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加入书签

元欢见他久久不说话,又瞧不到他的神情,便拖着软软的调子开口疑惑地唤他。

严褚哪里察觉不到她话语里的不安与担忧?

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柔顺的发丝,馥郁的玉兰香便扑面而来,他蓦地失笑,却仍是板着脸数落了她两句:“狐假虎威都不会,笨死了。”

元欢楞楞抬眸,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昂着白净小脸问他:“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不若我搬回琼玉楼吧?

我梦里曾梦见过那地,风景比建章宫还好些呢。”

这两人对话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严褚默了默,不与她一般见识,只捏了捏她脸颊一侧的软肉,哑哑低笑了一声。

“你这般的性子,朕若不在身边照看着,还不知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严褚剑眉浓深,斜飞入鬓,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挑眉动作,在他这里,愣是百般的胆战心惊风雨欲来。

不知怎的,他又突然想起太医院院首昨夜同他说过的话。

那太医天天给元欢诊脉,时间久了自然也能从她嘴里了解到一些东西,因而昨日会同他说这样一段话。

“……九公主失明后嗅觉变得格外敏锐,而以前的记忆缺失导致时不时便会梦魇,梦到些从前发生的事,而最蹊跷的是,这些事都与皇上有关。”

“上回皇上问臣为何九公主会对您格外依赖,臣回去后也细细思量过,结合着公主近来种种言行,臣斗胆猜测,九公主这种情况,并不算是完全失去了记忆。”

“公主心里啊,和明镜似的,虽然不认得人了,但这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都印在了心底最深处,今时今日的言行举动,皆发自内心。”

“至于公主的梦境,皇上无需担心,都是些从前发生的事,公主如今只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角度重又回顾了一遍,还有利于记忆恢复。”

说这些话未免有些荒谬,但除此之外,严褚又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各种疑难杂症他听过不少,失忆失明这些症状虽少见,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可任何一例,醒来都如白纸般。

她不记得罗笙,第一次相见,仅仅只听了他的声音,她就窝在他怀里皱着眉同他说不喜欢罗笙。

事实上,鹿元欢确实极其厌恶罗笙。

因为她险些被随帝许给罗笙当继室,而罗笙再有才能学识,年龄都摆在那无从辩解,他甚至都足够当她的父亲了。

小姑娘心底厌恶,自然是能理解的。

所有人都能说得通,那么他呢。

照太医的说法,他竟成了鹿元欢心底最信赖最欢喜的那个?

严褚觉得自己想这些,与白日做梦没有什么差别。

元欢一下就被他带得跑了话题,湖蓝蝉花袖下白纱惹眼,她将身子大半重量都放心地交到他身上,揪着他话中的意思不放:“那你为何不时时看着?”

“……”

严褚从胸膛里发出几声沉沉的笑来,他手臂环着的腰肢细如柳,小姑娘身上的玉兰香幽静宁雅,他心里因为罗家庶子、苏太后而起的烦躁骤消,就像是一盏清茶,舒展的茶叶慢慢沁下杯底,余下的便只有纯净的香醇。

“欢欢,因朝中要事,朕半月后将离京前往徐州。”

他顿了顿,低眸瞧着身侧瘦小玲珑的姑娘,不动声色敛下眼眸中晦暗的墨色,道:“你身子未好,留在京里朕也不放心……”

他话音还未落下,元欢就猛的抬了头,脑袋磕在了他的下巴上,轻轻的嘶声过后,她迫不及待地插话:“我要跟着去的。”

“要跟着去的。”

一遍不够,她紧接着又重复强调了一遍,那小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元欢就想时时刻刻跟在他身后,仿佛这就是她曾经最想做却又最不敢也不能做的事一样。

她曾经不能做的事,现在有了可以自欺欺人的借口,便越发无需抑制了。

严褚皱眉揉了揉她方才撞着的地方,过了好半晌,突然开口:“欢欢,等解决完这次的事情,朕带你下扬州一趟。”

元欢这次是真的有些想不通了,她疑惑地问:“皇上这么闲?”

她小眉头一皱,忍不住提醒:“昨日元盛还说你熬夜批折子呢。”

严褚被她这样傻里傻气的言论逗得笑了笑,声音却是沉重,甚至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你曾同我说,单凭名中一个鹿字,你我便没有半分在一起的可能。”

“可若是朕查清楚了,你并不姓鹿……”严褚万般珍惜抚上她白玉一样的小脸,“那么等你日后记起来了,可以收回这句话,然后试着喜欢一下我吗?”

不知怎的,元欢突然鼻尖一酸,险些落泪。

她记得这话,就出现在前几日的一次梦里。

她说这些话时的模样尖刻凉薄,与这一起说出口的,是许多更为过分的话,现在全被他轻描淡写地摘了去。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