指着武梁,“我们姑娘衣裳穿得整整齐齐的,你倒说什么光着身子。谁睡觉会光着身子?难道姑娘你爱光着身子睡觉不成?倒难为你能跑那么快过来,是一边走路一边穿衣服的吗?外面有歹人呢,你也不怕被人看光了去。”

那丫头一噎,一副气急的样子,“刚才可是我们赶过来,才帮你们把歹徒吓跑的,你们怎么这么不知好歹!难道你们巴不得那歹人在此多停留些时候不成?打扰好事,倒是咱们来得不对了。”

芦花听了这话,越发恼了,往前一步走,腰都掐上了,“我们初来乍到的,如何就马上有歹徒盯上咱们?肯定一早瞄上的,是在这里长住的谁吧?姑娘你貌美如花我见尤怜的,可得当心点儿啊。

再说我们不象姑娘那么有经验,看个身形背影的,就知道那是个男人。莫非那身影熟悉如见故人?总不会是佳人有约进错了院儿吧?还是故意跑来我们院里吓人,好把我们赶紧吓跑了,好不

耽误人家好事儿?”

阿弥豆腐,佛门清静地,你们这对撕的什么话呀。

那丫环气得跺脚,一副想冲过来撕芦花嘴的样子。芦花也斗鸡似的开始撩袖子。

旁边惠太妃一看,这还纠缠上她们没完没了了呢。她们是来扩大事态影响的,可不是来沾染嫌疑的,她可不想牵扯太多。

于是忙一声轻喝道:“都住口!事情不清不楚的,我看谁再浑说!”

这位虽然住在这山寺偏院,也衣着简陋寻常,但她是来静修的不是被贬谪,她仍然是太妃位号,她的话还是能管点儿事儿的。

太妃发了话,大家便都收敛闭嘴了。

武梁仍是问那丫环道:“那到底也得把话说明白了,这进来的到底是男是女,姑娘可看清了?我穿没穿衣衫,姑娘可看清了?你若都看清了,咱们报了官姑娘也好去做个见证。”

武梁想,如果真是这两人捣鬼,她们未必就真敢闹大到报官什么的去。再说既然她们要闹出去,反正她清白不保,她又何必怕报官。

就算闹出去又如何,她是贱籍出身她怕谁?她又不会因此去自杀,她是受害者,别人也没理由因此宰了她吧?

既然有人想毁她清白,她越怕越想遮掩,对方越想在这方面下功夫。不如干脆置之死地搏一把,也好叫人知道,你丫的用错了方法,此招无效。

芦花见武梁并不把个破落太妃看在眼里,立马又开口嚷嚷着帮腔,“你快说啊,你看清没有?你看清了咱们去见官啊。”

她们这么要敞开了闹的玩法,果然有的人就接不住了。

那丫头憋着没说话,偷眼瞥了眼惠太妃。惠太妃冷着脸道:“我跟你一道进来的,我什么也没瞧见,你竟瞧到那许多去?”

丫环立马耷拉下了脑袋,气焰全灭的低声道:“天黑,奴婢也是一晃眼间,并没有看清什么。”

芦花:“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只是觉得那人够高,还有,姑娘裹着被子裹那么紧,所以就那般猜想了。”

惠太妃斥道:“既然没看清,靠猜的你就敢混说一气?等下回去领打!”

丫头低声称是。

惠太妃又对武梁道:“说开了也就行了,这事儿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如何能宣扬开去?何况你这里又没损失什么,报官也无个凭据,倒白白被人往歪里想,又是何必呢。

再说你住上那么三日两日的也就走了,但这满观的人,可都是要长住的呢,你怎能无凭无据的,就让整个昭明观跟着蒙羞?”

倒是一派威严的样子,说来说去反正就是让她打消报官的主意罢了。

武梁点头听命。

惠太妃又肃着张脸交待主持,“好好搜找歹徒,若找着了人,交给这位姑娘发落解气。若没拿着人,谁都不许再多说一个字去。”

主持应诺。

送走了惠太妃,主持又回身来对武梁好一番安抚,又安排了不少尼姑来这边院里值夜念经看护她们安全,很是殷勤周到。

没办法,观里冷清,一年到头香客稀少。住着个惠太妃,够名贵上档次,却是个穷酸,只会拿架子压人,谁也别想沾到她一毛钱的便宜。哪里有武梁她们出手阔绰,随手就是打赏的惹人喜爱?

出家人怎么样,出家人也是要吃饭的嘛。

今天安排的好了,明儿没准就又得不少香油钱呢。

武梁没让她等明天,给芦花使个眼色,芦花就掏了大荷包奉上,“今儿我们姑娘受了惊,请主持多给我们姑娘念念辟邪金经吧。”

有这样的经吗?武梁想笑。见主持接了,她就打听起那惠太妃来。

“她呀,在本观住了不少年头了。”主持一脸小不屑,“姑娘别看那是个太妃,端着个架子爱训人,其实日子呀,过得捉襟见肘的呢。”

“怎么会这样?宫里不送份例过来的吗?”

“宫里倒是有,不过她住到这里来,离宫里那么远,宫里的各位又都忙,这么麻烦送来了总也要些费用消耗的吧。反正等送到她手里,能剩多少就不知道了。听说有阵子,大冬日的舍不得烧炭,还吃不饱饭呢,最近才好些了。”

这么惨?“那她娘家呢,娘家不也是官家吗?也没人帮扶一把?”

真是想像无能,一个太妃日子能过成这样?

“头前儿那些年,娘家还是有人送东西过来的,后来时间久了,就没见人来了。也不知道是主子没交待,还是下面的人私吞了去。

上次我们观有人下山换米粮,还帮她捎信儿给她娘家侄儿来着。结果在大街上遇着了,那侄儿一听见报上的是我们观名便脸色不好,看了她的信儿也什么话都没讲,过一会儿就说自己还有事儿,脚底抹油溜了。也不知她信上写的什么,反正对方连句回话都没有。”

这么恶劣?

主持连连摇头,“我都劝过她,既想清修,就剃度了多好啊,我们观里旁的不说,倒也不至于会短她一口吃的。

偏她又割舍不掉那些红尘欲念,说她是四妃之一呢,从前在宫里,位份尊贵着呢。将来就是死了,也是葬入皇陵陪王伴驾呢。

还惦记着她的皇儿,说下辈子,定要照顾好他的身体,让他有不输旁人的本钱,将那起子狗眼看人低的贱人都踩在脚下……

你看看,这也不知道说谁呢。反正心里恨意浓,佛祖也渡化不了啊。”

——听主持聊了一堆关于惠太妃的八卦,武梁对这个人起了相当深厚的兴趣。

当年,关于四皇子的事儿,她正好知道一些些呢。

可不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呢?

程向腾找了个裕亲王,说和她互补长短来着。但裕亲王接触下来,只觉得十分的傲然,十分不易亲近。

并且裕亲王也就是需用点儿银子罢了,这银子她能给,陶家也能给,甚至还会多的是别的商家也愿意给,她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是这位,也一样的有尊贵的身份,却缺银子。宫里没人在意这个人,娘家她也指望不上。心里似乎还有不平恨意,并且很可能她的那些不平别人帮不了她,她也不敢向别人伸手求助,一旦她伸出手,惠太妃就只能全心依仗于她。

这样才方便互惠互利谈条件嘛。而不是象裕亲王那样,你给他银子用,他回你个冠名权就算赏脸了。

她不缺银子,也不希罕什么冠名权,她缺的是身份。有人能给她抬抬身份,她就愿意拿大把的银子来换……

只不知,到底是不是这位想害她呢?如果是,她要怎么回敬她呢?

武梁寻思了一宿,第二天终于去了后寺,见到了燕姨娘。

燕姨娘满身脏污头发蓬乱瘦骨嶙峋,人看上去象个老妪,让武梁差点儿没认出她来。

她原本还以为是她自己娘家来人了呢。见到武梁呆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喜极而泣连哭带笑涕泪横流起来。

——不是她写的信邀她来的。

她在后山砍了很多柴回来,然后又挑满了几缸水,如果胳膊还有些发抖。说话也抖抖索索,对着武梁一个劲儿的求,句句不离她的儿子,说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了,希望武梁帮她照看她的照儿。

她说她知道,侯爷肯定会将武梁接回府的,从重修洛音苑的时候她就知道。那洛音苑里有一进房屋,里面的摆设还和武梁从前住时的一样,还多添置了些奇花异草,她们,包括小唐氏在内,谁都不许往那处去。

燕姨娘说我信你,我只信你,你不会亏待我的照哥儿,我没有别的请求,只要他平安长大就行。

她说希望将来照哥儿能养在你的名下。只要你说,你去对侯爷说,侯爷会同意的。这样你就有两个儿子傍身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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