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开端（1 / 2）

 “我开动了。”

傻娜轻轻合上手，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内回荡了许久，才缓缓落下。她坐在木质的餐椅上，桌底下晃动着小巧的双腿，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铝制的勺子，挖出一块金黄色的蒸鸡蛋。

蒸鸡蛋，牛奶，面包，甚至还有饭后调胃用的水果。只是一顿可有可无的早饭，就至少价值十颗钻石，即便不太了解情况，傻娜也能猜出来自己一直过着怎样奢侈的生活。她微微吹了下勺子里的食物，轻启小口，勺子裹携着散发热气的蒸鸡蛋送入口中。

“嗯……”

蒸鸡蛋润滑浓郁的味道在口腔弥散，顺着喉头沁入脾胃。

“……不好吃。”

傻娜没怎么咀嚼就吞咽了下去，贝齿咬着勺子的背部，细细的眉毛颦蹙到了一起。

——惜寒哥哥，现在在干嘛呢。

傻娜寂寞地阖下眼皮，目光瞟向一旁，桌子热腾腾饭菜的右侧用透明胶粘着一封卷皱的黄页纸，上面被潦草的字迹堆满，写得内容全是关于惜寒外出这几天的每日的饭菜安排，以及钻石放置的地方，傻娜粗略看了看，日程已经顾及到了四天后。

——惜寒哥哥，吃了吗，睡得好吗。

傻娜雪白的小手摩挛着黄页纸，一旁不远处躺着一支原子笔，黑色的漆有些脱落，笔帽也不见了，显然是用了已有不短的时间。她呆呆地盯着那支笔，视线迷离。

她想起来惜寒从来没有吃过普通的食物——至少他们开始共同生活后，傻娜一次也没有看到过。每次傻娜孤零零地坐在木椅上，面前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她偏过脑袋，注视着躲在不易发现的角落，默默咀嚼钻石的背影，总会鼻头发酸，胸口刺痛，失去了胃口，但她不忍心让惜寒努力为她赚到的饭菜白费，即便没有胃口，即便肚子鼓鼓得几乎要炸开，在惜寒面前她也拼命往嘴里塞，眼角泛起泪花，还是会一点点咽下去，然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吃了。”

没有胃口，傻娜把勺子放回原样，跳下椅子，踩着小小的脚丫，“啪嗒”“啪嗒”走到窗户前，蹦了几下，双手够住窗沿，用力撑起身体，露出小脑袋，乌黑的眼眸眨了眨，有些期待的扫向外面。

第二十二天，清晨。

大晴，红光满日，被刺眼的阳光照耀的街道，人**错，但没有惜寒的身影。

——才第一天，没有回来也是正常的。

傻娜这么说服自己，她仍有点失望的收回视线，松开双手，落在地面，耷拉着落寞的小脑袋，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路过餐桌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目光在自己的房间和餐桌上的食物来回徘徊，最后咬了咬嘴唇，一屁股坐上木椅，动作粗暴的拾起勺子，将食物往嘴里送。

置放了些许时间的食物不在冒出热气，傻娜还是大口大口塞进嘴里，脸颊撑得满满的，吃力的咀嚼着，思念在胸口膨胀，一丝晶莹的泪珠滑过脸侧的轮廓，在地上摔成碎片。

“…………”

傻娜默默的将最后一口食物咽下，胃部翻江倒海，阵阵难受得作呕感刺激着身体。她艰难地扭动着身子，小心地从椅背下来，脚尖点地，走到厨房的冰箱前，冰箱的柜子尚未关紧，开口处泛着冷气。

“……呼。”

傻娜踮着脚，双手将冰箱的柜子推紧，柜子合上的过程中，贴在外侧表面的一张纸条映入眼帘。

——第二十二天，去商业区。

傻娜轻声念叨出纸上的文字，白色的纸张还是崭新的，字迹七歪八扭。

“啊。”

迷茫的神情只出现了一瞬，傻娜发出淡淡的讶声，色素淡薄的瞳孔浮现出点滴的色彩。她点点头，熟络地撕下纸条，用力撕成更细的碎条，扔进一边的垃圾篓中。

傻娜走进自己的房间，从衣橱里掏出几件惜寒买给她的衣服，脱下略微宽大的睡衣，白嫩的双脚套上青白相间的条纹袜，娇小的身体穿上纯白色及膝的连衣裙，乌黑色的披肩发扎成两束辫子，甩在身后，踩着与往常不同，轻微的脚步声来到家门前。

木质的房门中间是金属的把手，正好到傻娜的头顶，她穿上白色的凉鞋，握住把手，轻轻一转，房门就被推开，外界懒洋洋的阳光刹那扑进屋内，裹携着几分炙热的芳香。

夏天的味道。

傻娜这么想到。

虽然这里没有特别说明处于哪个季节，甚至是否存在季节区分她都不知道，但她还是认为现在是晴空万里的夏日。

“我出发了。”

她扭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内露出一个单纯的笑靥，身影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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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阔的荒野，奇形怪状的岩石横在被黄沙覆盖的地面上，烈阳当空。

惜寒伸手按在学生帽的帽檐，火辣辣的阳光灼烤着后背，全身都是汗，衣服被汗水紧紧粘在皮肤上，黏糊糊的感觉让他不快的挑起眉头。

“怎么？年轻人，这就受不了了？”

背部传来一阵冲击，惜寒毫不留情地推开拍在自己背脊上的大手。冷冷的瞥了一眼身后铁塔一般健壮的男人。

“哈哈，你倒是一点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啊，不爽全摆在脸上了。”

男人豪爽的大笑道，粗壮的右手再度拍在惜寒的背脊，淋漓的汗水从手臂上抖落，洒在惜寒身上，惜寒的厌恶的咂咂嘴，身影一个闪烁，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远方。

“哎？时之暗面？我说年轻人，你就这么讨厌和老夫我在一起？”

男人的右手扑了个空，他愣了一瞬，旋即摸了摸下巴，看向惜寒。被汗水湿透的暗红色皮肤闪耀着麦色的光泽，男人赤裸着半身，坚实的肌肉和大块的腹肌凸显出力量的质感。

“老诺大哥，你就饶了他吧，天这么热，谁都受不了。”

葬花苦笑地看了一眼正自顾自走在前面的惜寒，一只手无奈地按着护额。

“切，不就是热了点，至于变成这样吗，tooyoungtoosimple。”

老诺蹭着光亮的脑壳，嘴里嘀咕个不停。惜寒慢慢靠近葬花耳边，淡淡地问道：

“这个大叔是谁，你还找了别的人？”

“哦草，小声点，我耳朵要被你震坏了。”

“喂！小鬼，说老夫坏话呢！老夫还没到大叔的年纪呢！”

葬花捂着耳朵抱怨道，后方传来雷鸣似得吼声，惜寒只是无言地瞥了老诺一眼，继续问道：

“然后呢，后面这个烦死人的老头是怎么回事？”

“老头？！老夫还年轻着呢！”

“抱歉，老诺大哥，我先和他说清楚。”

葬花对老诺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紧接着不再理会自顾自说个不停的老诺，看向惜寒，开口道：

“惜寒大哥，你就饶了我吧，大龙峡谷那么危险，只有我们两个实在是不安全，所以我就又找了他过来。”

“找他？这个叽叽歪歪的老头子能有什么用处吗？”

“别这么说。”

葬花无奈地摊开手，他看的出来惜寒对那个喜欢说话的老诺很不感冒，他舔了舔嘴唇，拉低声线对惜寒说道：

“他有着一个一次性召唤师技能，惩戒，有这个技能抢大龙的把握也会高很多，所以他是必须的。”

惜寒不爽的挑了挑眉毛，望了一眼身后仍在讲个不停的老诺。

“你就不能自己买一个吗。”

“我是打算自己买的啊，但我去的时候才知道一个都市同一类召唤师技能只会出售一次，被用掉前都不会重新出售，所以只好找到他，花了大价钱软磨硬泡把他请过来的。”

葬花一想起来自己为了请动他花了不知道多少钻石，心里就一阵肉痛。

“也就是说。”

惜寒扬起头侧过脑袋，脸颊扬起毫不在意的浅笑。

“这个老头子的作用就是躲在后面瑟瑟发抖看着我们在前面战斗，然后大龙快死的时候跳出来放个惩戒——这样对吧。”

“臭小鬼你说什么——！”

“我说你只是个蹭饭的，没听清楚吗。”

“什么——！”

老诺老脸一抽，浑身的肌肉仿佛在呼吸般一起一伏地蠕动着，他默默从腰间单手拔出一把几乎和他一样高的石灰色巨斧，重重砍在地面，带起一阵地震般的晃动。

“年轻人，我觉得我需要好好教教你怎么尊重长辈。”

老诺低沉的声音震动空气，被巨斧砍中的地面一点点龟裂开，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惜寒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转过身体，站在老诺的面前，白金之星出现在他的身后。

“教育我？你？”

惜寒感到好笑的摇摇头，白金之星越过他宽大的肩膀，逐渐逼近老诺。

“你似乎还不了解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惜寒插在口袋中的双手缓缓握紧，白金之星“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出拳击打过去，老诺脸一板，怒吼着扬起战斧砍去。就在拳斧交错前的瞬间——

“——神威。”

瞬间。

地面炸裂，乱石穿空。

以两人之间的中点为中心，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上下震荡分离，巨大的裂纹不断涌动扩散，地表的土层被切割成无数小块炸开到空中。大地剧烈晃动，两人的攻势同时被打断。

“切。”

惜寒身影一个闪烁，消失在原地。没有位移技能的老诺只能眼巴巴看着惜寒离去，自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落下的土块和尘屑扑了他一脸。

地面的异变猛然停止。

“实在对不起，你们实在吵得太凶了，我只能这样阻止你们。”

葬花轻轻扣下护额，遮住左眼，抱歉的说道，看到挣扎着做起来的老诺，葬花急忙越过寸寸皲裂的地面，跑到他身边，将他扶起。

“呸呸，我去，什么鬼东西，小鬼，这和契约说的不一样，你要给我加钻石。”

老诺一脸恼怒的不断吐出土屑，葬花苦笑的应和着他的话，帮忙拍着老诺身体上的灰。

“…………”

惜寒略微扫了一眼两个人站的地方，以那为中心，半径约十米左右的地面全部都炸裂掀起，裂纹更是延伸到了十五米开外，但这并不是他关注的焦点。

没有声音。

惜寒的视线默默锁定葬花，一开始只是以为他是个没什么实力随处可见的玩家，但现在惜寒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从技能释放到技能结束，惜寒除了最初的“神威”两个字，之后再没有听见一点声音，地面震动分离的破音，老诺站立不稳摔倒的碰撞音，还有跌倒时嘴里下意识发出的喊叫——惜寒都没有听到，简直就像是神威连同声音也一起撕裂开一般。

“诶，惜寒大哥，没事吧。”

注意到惜寒的视线，葬花转过脑袋，嘴角扬起一分苦涩，对惜寒露出抱歉的笑容，惜寒怔怔盯了他好一会儿，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

“没事，管管那个老头子吧，别断了骨头。”

“哼，老夫身子骨好着呢，哪像你个小鬼吓死一样跑得飞快!”

“臭老头，说什么呢。”

“我说你害怕的和一只兔子一样！”

“你是不是想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