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惜寒（1 / 2）

 这不是惜寒第一次走在通往住宅区的石柏路上。

周围的人群毫不掩饰地表露出畏惧与厌恶，远远避开惜寒。惜寒早就习惯这种带刺儿的目光，他稍稍搭下头顶的学生帽，左脸颊上的伤痕隐隐作痛。

安全都市。

这是惜寒现在所处地方的通称。以防御塔为中心，扩散而开，建成的小型都市，都市内的居民受到防御塔庇护，很少听说会有袭击事件的发生。

整个永恒之地的防御塔有二十二座，安全都市就有二十二所。惜寒居住的安全都市位于红方上一塔的位置，建筑由内而外环状分布，最靠近防御塔的是商业区，其次是住宅区，最后是贫民区。

惜寒挑了挑帽檐，视线射向都市的中心。

一座巨大的钢铁高塔屹立在那里，银蓝色的塔身充满铁质的光泽，在高塔顶端，一只深红的巨眼缓慢旋转着视线，俯察都市内的一切，巨眼被能量的激流包裹，只是站在这儿远远感受满溢其中的能流，就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切。

惜寒咂咂嘴，如果不是有那座防御塔，刚刚对他指指点点表露恶意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继续向住宅区迈步，前方的路口一转，身形没入，惜寒站在一栋单层原木别墅前,用原始木材构成得地基，栋梁和飞檐散发着淡淡的芳香，简洁大方。

惜寒轻轻打开庭院的大门，目光转向摆设在庭门外部的电子箱，箱子下方有一个圆形开口，上面的指示灯闪烁着红光。

“又要交费了吗。”

惜寒随手掏入学生服内侧的口袋，拿出今天收获的钱袋，粗略一数，里面有七颗钻石，他拿出一颗，塞入电子箱的开口中，伴随着一阵钻石掉落碰撞的金属音，电子箱的指示灯转变成绿色。

居住在安全都市就必须支付租金，租金的额度根据居住区域而有所区别，最外层的贫民区的小破屋三天只需要一颗钻石，而惜寒所居住的住宅区，每天都需要交一颗钻石。

惜寒皱起眉头收好钱袋，关上庭门，他并不讨厌这种规则，只是对每日都要重复的工作感到麻烦。

“我回来了。”

推开熟悉的木门，些许温热的木香扑面而来，惜寒僵硬的面部肌肉软化了几分。他脱下鞋子，踩在地板上，屋子靠内的房间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欢迎回来。”

稚嫩，纯白而恬淡的声音。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从房间内小跑出来，赤裸着小小的脚丫，披着一件薄薄的睡衣，乌黑的披肩发懒懒的垂下。

“惜寒哥哥。”

傻娜咧开一个软绵绵的笑容，一双色素淡薄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惜寒。

“嗯。”

惜寒的嘴角难得地扬起一丝弧度，他将钱袋随意地甩到桌上。朝屋内自己的房间走去。经过傻娜身边的时候，粗大的手掌传来一阵细腻的温暖。

“嗯？”

“那个……惜寒哥哥。”

傻娜踮起脚尖，拼命把两只小手按在惜寒宽大的手背上，惜寒微微弯下腰，把手放到一个傻娜不费力也能够到位置，傻娜扑哧着黑亮的眼眸，脸颊升起一丝落寞。

“惜寒哥哥你……又出去做那种事了吗？”

那种事……惜寒很清楚傻娜指的是抢劫与杀人，几乎每次外出回来都收获颇丰，相对的是，他的手上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你要知道，在这里居住是开销会很多的。”

“可、可是，我们也可以去贫民区去，我也可以进食钻石……”

“不行。”

没有一丝踌躇，惜寒否定了傻娜的想法。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傻娜第一次进食钻石时痛苦的模样，自打那时起，他就带着傻娜来到了安全都市，即便不进食钻石，依旧可以使用钻石在商业区兑换普通食物，只是太过昂贵，一颗钻石就能满足一个人三天的能量所需，而最少也要3颗钻石的普通食物却只能稍稍满足成年人一顿的所需。

“但、但是……”

傻娜晃动着惜寒的手掌，脸颊由落寞变成痛苦又变回寂寞。

“……傻娜不想看见惜寒哥哥老是受伤的样子。”

“受伤？我？”

惜寒哑然。他是在这片区域被称作最强的男人，从来都只有他打伤别人，很少有人能在惜寒的身体上留下伤痕。

除了……那个女人。

金属的立体机动装置跨在纤细的腰部两侧，合金的刀片从刀箱抽出，鲜红的舌尖轻点在染血的刀身上，白皙的脸颊满是疯狂而妖艳的浅笑。

惜寒一阵失神，另一手下意识摸了摸左脸的伤疤，伤口已经结痂，但依旧隐隐作痛。

“嗯……惜寒哥哥每次回来都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傻娜倾诉的话语一点点刺入惜寒胸口，他回过神来，有些惊讶的看向傻娜。

“我想……惜寒哥哥一定总是在勉强自己，因为顾忌傻娜，才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傻娜颦蹙着，贝齿紧咬双唇，一点一滴诉说着。

……是这样吗，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吗。

惜寒摇摇头，反握住傻娜的小手，柔弱无骨的手掌传来女孩的体温。

竟然被这么小的孩子担心了，自己做哥哥还是不够格啊。

“没这回事。”

惜寒轻轻拍拍傻娜的额头，抽出双手，站起身体，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就、就算是这样……”

身后传来傻娜的有几分水汽的声音。

“惜寒哥哥总是呆在外面，房间里永远都是傻娜一个人……”

啊，是这样吗。

惜寒心头一阵绞痛。他和傻娜并非真正的兄妹，只是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救下了傻娜，从那以后，两个人就一起行动生活起来。傻娜的身体很虚弱，也不懂得战斗，为了保护她，惜寒就带她住进了安全都市，每日巨额的开销迫使惜寒每日都不得不在外面掠夺钻石。

“所以……所以……”

傻娜的语气急促起来，脸颊鼓得红通通的。

——你一定很寂寞吧。

“傻娜。”

“哎？”

突然被叫到名字，傻娜不解的微微歪起脑袋。

“明天一起去商业街吧。”

惜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指了指桌上的钱袋。

“是时候给你买件衣服了。”

————————————————————

第二十一天。

B看了看挂在脖子上的怀表，临近将夜了。

黄昏的日光扑进一树的茂密，将树林染上浓稠的蜂蜜色。

“哎呀哎呀，这还真是惨呢。”

B眯起眼睛，在他视野的前端，是一片凌乱，被血迹铺满的草地。草地上横着几具不知名的尸体，尸体的模样很惨，全身都软绵绵的，骨头大概是全部碎掉了。

“胸骨……臀骨……脚骨……肩胛骨……头骨……这还真是……”

B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一击致命。

B是如此判断的。所有尸体都是被某种压倒性的力量一招轰飞，然后狠狠摔落地面，最后变成这副摸样。

那么……在这附近有谁有这种近乎变态的力量呢。

B狭长的细眼弯成一个浅笑的弧度，阴冷锐利的光芒从里面刺出。他红色的中长发束成一扎马尾甩在身后，红白色的和服腰间用尼龙绳拴着一柄日本刀。

“这不是很明显吗，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冷冷的女声出现在B的身后，B无奈地踩了踩木屐，转过身体。

“别这么说嘛，莲，我只是考虑考虑更多的可能性。”

“不是莲，是Lotus。”

Lotus甩着深白柔软的长发，红黑相间的紧身衣包裹在她修长的娇躯上，突显出曼妙的曲线,但小腹与大腿根部被裸露出来，稍显黝黑的皮肤闪耀着健康的光泽。

“不是差不多嘛，你看我英语翻译的多好。”

“哦？是吗？”

刀光一闪。

呯——

Lotus手中投影出的干将莫邪狠狠斩击在B的刀鞘上，蹭出一丝火花。

“啊~好危险好危险，差点就被你干掉了~”

“……你等着，我绝对会杀掉你的。”

干将莫邪连一道浅浅的伤痕都没留下就被B挡住，甚至只是用的是刀鞘就轻松承受住自己的攻击。Lotus不甘的咬了咬嘴唇，琥珀色的瞳孔射出杀人的目光瞪向装模作样的B。

“如果你能做的到话。”

B毫无不在意的耸耸肩，一副“我怎么可能被你这种菜鸡干掉”的表情。然后他不再理会一旁气得大呼小叫的Louts，细细端详起现场的状况。

果然……

仔细看过现场后，B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一击致命，大多数人甚至连反应都没有就被杀死，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的，加上轰碎尸体上每一根骨头的压倒性的力量，除了那个男人他想不出别人了。

“嗯？”

树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竖起耳朵还能听到某个人的**声。

“莲。”

“干嘛！”

Lotus气呼呼的回应道，双手环抱胸前，她已经懒得纠正B的叫法了。

“好像……有人还活着……”

B露出一分嗜虐的笑意，右手轻轻按上日本刀的刀柄，走近树丛，每迈出一步，木屐就发出吱吱的响声。B挥舞着左手，拨开树丛，一个鼻青脸肿，浑身肿起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男人发出痛苦的**，一对斜白眼被肿起的包挤得几乎看不见。

“啊……好惨的仁兄。”

B嘴角扬起和煦的微笑，右手不着痕迹地握紧刀柄，那个男人看见B，身体一震，然后无助地伸出手，求救道：

“救救……我……有人……袭击了……我们……”

“哦？”

B好像感到一丝好笑，他回过头，望了一眼Lotus。

“莲，这家伙似乎就是最近一直袭击路过人的工会的老大吧？”

“啊，没错，就是他。”

“真是苦恼啊。”

B转过脑袋，戏谑的盯着男人。

“莲，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置他呢。”

“杀了吧。”

Lotus面无表情的吐出冰冷的话语，男人倏地汗毛竖起。

“好主意，实在是个好主意。”

“等——！”

男人的声音停止了。

B转过身子，再不看男人一眼，离开树丛，按在腰间的日本刀仿佛不曾出鞘过，铁锈了然。

下个瞬间——

刀影闪烁。

男人左胸毫无预兆的被切开，没有一滴鲜血从切口流出，从平整的切口朝里面探去，男人心脏下方3cm出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里面的空无一物。

“诺。”

B笑眯眯地将一颗钻石抛给Lotus，嘱咐她收好。

“变态。”

Lotus打了个冷战，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B出手，虽然和他搭档快十五天了，但这个男人的实力仍旧让她捉摸不透。她轻骂一声，接过钻石，小心收进包裹里。

“这样，今天的工资就算付清咯~”

B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口中念叨着“回家咯！”。Lotus表情复杂的凝视着B的脸庞，她和B一开始并不认识，只是在自己因为失去重要的人而失魂落魄走在街道上的时候，B一脸自然熟的走上来，拍拍自己的肩膀，问自己要不要给他打个下手，当时的她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居然答应了，之后就和他一直搭档到现在。

“喂，B。”

想起来，Lotus才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在自己最失意的时候拯救了自己。如果不是B，Lotus没有自信可以活到现在。

“嗯？啥事？”

毫不在意，懒散而能让人涌起揍人冲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