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慈母之忧(1 / 2)
前来避雨的农民工占据了大半个堂屋,使得窄小的空间显得拥挤不堪。室内的氛围不太融洽,人群中充满了对立情绪。明亮的灯光下面传来董学韬的读书声,给沉闷的空气注入了一些活力。他十分乏味地摆弄着桌子上的小棒,反复演算十以内的加减法。这类枯燥的玩法不起任何作用,难于提高他的学习成绩。
黄仪感觉到自己不适应这儿的环境,只能借助逗弄小孩子玩乐来消除眼前的压力。在这群陌生人面前,任何的倚老卖老只会加重他们的疑心。她深切地体会到做生意的艰辛,年青的妻子风雨无阻地在外面奔忙,勤劳的丈夫工作完毕后还要操持家务,幼小的孩子得不到亲情的呵护。她也理解了刘秀兰执意要留下来帮助姐姐创业的迫切心情。两相比较之下,李济源的情况还算是好的了。
董宁康把她视为潜在威胁。黄仪今天晚上把刘秀兰叫走以后,刘秀静再也找不到这样称心如意的助手,公司的业绩即将出现下滑的趋势。他已经放出风声要逐步削减进货量,分明是在暗示众人要减少用工。农民工的切身利益受到损害,开始显露出暗中较劲的苗头,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了。
黄仪从衣袋里抓出一把糖果,说:“董学韬,你算对了十道题就能得到这些奖励。”她哄小娃娃开心的本事确有独到之处,三言两语就赢得了董学韬的尊重。董学韬的上进心被激发出来了,独自做完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黄仪把他搂在怀中,说:“你小姨妈拿到工钱后会不会带宝宝上街,买大白兔奶糖给你吃呀。”
董宁康取过儿子的作业本,在空白的地方签上家长的姓名,说:“黄副镇长,我讲句不中听的话,你可不要生气哟。你别瞧她们姐妹俩成天忙忙碌碌,其实公司的利润十分微薄。堆放在仓库里的货物由于保管不善,容易受到老鼠的侵害,无形中造成了严重损耗,每月的收入只够维持日常开销。今年可能分不成红了。”
黄仪并不是为钱而来的,丝毫没有责怪他们拖欠刘秀兰的工资。她无意过问公司的来往账目,说:“经商总会有盈亏。她们办公司不用交学费就初见成效,已经是磕头遇到天了。等到生意走上了正轨,迟早都能赚到钱。”
董宁康见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说:“我们打开天窗讲亮话吧,谁也无法预测公司的赢利。我却能对李济源的股份打保票,他投资的一千元钱绝对不会出现缩水的情况。公司正在起步阶段,我们确实需要他的财政援助。”
黄仪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儿子早就在给刘秀静的公司注资了。由此推论下去,她很快想通了儿媳妇为什么要拼命工作的道理。刘秀兰是在担心买卖亏本了没法向李济源交待。她的心事太重,难于同时兼顾两头,只能舍弃夫妻感情,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业中。这又是一桩让人操心的事。
刘秀静牵着妹妹的手出现在门口,放心地把她送到黄仪身边,让她们婆媳俩人自行解决问题。她分流了一部分人到仓库里去整理货物,屋内的拥挤现象暂时得到了缓解。黄仪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笑容,放开董学韬让他自由玩耍。
刘秀兰亲手捧上香茶伺候婆婆,真心地表示对长辈的尊敬。她知道黄仪来这儿的真正目的,无非是想探听她和李济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确是个不称职的妻子,既没有能力养家糊口,又要把所有的家务活推给丈夫独力承担,无论从那个方面比较都不如三姐出色。她只是坚持了明显对自己有利而且是最明智的做法。
黄仪用温和的语调说道:“我非常欣赏你的敬业精神。站在公司的立场上讲话,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员工,从早到晚要工作十个钟头以上。但是你对丈夫而言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摆设。你在农村喜欢干脏活重活,讨厌做烧火煮饭的杂事,是因为有你哥哥那个懒虫顶替你打理大家的伙食。你现在嫁人了,还要像以前那样在外面潇洒快活,就应该和李济源互换角色。他现在肩负着全县的防洪抗灾重任,不可能再使出分身术,效仿刘秀丰包揽一切家务活。他从没抱怨过自己干多了。你就不能帮他分担一点忧愁吗。为什么不帮呢?你们可是夫妻啊。”她也不想让儿媳妇当众出丑,说:“我现在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工作之余抽点时间去关心一下李济源。他喜欢有人做伴。你愿意听取我的意见吗。别再让他过单身汉的日子啦,把个好好的家庭弄得乱糟糟的。”
屋子里响起嘈杂的议论。董宁康已经在替小姨妹叫屈了。刘秀兰还有点自知之明,说:“妈,快到八月十五了。你让我干完手中的工作,再回去收拾屋子里的卫生,呆在家里和你们准备过节的饮食。”
黄仪发觉她怀有抵触情绪,接着谈下去也是枉费口舌,弄不好会惹恼刘家姐妹。她举起杯子喝口热茶,无意中挡住了室内的过道。董学韬收拾好书包要上楼睡觉,在绕过叔叔伯伯身旁时被小板凳绊倒了。幸好刘秀兰眼疾手快,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董宁康有些心烦意乱,刘秀兰若是跟着黄仪走了,等于砍掉刘秀静的左膀右臂,谁来帮她挣钱。他心中的怨气冲上脑门,故意大声指责妻子道:“你这个当妈的是怎样照看孩子的,为什么不能牵着他的手送上一程。”
刘秀静大发脾气,说:“你别忘了当初的承诺,这家中的大小活计全由你一个人包干,出点事就想推卸责任了。你有本领尽管施展出来,我可以靠边站。”
黄仪急忙制止道:“你们不要争吵了。父母大眼瞪小眼地相互辱骂,只会吓坏小孩子。”她已经看淡了人情冷暖,说:“刘秀兰,你把他送上楼去吧。我会在中秋节为全家人准备好丰盛的晚餐。”
刘秀兰站在小楼上,目送黄仪缓慢地穿过公路,汇入到进城的人流中去了。卡车上的物资还等着验收,货物入库的流程仍需她经手才能继续进行下去。她的脸上升起一丝愧疚之色,仅仅为了这点工作没能送老人回家,这是那门子的歪理。她把账簿扔在桌子上,真想一走了之。
刘秀静放下蚊帐,轻声地哄董学韬入睡。脱掉冷漠的外套,她扮演起慈母来毫不逊色。她在心里推测小妹真的不明白投资的收益嘛。金钱的魅力无所不在,足以抵消亲情的召唤。董学韬在睡梦中蹬掉被子。刘秀静又一次给予他无微不至的母爱。
刘秀兰触景生情,私下对三姐说道:“我婆婆好像有心事,话到嘴边又咽进肚子里。”女人的天性重新回归她的脑海。刘秀兰接受了黄仪的忠告,认为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说:“她的心眼并不坏,只是要我做好份内的事。”
刘秀静第一次现出了原形,说:“你被人灌输了封建思想,开始向发早财不如生早子的旧观念俯首称臣了。”她惊奇地发现小妹在谈到黄仪时明显地流露出某种好感。她们之间虽然没有过任何亲热的表现,奇怪的是刘秀兰在老婆婆面前比在父母跟前还要听话,从不违抗她的意志。刘秀静的目光与小妹的眼神相遇,说:“你要留下来工作还是回去当家庭主妇,全由你自己选择好了。黄副镇长都找上门来了,我要是再拦着,你的心里恐怕也不舒服吧。”
刘秀兰的眼皮搭拉下来,说:“你别灰心丧气,误以为没人关心公司了。我只是想回家去住宿,并没有讲要离你而去。自从懂事的那天起,我几时拒绝过你的求助。”她继续开导三姐,说:“我们还有亲情和友谊,它的重要性可以和家庭划等号。你那天若有用得着小妹的时候尽管开口,我会义无反顾地拉着李济源来帮忙,协助你解决所有的难题。”
刘秀静关上房门,说:“我听黄仪的口气,她好像是在盼望你能给李家添个大胖孙子。”她摸索着走下楼梯,说:“你结婚还不到三个月,那有那么容易怀上孩子。黄仪也太心急了,这种事岂能由人力所决定得了,还得靠老天恩赐。她也不想想我们姊妹四人,前面的三个姐姐已经生子。以此类推你不会有问题。你明天拉着李济源上医院做检查,瞧瞧到底是谁的毛病。人歪还怪马桶不正。”
刘秀兰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说:“她那里知道我目前正在避孕。我只要停药后准能生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成天缠着她要吃要喝,外带购买玩具。看她烦不烦。”
刘秀静盯着她的小腹不敢妄下定论。公司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她的身边也不缺少帮手,是该让小妹认真考虑优生优育的事了。她把刘秀兰推到门外,说:“你还是听从老人的安排早点归家吧。你婆婆的担心不无道理。有些事要经过漫长的诊断才能得出结论。”
生育从古至今无小事。这对每个家庭而言至关重要,决定着他们未来的走向。刘秀兰也不敢过于大意,当天晚上返回水利局与李济源同床共枕。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丈夫的颈部,胸中荡起柔情蜜意。这些年娘家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父母在闲暇时也能坐在葡萄架下享受含饴弄孙之乐。自己仍在创业的道路上苦苦挣扎,未能为李济源生下一男半女,难怪公婆的担忧与日俱增。她毫无睡意,悄悄和李济源商量好,决定由黄仪出面找位医术高明的大夫,预约好时间到妇幼医院看病。
他们走进第五诊断室。崔仲慧大夫正在水管上洗手,从容不迫的神态打消了他们所有的顾虑。她冲着小夫妻点点头,让刘秀兰坐在椅子上稍等片刻。她对着镜子舒缓心情,平和的笑容重上眉梢。她仔细询问过刘秀兰的情况,开出几份化验单让她去做检查。李济源交费的时候还算顺利。他在化验室门前却备受煎熬,有几位重病号的家属在他前面插队,说是患者的病情严重,多等一刻就会有性命之虞。李济源天生是个谦谦君子,让过几个人后已到五点多钟,才把化验单送进窗口,陪着妻子在楼道里等待检验结果。
阴冷的西北风刮过走廊,送来寒秋时节的绵绵细雨。刘秀兰浑身上下冻得瑟瑟发抖,缩手缩脚地躲在墙角里,尽量避开外人的目光。年纪轻轻的少妇来医院里做妇科检查,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光彩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不停地跺着双脚取暖,说:“济源哥,我心中好害怕。万一有了问题,我们这个家还有希望吗。”
李济源依偎着妻子,尽量用身体为她抵挡北方的寒流。他略带忧郁地说道:“你不是在避孕嘛,暂时没怀孩子也是正常事。别再制造恐慌情绪,自己吓唬自己了。”
刘秀兰抬起脑袋,看到细碎的鱼尾纹已经爬上丈夫的眼角。她多少有些后悔当初的选择,更不该轻信外人的许诺,本末倒置去追逐金钱,弄到今日进退两茫茫。她裹紧身上的衣服,说:“结果快出来了吗。”
“你没听医生讲吗,要等半个钟头才能拿到化验报告。”李济源佯装镇静,便想带她出去走走,借以减轻心理上的压力。他转过身体向外面走去,说:“你都等了两个小时,还在乎这几分钟嘛。”
刘秀兰机械地移动着双脚,想靠在丈夫的肩头上走得越远越好。她已被噩梦缠身数日,脸上布满了愁容,人也好像衰老了许多。迷信的色彩如影随形附着在她的身上。她抱紧双拳念念有词地说道:“但愿老天保佑,但愿老天保佑。从今往后天天给你烧高香。”
暮色降临,一股冷风吹进医院,频添诸多寒意。刘秀丰突然出现在楼梯口,一双眼睛四处搜寻着,空荡荡的走道里只剩下一对倩影在徘徊。他疾步上前,说:“三姐叫你们去吃饭。”
刘秀兰终于盼到了救兵,三姐果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姊妹,在她窘态毕露的时刻派人来解围。刘秀兰表面上责怪兄长来的不是时候,暗地里却拍手称快,一心一意只求早点逃离医院,悲也好喜也罢暂且放过一边。她在诊断室里觉得无颜面对崔大夫,这类疾患毕竟是最令人难堪的隐私之痛,怎好当面向医生细细陈述。
李济源已经猜到妻子的心思,说:“你们快走吧。我在这里等消息。”刘秀兰如同遇到大赦,跟随兄长奔下楼去,沉重的脚步声响彻整幢大楼。李济源拿到检验报告,火速送进诊断室,等待最终的医学结论。他神色紧张地说道:“崔大夫,我爱人有事先走了。还望你多多原谅。”
崔仲慧逐一看过检查项目,说:“女方有点问题,是输卵管堵塞。这种病不大好治。”
人生充满了变数,厄运随时都会降临。李济源刹那间楞在桌前,鼓膜里犹如千万只蜜蜂振翅响起的“嗡嗡”声不绝于耳。崔仲慧随后又讲了些什么话,他根本记不住半个字。他好似梦游一般回到爱巢,真想关起门来用被子捂住脑袋大哭三天三夜。只开花不结果的婚姻让他心碎,在外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屋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唤醒昏昏欲睡的心灵。李济源手忙脚乱地藏好病历本,打开房门一看是母亲到访。黄仪必定会问起刘秀兰的病情。李济源眼中噙着酸楚的泪水,说:“我已经和妻子去医院里检查过了,情况不太乐观。”
黄仪刚刚经过十字街口,在半路上碰见崔仲慧,已经听说了儿媳妇不孕不育的事。她的心情简直糟透了,说:“你看看你过得是那门子生活,家里的板凳倒了也没有人扶正。冬天就快来了,屋内也不生个火炉,简直跟冰窖差不多。”她走到卧室旁边,发觉里面没有半个人影,说:“嗨,她就像签了卖身契,去给别人当长工。屋里缺了女主人,你这单身汉的日子要熬到几时才能结束啊。”
李济源一边动手收拾凌乱的桌子,一边尽量讨好母亲,说:“妈,你稍坐一会儿,我上‘小洞天’去炒上两个菜。我们母子随便吃点便饭吧。”
“你还是跟我走吧。”黄仪摆摆手说道:“你大妹妹今天要带未婚夫回来和爸妈见面。我们全家人团聚,怎能少了你这位当大哥的人。”
华丽的街灯照耀着新修的麒麟南路,汽车的灯光好似一条流动的江水直接天际的银河。城市正在向北面扩展,昔日的荒郊已经耸起座座高楼。百货公司一改往年的习惯,将营业时间延长到夜里九点,闪光的外墙正好与大白菜歌舞厅的霓虹灯交相辉映,形成新的城市中心。
李济源竖起衣领,扶着母亲走过街头。时间过于紧迫,他来不及通知妻子,以后再给她介绍新来的家庭成员吧。他想让母亲放心,说:“刘秀兰得了妇科病,短期内难于康复。她也许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才产生病变。”
“她有什么毛病就快点治嘛。不要整天在外面疯跑了。”黄仪加快步伐,转上弯曲的建设路,借以躲避凛冽的北风,说:“刘秀兰年纪轻轻,从小生活在城边,不愁吃不愁穿,也没受到山崩地裂的惊吓,怎么会酿成了疾病。”
李济源仍在替妻子开脱,说:“你别忘了她那年掉到南门河里,随后被我救上来的事。”他精心编造各种各样的理由,说:“崔医生让我们也不要过分着急,国外的科学家已经攻克了这个难题。我听说试管婴儿都快诞生了,指不定那天就能派上用场,把我们的实际问题给解决掉。”
“这要等到猴年马月。搞不好你会绝后。”黄仪深知儿子是位重情义的人,轻易不会和心爱的妻子分手。可是岁月不饶人,困扰依旧萦绕在父母心间。他们再像这样拖下去只会虚度时光,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等白了头。她担心儿子裹足不前,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年华,说:“人为的事始终没有自然天成的好。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李济源继续安慰母亲,说:“她也许再受一次刺激又能恢复正常了。”他生性忠厚,说:“妈,你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刘秀兰。你是知道她的脾气,表面看上去比较温和的女子,骨子里却倔强得很。她万一那天想不开,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情绪失控以后就不好收拾了。”
黄仪黯然接受了儿子的建议。她膝下还有三个子女,足以弥补此等缺憾。他们走进财政大院,看到李济远站在走廊里和耿昌说说笑笑,大家见面时都心照不宣地点头微笑。黄仪拉上女儿去厨房里准备晚餐,丢下两位男士随意攀谈。李济源得知未来的妹夫在中学时代和自己是校友,两个人曾经在足球场上有过一面之缘。他们找到了共同的喜好后,谈话的内容更加广泛,甚至涉及到整个市场经济的走势。
耿昌虽然比他大几个月,只因时运不济,三十多岁尚未娶妻生子。他长期生活在边远的山区,衣着打扮偏重于中山装之类的老式服装,生活习性也相当随和。他今日寻得一位如意佳人,对李济远的娘家人极尽奉承之能事。黄仪隔着窗子偷听他们的谈话,最终放下心来,儿子人品高尚,他所结交的人大多数行为正派。她依从了女儿的请求,抓紧时间替她置办嫁妆。
半杯老酒下肚后,屋里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李济远提出来要做个书架放教材和课本。黄仪想起大儿子的床底下还有些未曾派上用场的木料,便要他拿出来为教育事业做点贡献。
李济源停住筷子,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那些木板是他托人买来打家具用的材料,现在成了夫妻的共同财产,没有和刘秀兰商量以前谁也不好擅自做主。耿昌的双手抖动了一下,不小心把菜汤泼在裤子上,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李平连忙递条毛巾给他擦去污物,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督促他不要因小失大破坏了兄妹之间的感情。李济源不想让亲人扫兴,勉强答应三天后来取木材。
刘秀兰是位通情达理的主妇,她从李济源口中听到自己无病无疼又没灾难时开心地笑了。她十分爽快地同意将木材送给小姑子,期盼以后孩子上学的时候能够得到她的照顾。
四天后的一个下午,耿昌拉着人力车来运木料时又换了一副嘴脸。他如同受了满肚子委曲不理睬任何人。李济源要搭把手也被他婉言谢绝了。他凭借着浑身蛮力装好木板,奋力推车望北而去,逐渐消失在人海中。李济源随后从母亲那里得知,因为进城的名额有限,六中的老师吵闹到县里,要求教育局一视同仁。学校的领导无法平息纠纷,耿昌只能将进城的机会让给李济远,独自留在乡下任教,要等完婚后再想办法调到城里来和妻子团聚。两家的老人正在为此事四处奔波,争取在三个月以内让他俩喜结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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